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已經活了一百多歲了,有什麼想不開的,因此對於徐獲有些冒犯的話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當然,他們更多的是覺得他的話完全不可能,首先礦山坍塌就不是一個不在礦山內的人能做到的,其次如果真的是人爲,天天樂集團一定能查出來,畢竟死了那麼多人。
徐獲沒有糾纏,跟着瑪麗去看索蘭父親留下的遺物。
因爲他死的早,所以與索蘭相關的東西只有他在索蘭出生後寫的一些日記和文章片段,還有幾件他親手做的不太精緻的玩具,別的就沒有了。
而索蘭長大後並沒有表現的特別懷念自己的父親,至少她的作品中沒有,雖然有以父親爲主題的人物畫,但卻沒有她父親的肖像。
遺物中更多的是與索蘭母親相關的,一些視頻照片,戀愛時的信件等等。
從一些筆記和詩句的日期來看,直到索蘭父親出意外之前,夫妻倆的感情都很好,出軌的可能性不大,否則索蘭母親不會在他死後遲遲走不出來。
索蘭母親忽略自己的孩子,索蘭對父母的感情應該很複雜,她長期被母親忽視,勢必會與母親生疏,而母親又是因爲懷念父親才這樣對待自己,恨和憤怒也許會轉移,但在她長大之後,難道真的不會好奇自己父親是怎樣的人,以至於讓母親拋棄一切?
數次到天天樂礦山附近採風,卻沒有去父親出意外的地方看一看,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刻意迴避了。
看完了這些東西,徐獲再回到剛纔交談的地方,兩位老人已經離開了。
家政機器人瑪麗請他離開。
徐獲並不在意,從善如流地離開了老人的家,剛出院子沒幾步,碰上了在住宅區大門登記時看見的小姑娘,小姑娘扎着兩條辮子,手裡提着個小果籃,看到坐在院門口的他,立刻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你,你也是來找畫的!”
徐獲朝她招招手,“你的果子能給我一個嗎?”
小姑娘把手往身後一藏,“憑什麼要給你!”
“我買可以嗎?”徐獲故意嘆了口氣,“我大老遠跑過來,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兜裡又沒什麼錢,只能向你買果子了。”
小姑娘根本不信,“你們這些玩家,最喜歡騙人了!”
“你這麼聰明,一定能判斷出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徐獲笑着道。
小姑娘還是挺善良的,挑了個小的給他,又道:“你吃了就趕緊走吧,不要再打擾費爾爺爺了,他們年齡很大了,身體又不好,每天都要見好多來找畫的人,真的很累。”
徐獲點點頭,“我也覺得,其實見面以後,問的東西也都是他們曾經在集信終端上公佈的,沒什麼意思。”
小姑娘給了他一個“你還算講理”的表情,“我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不明白爲什麼索蘭女士要公開‘恩貝爾少女’,如果她想把畫送給別人,直接給不就好了嗎?爲什麼要猜謎語呢?”
“大概是有些不能直接說出來的話吧。”徐獲道:“大人的世界很複雜,有時候你知道一些事,但是出於情感或者外部壓力不好說出來,憋在心裡又過不去,只能想各種迂迴的辦法吐露出來。”
“大人可真無聊,”小姑娘不以爲意,“有這些時間做什麼不好呢?”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徐獲道。
小姑娘放下籃子站在離他兩三米的地方,“你問,但是我不一定會回答。”
“要是你做了一件錯事,又怕別人知道,又擔心受到懲罰,你會怎麼做?”徐獲問道。
小姑娘偏着頭想了一會兒,“如果我犯了錯,接受懲罰難道不是應該的嗎?要是我爲了不接受懲罰去撒謊或者犯更多的錯,不是很久很久都要揹負這個錯誤嗎?這樣一點都不開心,說不定還會得心理疾病。”
“你說的很有道理。”徐獲咬了一口果子,“一事不能了一事,事情只會越來越多。”
小姑娘盯了他幾秒又道:“你做了錯事嗎?”
“應該沒有。”徐獲衝她笑了笑。
“那你問這個幹什麼!”小姑娘有些生氣,又有些警惕,“我告訴你,你千萬別想着去做錯事,有些錯事不一定會得到原諒的!”
徐獲往凳子上放了一百白鈔,“果子很甜,我走了。”
小姑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走遠,然後才撿起白鈔,一口氣跑進院子裡。
徐獲出來後和趙一鳴聯繫了下,然後轉身往距離船灣城市區最近的礦山區域去,在附近下了車,沿着山路繞到了另一座山後。
這一帶不屬於開採區,植被茂密,風景不錯,經常有人來這裡寫生,山上有些蜿蜒的小道,有時候比較陡峭,人走進去被樹木一蓋,很容易迷路。
避開了附近來遊玩的人,徐獲往林子裡一鑽,伴隨着樹葉輕輕一晃,他人消失在一片蔥鬱的綠色中。
沒過幾秒,兩名玩家出現在附近,張望之後對視一眼,分開來一左一右打算進入這片密林。
不過剛走幾步就不得不僵在了原地,因爲兩人都觸碰到了夾雜在樹葉縫隙中的利刃,雖然看不到實物,但偶爾飄落下來自動分裂成兩半以及他們手腳各處感覺到的尖銳感讓他們對危險有了清晰的認知。
空間傳送道具失效,近距離傳送道具他們不敢使用,因此只能僵立在原地,其中一人試圖交談,但徐獲只問了他一句話,“韋先生是你們帶走的?”
“我不明白……”這名玩家張口就要否認,然而話沒說完便被切掉了腦袋。
屍體倒下後,徐獲又問另一人,“是你們嗎?”
嗅覺靈敏的玩家知道自己同伴多半死了,咬咬牙道:“是我們,但是我們沒有從他口中套出多少有用的信息,我們把人弄醒後他就自殺了。”
“你們是沈非他們的同伴?”
男人沒有否認,似乎是在竭力思索着怎麼說,不過徐獲很快代他給出了答案,“應該是同伴吧,不一定是三個人的人,也有可能是其中某一個人的同伴,否則你們不會知道我在調查百年前那樁人爲礦難,不問這個,韋先生不會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