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中年男人眼神鋒利地看着對面的人。
“公開這件事吧。”女人深吸一口氣,還算年輕的臉上露出了與皮相不符的愧疚,“我們殺死了那麼多人,現在到了我們贖罪的時候了。”
別說中年男人,就是會議室裡的其他人都無法接受這個提議,先後有幾人拍案而起,對女人怒目而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因爲你的一點愧疚之心,難道要讓我們這上百年來的心血付之東流?”
“這件事不是你開口認個錯、道個歉那麼簡單,一旦公開承認,誰都控制不住局面!”
說話的幾人都很激動,勢必要通過說服女人來說服其他有可能也在動搖的同事。
一番眼神對峙之後,總執政官重新開口,“這個提議絕不可能通過。”
女人倒很平靜,道:“我還有第二個提議。”
她的目光在對面的中年男人臉上掃了一圈,“當初提出用人骨寶石度過危機是採礦集團,招攬人手執行這件事的也是採礦集團,不妥善安置遇難者家屬,屢次無視政府警告暗中下手的人還是他們,讓他們承認罪行,處理掉一批集團高層,019區就可以轉危爲安。”
會議室裡的目光明裡暗裡地落在了中年男人身上,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代表的就是採礦集團,而且他本人還與天天樂集團的總負責人是親戚。
女人之前的提議很荒唐,絕大部分人都不會同意,因爲不光會讓019區進入前所未有的動盪,還有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到時候所有的參與者都得死,而更令人心驚膽戰的是,分區政府內多得是年輕力壯的骨幹人員,在這裡工作的又不是聖人,不管是爲了那些犧牲的人,還是爲了自己,這些人都可以努努力,這時候再拿出什麼同一個分區上下一心的話只能令人發笑,真的要維護分區和平,他們集體自殺謝罪就好了……
但現在出現了一個退而求其次的選項,犧牲採礦集團,讓他們背下惡名,分區政府頂多算是監管不力且無可奈何,即使知情,也不會引起巨大反彈,這對維持分區穩定非常有利,而採礦集團內部的情況一樣,多得是可以接手的人,一旦內部出現分裂,分區政府可以正大光明派玩家處理採礦集團。
短短几秒的凝滯後,中年男人一腳踢翻凳子站起來,指着女人道:“方靜,你夠歹毒啊!”
男人氣喘如牛,呼吸聲成爲此時會議室中唯一的聲音,其他人都沉默地看着他。
中年男人意識到自己孤立無援,冷冷掃視過房間裡的所有人,最後拂袖而去。
站在總執政官背後的玩家要動,被攔住了。
“讓他走吧。”總執政官道:“真相就像海里的沙子,只會越挖越多,那麼多玩家參與到這件事中來了,想全身而退絕無可能,除非分區政府拋棄以往建立起來的信譽……”
這絕對不能,019區能像現在這麼和平,靠的不光是武力強大,還有全區人民,包括玩家在內的對分區的歸屬感和自豪感,正因爲分區政府做到了公平、清廉,玩家們才願意執行政府頒佈下去的政令,並且主動、竭力地維護分區的秩序。
現在要改弦更張,019區就是一腳踩上了深淵!
“既然不能改,那就做好準備吧,把人都叫來,願意主動談的就好好談,不願意談的也請他坐下來聽,外區飛來的蝴蝶隨時可以走,019區的風暴我們每個人都要負責。”
做好了決定,分區政府開始行動了,這麼大的行動不可能全無聲息,一時間集信終端上消息滿天飛,而採礦集團也不可能全部乖乖配合,有乘車跑的,有負隅頑抗的,不過一切結束都只是時間問題。
分區政府和採礦集團開始正面博弈後,針對徐獲的暗殺越來越多了。
採礦集團毫無疑問是想像處理掉梅老太太的家人一樣處理掉徐獲,先料理了冒頭的人,其他可以再想辦法慢慢壓,反正過上幾年大家也就淡忘了,至於其他麻煩,那是分區政府的事。
分區政府當然不會允許他們這麼做,要是不想政府信譽崩塌,就得讓徐獲活着019區,而此時更要做的是力挽狂瀾,爭取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民衆對政府的諒解,只要政府信譽不崩盤,政府成員換多少都無所謂。
百年前作爲唯一經濟砥柱的採礦集團如今已經不是分區政府唯一要考慮的因素了。
一個C級副本的玩家可以找到本地的風暴因子幫忙,完成公開亮相,事件發酵之後,那麼多的玩家開始行動,以最快的速度尋找實證、人證……這種猶如在黑暗中潛行的行爲子再一次讓分區政府的人感覺到了百年前的滋味,分分坐立難安,秒秒如芒在背!
分區政府安排了不少玩家來到徐獲滯留的城市,主要是爲了保護他,這些人多圍繞高樓,將他圍在中間,附近的居民已經全部清走,大批武裝機器人站滿了街道,在大樓周圍組成了第一道防護牆。
第二道防護牆由政府玩家組成,分佈在距離大樓一千到兩千米這個範圍內,保護他的同時還要阻隔從其他地方趕來的玩家。
沒錯,從四面八方趕來的玩家幾乎已經佈滿了整座城市,他們有些來自玩家組織,更多的沒有歸屬,其中還混有采礦集團派來的人,不過在政府玩家的控制下,他們都不被允許靠近徐獲。
防禦屏障一層套一層,甚至還有玩家組織主動使用道具保護徐獲安全,大部分人來這裡主要是爲了等政府的後續行動,所以人多是多,但沒有亂起來。
坐在大樓頂上的徐獲拿出了集信終端,順便聯繫了一下碩果僅存的夥伴,一塊兒撒人偶琥珀的超過一半都被抓了,估計沒什麼放出來的希望了,估計約定的集合暗號分區政府也知道了,所以集信終端拿出來的時候,在恩貝爾城辦事的那幾號人正在瘋狂聯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