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成長環境會影響其終生,索蘭可能對自己父親的死亡沒有多少記憶,但成長中母親的態度,和玩在一塊兒的小夥伴多數都經歷過相同的疼痛,這絕不可能不給她的心理造成影響。
雖說019區在礦山事故的善後上把能做到的都做到了,且隨着時間的推移,好像這些傷痛已經被撫平了一樣,但是019區人普遍長壽,一定也有撫卹和時間無法撫平的東西。
索蘭長大的過程中,礦山事故的頻率快速降低,等到機器取代絕大部分人的時候,幾乎就沒有再因爲採礦出過意外,普通人的話,可能會讓這些負面的東西隨着時間深埋記憶中,然而索蘭是一個非常早慧的人,她過於強調正面情感反而讓人覺得有些違和。
當然了,過去的礦山事故不一定就與“恩貝爾少女”有關,但這是目前比較重要的突破口。
還有一個突破口是索蘭忽然選擇了油畫作爲自己的主攻方向,以及同時期她與幾個同伴先後離開丁丁花鎮。
讀書時代同窗幾年的同學可能會隨着分別逐漸淡了聯繫,但索蘭和萊光幾人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相伴近二十年,且幾人隱隱有以索蘭爲首的態勢,怎麼可能在分開後斷了聯繫?
且索蘭在後來成名後也幾乎沒有提起自己這幾個朋友——這同樣不符合索蘭的性格,至少是和她在畫中表現出來的情感豐沛相悖。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昨晚離開的捲髮女又和有疤玩家找了上來,一塊兒來的還有一個剃着寸頭的女玩家。
“這是昨天晚上加入我們的朋友,暱稱‘疾病退散’,”捲髮女幫忙介紹了雙方的身份,又道:“今天我們還打算去搜索礦山。”
徐獲看了他們一眼,“昨天晚上沒有收穫?”
捲髮女擺擺手,“丁點兒都沒有,我差點都想走人了,不過‘退散’說她手裡有一份小範圍地圖。”
“丁丁花鎮人嘴裡沒一句實話,”寸頭女玩家毫不掩飾對這裡的人的厭惡,“就是索蘭走過的地方他們都恨不得拿出來說一說,典型的博取關注,他們缺關心,那些在丁丁花鎮居住過的年輕人缺話題缺錢,都不是什麼好貨。”
和來旅遊的人不同,久久沒有得到有用信息的玩家很容易對生活中除了喜樂就沒有別的東西的019區人產生惡感。
“你怎麼確保你手中地圖的真實性?”徐獲問道。
“當然是用了點手段。”寸頭女玩家咧嘴一笑,“這麼大的分區,失蹤個把人不會那麼快被發現的。”
在場的人神色不變,就她的地圖制定計劃。
寸頭女玩家已經把地方縮減又縮減,但還是有十個地方是索蘭大師經常去並且留下可靠小故事的,他們今天要查的就是這些地方。
事不宜遲,幾人吃了早飯又徑直離開鎮子扎進附近的山林中。
他們剛離開不久,鎮子上又來了輛飛行器,送下了大批遊客,其中三分之一都是玩家,他們穿着打扮都不同,但一和旅遊團分開後便散入了丁丁花鎮。
不到十分鐘時間,小鎮的不同地方有微弱的光芒閃過,有人經過附近的話或許會投以目光,但也只是一道快速消失的光,小鎮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聲音。
不到半個小時,這樣的光芒再次斷斷續續的閃爍,陸續有玩家從鎮子的僻靜處走出來,他們通通走上小鎮的主道,以自己爲消息傳遞的媒介,短暫的停留後又去了其他地方。
大多數人對他們都無知無覺,認爲他們也是爲了找“恩貝爾少女”而來,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偶爾會多看他們兩眼,但也僅限於此。
“一下來的人不少啊。”前兩天在酒吧里拉攏其他玩家的長髮男玩家也沒有離開小鎮,他不常找小鎮上的人套近乎,而是更喜歡在建築物上敲敲打打,不過這兩天他也把鎮子走的差不多了,現在正向外移動,打算再檢查一遍就離開小鎮。
然而就在他感覺附近忽然同時出現了好幾名玩家時,一道微光突然照在了他的眼睛上。
長髮男本能地遮住眼睛使用道具遁逃,但人剛剛躍入空中便與那道掠過的光一起消失了……
徐獲回頭看向鎮子的方向。
他和捲髮女三人已經進了山,距離丁丁花鎮距離不算短了,但他卻感覺到了鎮子入口附近傳來的空間力量震動,那種力量向四周波動,正好觸及到他的感知極限。
有人在小鎮裡打起來了?
山林四處都靜悄悄的,沒有響起警報,也沒有戰鬥機器的支援。
“我覺得我們做的還是無用功。”捲髮女又很輕易地放棄了,“雖然搜查礦道這個建議是我提出來的,但是我現在覺得希望不是很大,要不還是算了吧?”
“丁丁花鎮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了。”寸頭女玩家道:“童年對一個人的重要性你應該知道,索蘭幾乎沒爹沒媽,她能人格健全地長大,丁丁花鎮功不可沒。”
“可即使這樣,她也沒有再回丁丁花鎮來啊。”捲髮女道。
“她平時忙得要死,估計睡覺都在想着畫畫,沒時間回來很正常。”寸頭女玩家道:“再說了,跟她相熟的人幾乎都死光了,一些沒有太深淵源的鄰居而已,回來的意義不大。”
“難道我們真的要在這裡搜十天山嗎?”捲髮女故意向四周望了望,“今天進山的玩家明顯變少了。”
顯然更多人認爲索蘭不可能把“恩貝爾少女”放在這裡。
有疤玩家這次倒是贊成她,“所有人都知道丁丁花鎮的重要性,索蘭大師既然丟出這個謎題,肯定不會讓人這麼簡單地找到,而要是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刁鑽方式藏匿,也就沒有這個副本了。”
換句話說,追尋畫一定有一條明確的線索,而不是隨意地埋在某座山裡。
寸頭女玩家充耳不聞,操控機械穿山甲的動作沒停。
這時徐獲收回目光,問道:“那伱們還有別的線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