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的心情很不好，長平公主離開的時候，神情茫然有如失去了魂魄，那哀怨的眼神讓自己有些心煩。
話不投機半句多，卓不凡忽然感覺自己跟長平公主之間很有意思，相見兩次，都是不那麼愉快的收場。公主臨走，還是讓卓不凡多加考慮，其實，長平沒有說的是，這件事恐怕不是容易回絕的，父皇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卓不凡不答應，點將恐怕是很有可能的。當然，這件事公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了，她現在，比卓不凡更要心亂如麻，這個喜歡壞笑的男子，總能讓她失去分寸。
卓不凡跟公主之間的不快是一目瞭然的，自然也被卓尹夫婦看在眼裡，鬆了一口氣，也沒有再來詢問，只是，暗下決心趕緊把卓不凡的婚事給辦了纔是。這些個皇家的人，沒有一個好相與的。要知道，俺家不凡心情不好的時候可是極少的，見了這公主就這樣，還是趕緊離得遠遠的。
次日，卓不凡就接到了天工坊的通報，火器已經做了出來，自發火長銃三枝，等候自己查驗。
卓不凡心情好了一些，將長平公主的事情暫時拋在腦後，說實話，卓不凡還真的沒有見過這時代的火器，懂事後就迷戀女人香了，哪裡注意過這等事情。當下，帶着卓二和周童，就趕到了天工坊。
大門一開，就是幾名熟悉的老兵，這是昨日分批潛回的卓家軍老兵，一共二十名，全都安置在了天工坊，他們的任務很明確，就是全面接管天工坊的安全保衛工作，確保內部的秘密不會走漏。雖然不能再穿着軍服，可是，衣服下鼓鼓囊囊的，俱都是要人命的玩意，這要是保護這樣一個天工坊，這些個見過血的沙場老兵，可算是大材小用了。
打磨的光滑鋥亮的白松木大板桌上，三隻精緻的長銃閃着幽光，兩位專家充滿自豪又滿懷期待的看着卓不凡擺弄起來。這可是他們集合了兩人的才智，綜合了近年來最新的研究成果，加班加點做出來的，如果說大華還有比這更先進性能更好的直線膛自發火長銃，打死他們都不信。
卓不凡拿起一把長銃，入手就是一沉，分量可不輕，比一般的薄刃朴刀還要沉重一些，看那幾同人高的長長槍管，分量應該都在這上面了。而那彎彎長長的有如鳥喙的木質槍托，也是有些滑稽，當然，這是跟卓不凡知道的現代步槍相比而已。
“能打多遠。”，卓不凡擺弄着長銃，隨口問到。
“有效地距離不低於五百布。”，畢懋康是主要設計者，此刻，充滿自豪的回答道，這個射程已經遠超過大華最好的長銃。
卓不凡不置可否，不需要驗證，他相信畢大專家的話，但五百步也就是不到三百米，還是極限射程，也就是說，實際應用中不會超過四百步，四百布，對於集團騎兵衝鋒，特別是自己見過的韃子快馬，實在是不夠遠。
“前裝？”，卓不凡忽然問了這一句，讓兩位專家都是一愣，相視一眼，立刻感覺這位少爺的不簡單。
能問出前裝這個詞，那就是行家，要知道，大華後裝槍的想法，也就是最近纔出現，如果實現後裝，裝填速度自然會大增。不過，因爲一直不能解決尾部火藥氣體閉合的問題，這還是在實驗中的技術。
“正是”，畢懋康態度明顯謙恭起來，說到：“尾裝的話，射程要減去一百步，所以還是採用了前裝。”
“嗯”，卓不凡將長銃放下，表情明顯不是很滿意，走到一旁茶几，坐下來喝起茶來。
兩位專家心下躊躇，終還是上前躬身請示道：“不知，當家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我等不才，當會多加改進。”，開玩笑，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這飯碗可不能砸了。
卓不凡點點頭，說到：“這三把長銃還是不錯的，我相信你們都盡了心力，可是，距離我的要求，還差得遠。”，說完，吩咐其他人等退下，只留下自己和兩位專家，自己將要說的，是決不能泄露出去的。
卓不凡讓畢懋康拿出了長銃的設計圖，拿起筆來，在上面圈了三處，一處是槍托，一處是槍管尾部，另一處就是長長的槍管。
畢懋康不明就裡，小心翼翼問道：“這個，是否就是當家的不滿意的地方？”
