兩隊巡邏兵剛剛交叉而過,一道猶如鬼魅般的人影飄忽而過,直飄向一頂外圍的帳篷,此時,又是一隊巡邏兵正繞過帳篷向外走來。那迅疾人影毫不停留,眼看要正撞上帳篷,卻是足尖輕點,立刻飄飛起來,緊擦着帳篷的頂端滑過,沒有帶起一絲風聲落在了另一面。緊緊相隔半個帳篷卻恰好被帳篷擋住視線的巡邏隊絲毫沒有察覺,繼續按照既定的路線越行越遠。
如此這般,鬼魅般的身影飄忽不定的在帳篷和巡邏隊之間穿行飄飛,不管遇到什麼情況,彷彿都能未僕先知一般避過巡邏的視線。身影左右翻飛或突進或後退,慢慢接近了中央的營帳。
躲在最後一個帳篷陰影裡,那身影終於遇到了難題,忠心耿耿的親衛隊形成了一個沒有死角的環形防線,周圍還點了一圈火把,再想利用空檔突入已經不可能。
猶豫了很短暫的一會,那身影忽然手一樣,“嗤~~”,的一道聲響,只見靠近帳門的兩組警衛渾身一震,居然動也不動了。隨即,這身影有如鬼魅般一閃而過,消失在帳門處,只留下布簾飄蕩了幾下。
小鈴鐺依偎在卓不凡溫暖的懷裡,這一段從神龍山出來後的日子,是她最快樂的時光。這有他們兩個人,兩人盡情的歡愉,開心度過這每一天都屬於他們兩人的時光,而且,這樣的日子還有很久。
一陣微風吹過,叮的一聲輕響,旁邊的油燈被點亮,帳篷裡已經多出了一個蒙面人,一身緊身勁裝將她婀娜的身材顯露無餘,只是,那花兒一般的手中寒光點點。
卓不凡和小鈴鐺被響動打擾,隨即感覺到光線的刺激,慢慢睜開眼來。小鈴鐺首先看到了身邊多出來的蒙面人,一聲驚呼還沒有出口,只見寒光一閃沒入她柔滑的脖頸,頓時渾身一震,動彈不得。
卓不凡大驚,卻是同樣感到脖頸一麻,連根手指都動不了了,張開的嘴巴也僵持在那裡,看上去有些好笑。
這時候,那蒙面人蹲在了地鋪旁,慢慢拉下了面罩,一張美豔到極致的臉兒出現在卓不凡和小鈴鐺面前,只是,杏目圓睜帶着明顯的憤怒。
卓不凡頓時感覺墜入了冰窖一般,小鈴鐺不認得,自己可是認得,這正是自己一直擔心的那個危險,連雲寨的大當家,一枝花。
“哼,卓不凡,咱們又見面了呢。”,一枝花的聲音依然還是那麼動聽,清脆縈繞帶着一點暗啞,女人味十足,連小鈴鐺聽了都有些嫉妒。
卓不凡卻是無法答話,心中暗道,完了完了,總不至於,一句話都不讓說就把老子幹掉吧。
一枝花忽然憤憤地說到:“好本事啊,卓大將軍,兵強馬壯啊,居然把我的連雲寨端了個乾淨。”
老大,這不是我的本意啊,卓不凡心中大叫,可惜,漲紅了臉也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哼,我苦心經營連雲寨多年,手下兩千兒郎被你一下子就殺了一多半去,你倒好,摟着小美人兒在這逍遙快活呢,嘖嘖。”,說着,一枝花仔細看了看圓睜雙眼的小鈴鐺,眼中閃過一絲妒意,忽然向小鈴鐺伸出手去。
完了,完了,今兒個老子交代在這裡了,只是,連累了小鈴鐺跟老子一起死。卓不凡心中絕望,可惜,什麼也做不了。
一枝花柔若無骨的手在小鈴鐺面兒輕撫而過,卻是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轉而注視着卓不凡面露猶豫之色,輕聲嘆道:“你想說話嗎?卓郎,你是不是還喜歡着我?上次花好月圓之夜,你我幾乎就要......,只是,一下聽聞你說出葵花寶典的事情和師父他老人家的消息,實在是無法按捺激動,這才舍你而去。其實,我是去救師父他老人家了,等我回來,你居然不辭而來。你可知道,人家心裡是多麼的難過,這些日子,每時每刻人家都在掛念着你。今日終能再見,可是,可是你爲什麼要如此狠心,居然拔了人家的寨子。哎,這寨子本就是你的,拔了就拔了,只是你不該傷了我那麼多手下的性命,你知道嗎,這樣讓我很是難辦。”
說着,一枝花居然輕輕偎依到了牀鋪之上,依偎在卓不凡的另一邊,這下外人看去,就好像卓不凡摟着兩位大美人在享樂一般。另一邊的小鈴鐺眼睛瞪得更大了,胸脯急劇起伏起來,顯然氣得不輕,原來,這女子居然是老公的相好,而且上來就制住了自己,能不氣嗎。
卓不凡臉色更加漲紅,面露痛苦之色,全然沒有左右溫香滿懷的愜意和自得。
可能感覺始終自己自言自語沒有什麼意思,一枝花欠起身來,哀怨的說到:“卓郎,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卓不凡眼睛努力地轉了轉,意思是,靠,我都不能說話的,快鬆開我。
“好吧,人家放開你,不過,你可不要亂喊亂動,不然,人家會生氣的。”,說着,在卓不凡欣喜的目光中,玉手輕捻,從卓不凡脖頸間抽出了一根繡花針來。
“呼~~”,猛然,卓不凡大口呼吸起來,這下憋得可是難受,隨即急切的說到:“一枝花,你,你想怎樣?”
