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已深。
春夜冰涼,一片暗灰色的夜空中已沒有一顆星,那一輪銀月卻仍靜靜的待在那裡,月華照大地,宛如慈母的手掌,輕輕撫摸着萬事萬物,使它們在安詳中入睡。
孤獨的月,孤獨的人。
深夜不願入睡的人,就是獨孤的人!
也只有孤獨的人,纔會對酒當歌,望月呤詩。
花天語與東方羽仍還在涼亭之中飲酒作樂,對月嘆息。
他們嘆息的是,爲何世間有如此多的悲苦?
兩人又幹了幾大杯酒之後,花天語突然肅然道:“東方兄,令尊死時有什麼異狀麼?”
東方羽放下酒杯,也變得嚴肅起來,說道:“沒有異狀,不僅沒有異狀,而且一點變化都沒有,就好像真的是病死的一樣,我叫白雲城最好的醫師來看過,暗中檢查過,但也查不出家父有絲毫中毒而死的跡象。”
花天語雙眉緊皺,喃喃自語道:“竟有這等怪事?”突然看向東方羽道:“令尊在斷氣時,你們有誰在他身邊嗎?”
“有!”
“誰?”
“林叔。”
“就是那個給我開門的中年人?”
“不錯。”
“他是你們家的什麼人?”
“管家。”
花天語不做聲了。
那個中年人看起來忠誠的很,而且好像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這裡的普通人,自然指的是他不是修行者。
花天語突然又問道:“在令尊還在世之前,他經常在你父親身邊麼?”
“是的。”東方羽說:“莫非你懷疑林叔?”
花天語看着他不語。
“絕對不會的。”東方羽堅定的說:“林叔曾經也是一位受過那暴君的殘忍對待的百姓,只是一次機緣巧合,讓家父遇見了他,可能是因爲覺得他和善老實,亦或如我二人一般,一見如故吧,家父便把他找來,做了管家,至今已是二十幾年,他一直對我們東方家忠心耿耿,是以就算所有人都有可疑,林叔是絕對不會的。”
花天語臉上又露出了那種玩世不恭,但卻讓人感覺很神秘的微笑,嘴中自然又叼着一根嫩草,只因嘴上叼着一根嫩草,細細咀嚼的感覺,能讓他腦子清晰,運轉得更快。
按東方羽的說法,那“林叔”自然是沒有可疑了,但在花天語看來,只要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都有可疑甚至連東方羽都有可疑。
然而他並沒有反駁東方羽的話,他只是微微一笑
。
等他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之後,他才緩緩問道:“令尊平時都在幹什麼?”
東方羽道:“家父其實這兩年來,一直在閉關。”
花天語臉色爲之一動,道:“如此說來,這一兩年都沒有人接近過他?”
東方羽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那麼他自己有沒有出來走動過?”
“沒有。”
花天語又沉默了下去。
東方劍雨若一直在閉關,然而在這期間並沒有人接近過他,那麼這就代表他並不是中毒死的,只因別人根本沒有下毒的機會。
東方羽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道:“對了,在半個月前,南宮劍見過家父一面。”
花天語聳然動容,連忙問道:“見了多久?在哪見的面?”
東方羽道:“見了大概半個小時,在山莊後面的一個密室裡。”
“怎樣的密室?”
“密不透風的密室。”
“可以帶我去看一下嗎?”
“現在?”
“對。”
於是他們就來到了一間密室。
這確實是一間密不透風的密室。
雖然有一個很小的窗,但若是把窗關緊,絕對連一絲風都吹不進來。
這也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絕對沒有人有機會在窗外放毒煙進來,因爲一旦毒煙進來,像東方劍雨這樣的人,怎麼會發覺不了呢?只要他一發現,立馬可以衝出這間密室,把放毒之人抓住。
花天語在密室四周來來回回走了幾遍,卻沒有絲毫髮現。
東方羽又說道:“在見過南宮劍之後,第二天家父便感覺身子不適,全身發軟乏力,是以纔不得已出關,然後叫醫師來看,但我把白雲城所有最有名的醫師都請了來,沒有一個人診斷得出家父的病情原因。”
“之後呢?”花天語問。
“之後,十幾天過去後,家父便……”說到這裡,他話語有些哽咽。
花天語道:“令尊去世那天與南宮劍見他之時,相距多少天?”
東方羽想了想,道:“不多不少,剛好十五天。”
十五天?
莫非南宮劍有一種奇妙的毒藥,令人服下或聞到氣味便會在十五天之後,在別人毫無知覺下死去?
這是花天語的想法,他還從未見過這樣奇妙的毒藥,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種毒藥他雖沒有見過,但不代表沒有。
他看向東方羽問道:
“南宮劍是誰?”
東方羽道:“他是刑部長老。”
“刑部長老?”
“不錯。”東方羽說:“我們白雲城也有一套很完善的管理制度。不僅有刑部、還有文史部、侍衛部、偵查部、軍事部等以及其他大小部門,一級高一級……”
等東方羽把這些瑣碎的部門說完,他已是聽得目瞪口呆,但要想治理好一座城,確實要比沒有制度好。
也難怪白雲城能被東方劍雨治理的如此繁榮,可見這些制度確有效益。
東方羽見花天語有些心不在焉,便問道:“花兄莫非懷疑南宮劍麼?”
花天語看着他道:“只要與這件事有關的人,我都懷疑。”
東方羽點頭道:“花兄說的是。”
花天語道:“只是,我最懷疑的是南宮劍而已。”
東方羽道:“我也是這麼認爲,因爲只有他之前見過家父,那麼若是下毒害死家父之人,那必定是他。只是我還有一事不明白……”
花天語道:“什麼事?”
東方羽道:“家父若是中毒死的,那爲什麼在家父身上又查不出絲毫中毒跡象呢?”
花天語目光閃動,道:“在這個世界上或許還有一種奇妙的毒。”
“什麼樣的毒?”
“就是令人毫無察覺便能毒死人的毒,而且死後,也查不出絲毫中毒跡象。”
“當真有這種毒?”
花天語笑道:“我也是猜測而已。”他突又猛的看向東方羽道:“對了,在令尊生病之後有什麼人來看過他?”
東方羽道:“家父生病之事並沒有讓人傳出去,是以就算是內部人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這期間也只有七八人來看過他而已。”
“令尊的死,內部人也沒有幾個人知道?”
“是的。”
“那麼知道的有幾個?”
“除了家母和我,只有四個。”
“哪四個?”
“南宮劍,林叔,鐵將軍和司馬言。”
“鐵將軍和司馬言是誰?”
“鐵將軍是軍事部的統帥,司馬言是文史部的長老。”
花天語雙眼之中閃耀着智慧的光,沉呤半響,問道:“你還記得令尊生病時來看過他的人麼?”
“記得。”
“好,明天你給一份他們的名單給我,我要他們的所有資料,甚至性格愛好等。”
東方羽雖不知道他要這些幹什麼,但還是答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