“正是。”，卓不凡說到，同時邊拿筆在紙上畫，邊說到：“槍托改成這個樣子，必須實現後裝，同時，槍管要比現在短三分。”
兩位專家大吃一驚，邊看着卓不凡所畫的槍托邊擦冷汗，槍托是小事，可是，這後裝實在是尚未成熟的技術，同時，槍管也是經過多次試驗的，短了射程就更不能保證了，按照這樣的改法，能打到兩百步就不錯了。
可是，卓不凡卻又補充到：“同時，射程還要增加到八百步以上。”
兩專家差點沒趴下，哭喪着臉道：“這個，少爺，恐怕，那個，不太可能。”
卓不凡沒理，繼續問道：“現在這槍射速多少。”
“一份十擊以上。”，畢懋康的回答也沒有那麼自信了。
卓不凡點頭，一個時辰八刻，一刻分三份，一份大概就是現代的五分鐘，五分鐘十發，三十秒一發，真夠慢的了。
“我的要求，要一份六十發。”，卓不凡很肯定的說到。
畢懋康和趙世禎差點沒嚇趴下了，忍住吐血的衝動齊聲叫到：“這，這不可能！”
開玩笑啊，把槍托從那麼優美的鳥託改這麼難看就算了，用後裝也就算了，還把槍管砍去一小半，要求射程八百步，還，還，一份六十發，這不是故意爲難我們嗎。
畢懋康越想越氣，老學究的脾氣上來了，將手裡的卡尺一丟，轉身就要走，“不幹了，我就是餓死，也不受這種刁難。”
“靠，你給我站住！”，卓不凡一拍桌子，周童閃現門口，攔下了畢懋康。
特麼的，給老子擺大專家的譜，哼哼，小樣，整不死你，卓不凡說到：“說不幹就不幹，你以爲這裡是你家軍械局？告訴你，老子說的就是命令，讓你怎麼幹就怎麼幹，沒得商量。”，卓不凡對這點很堅決，自己不是老好人，敢撂挑子走人，老子不介意滅了你的口。
趙世禎心思活絡的多，連忙上前勸慰，心中也是着急，這畢老哥就是牛脾氣，也不看看現在是怎麼個狀況，私造軍火，是你想走就走的。同時，趙世禎也向卓不凡解釋道：“當家的別生氣，委實，委實這些個要求確實做不到啊。”
“你們自然是做不到，有了我的指點，自然就可以做到。”，卓不凡很臭屁的說到。
“哼，黃口小兒信口開河。”，畢懋康牛脾氣還真不是那麼好消退的，氣鼓鼓說到：“這是做火器，不是過家家，我們鑽研火器幾十年，難道比不上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呦呵？”，卓不凡怒極反笑，心中卻是對這個畢懋康有些佩服，這種狀況還能硬的跟茅坑的石頭似地，也算是有些骨氣，當下說到：“你還別不信，要是老子能做到如何？”
“哼，別說其他的，你要是能不鋸斷槍管讓這射程增加一百步，你就是我師傅！”，畢懋康非常肯定的說到，這槍管和炸膛都是經過無數次試驗得出的最佳結果，最高裝藥下，那射程是絕不可能再有任何增加，如果這點把握都沒有，那自己也不用幹了。
“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當下，一老一小立下了這賭約，雖然沒有旁證，但是沒人想過毀約。
於是，寬敞的廠房中，卓不凡和兩位專家，召集一干老師傅聚在了一起，卓不凡拿起一根已經成型還沒有做簡單膛線的槍管，瞄了一眼，對一位負責槍管塑形的老師傅說到：“你這膛線是如何製作。”
“乃是回火後用鋼條牽拉切刀，直接劃出來的，如此這般要反覆多次”，那老師傅回答道。
“嗯，好，那麼，你能不能讓這切刀或者槍管在拉線的時候，擰一下。”，卓不凡問到，這種極其簡單的方式，應該能成。
“擰一下？”，那老師傅有些不太明白，這直線就好了，擰一下那不是都彎了，那還能用嗎。
一旁的畢懋康冷笑出聲：“你以爲是擰毛巾呢，開玩笑。”
“對，對對，哈哈，老畢啊，謝了”，卓不凡正頭疼怎麼表述，沒想到畢懋康無意間提醒了自己，“就是擰毛巾那樣擰一下，不要多，只要一圈就可以。”
那老師傅這下聽明白了，拿起槍管，細細思索了一下，半晌，點頭道：“這個倒是沒問題，回一下火，利用拔絲套鉗，倒是不難，不過，這樣，這樣這槍管可就廢了...”，一根槍管可要不少銀子。
卓不凡大喜道：“沒事，我是當家的，讓你怎麼幹就怎麼幹，放手做，注意整體外形保持平直，裡面的膛線不要亂就行，其他的你別管。”
當下，卓不凡瞪大雙眼，畢懋康袖手冷笑，其他人不明就裡，一起看着幾位老師傅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