一枝花一愣,悲然若泣道:“人家想怎麼樣,人家還能怎麼樣,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可是,一千多兄弟不能就這樣死了,你是我的情郎,他們是我生死的兄弟。你說,你要我怎麼辦?”
旁邊的小鈴鐺忽然流下一行淚來,卓不凡連忙說到:“你,你先把她鬆開,千萬莫出了什麼岔子。”,小鈴鐺脖頸間的針尾在燈光下清晰可見。
“哼,就沒見過你這麼關心人家。”,口中埋怨,一枝花居然聽話的伸出手去拔出了小鈴鐺脖頸間的繡花針。
“卓不凡,這,這是怎麼回事?”,小鈴鐺第一句話就連忙問到,本以爲是刺客臨門,沒成想,看這意思,恐怕還是自己老公惹下的情債。
沒等卓不凡回答,一枝花低頭啜泣道:“還能是怎麼回事,薄情郎始亂終棄唄。”,說着,一枝花忽然眼前一亮,高興的說到:“卓郎,人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咧。我先把你殺了,然後再自殺,這樣,我們既能永遠在一起,又能撫慰了我兄弟們的在天之靈,你看可好?”
好,好個屁啊,老子還沒活夠呢。卓不凡心中暗罵,嘴中卻說到:“別啊,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咱們再好好想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好了。”,說着,卓不凡偷偷捏住了小鈴鐺的手暗中捏了捏,將就要發飆的小鈴鐺安撫了下來。小鈴鐺有些疑惑的看着完全是情人氣氛但卻感覺有些奇怪的兩人,暫時閉上了嘴。
“哎”,兩人的舉動卻是沒有躲過一枝花的眼睛,嘆道:“卓郎,你喜歡的都可以帶走,我先殺了這女子好了。”,說着,玉手挽花,寒光閃閃。
這可把卓不凡嚇了一跳,連忙一翻身將小鈴鐺抱住,叫到:“大哥,你就不要再玩我了,男女有別,就是到了陰曹地府,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啊!?”,小鈴鐺頓時被卓不凡的話嚇了一跳,掩住小嘴吃驚的看着一枝花。天哪,難道這是個男人,怎麼可能,那高聳的胸,纖細的腰肢,就連那臀胯無一不是標準的女人模樣,而且,比之自己都更加具有女人的魅力,所以自己剛纔才那麼氣憤。
“不要喊我大哥!”,聽到卓不凡的話看到小鈴鐺吃驚的表情,一枝花忽然失去了理智,跳了起來,叫到:“我是女人!是女人!這輩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卓郎,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到。”,說着,手中赫然又多了一排閃亮的繡花針,雙目圓睜,痛苦決然的看向地鋪上相擁的兩人。
忽然,帳篷外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聲響,讓一枝花一愣,而卓不凡一壓小鈴鐺,大叫道:“開火!”
“呯~呯~~~”,帳篷東側忽然響起了一連片震耳欲聾的槍聲,一大排白色的煙霧穿透帳篷噴薄而入。
幾乎就在槍響的同時,一枝花面色大變猛然躍起,手中的繡花針還沒有來得及射出,右肩和左大腿出就分別爆出一蓬血花,一聲悶哼,躍起的身形失去了控制,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煙霧在帳篷內瀰漫,一枝花痛苦的在地上掙扎了一下,卻見布簾一掀,幾名神龍軍士兵撲了進來,黑洞洞的槍口抵住了他,同時,多出了幾十個小洞的東側帳篷嘩啦啦變成了碎片,十幾名士兵揮舞着馬刀衝了進來,紛紛撲上死死制住了一枝花。
一枝花左腿僵直,右肩一個可怕的血洞,鮮血迅速涌出溼透衣襟,有如展開的一朵血蓮。一枝花右手顫抖,一把繡花針無力的掉落在地面,已經完全是去了抵抗能力。
卓不凡這時候才慢慢站起身來,同時扶起了小鈴鐺,從旁邊取過衣衫溫柔的替她披上,這才慢慢走到了一枝花的身邊。
“殺了我吧。”,一枝花擡起臉,一行清淚從依然豔麗絕倫的臉上滑落,而看向卓不凡無比哀怨的目光中卻是充滿了平靜和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