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很重要,但能決定一個人上限的,始終是自己。
不過與華瀚·維爾納見面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至少可以確定011區的人短時間應該不會因爲這件事來打擾他。
而關於時間進化,他描述的是水和雨的狀態。
徐獲起身走到牀邊,望着外面的沉沉夜色,將“打傘必下雨”放在了陽臺上。
夜空中逐漸有雨滴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很快就打溼了地面。
可以連通其他空間的道具他不是第一次拿到,不同的是“打傘必下雨”連接的一定是附近下雨的空間,雨勢大小是隨機的,但傘打開之後一定會有雨,從狀態上來看,甚至有點像華瀚·維爾納描述的從別的空間引入時間力量。
搬了把椅子,他坐在陽臺上觀雨。
因爲連接的空間不同,所以一場雨停了馬上又會接上另一場雨,不過中途有兩場帶有微量毒素,他只好將傘閉上又重新打開。
換了幾次才避免了將花園裡的植物全部毒死的悲劇。
雨勢有大有小,後半夜幾乎是瓢潑大雨,徐獲合上眼睛,聽着雨聲慢慢入睡。
黎明之前,有一行人突然踏入了古堡範圍,被追擊的是一名受傷的玩家,他用懸浮道具勉強擋了擋雨,幾乎是慌不擇路地翻過了月季花花牆,闖進了前院,一邊往古堡大門奔跑,一邊回頭去看暴雨中逐漸靠攏的密集身影。
追殺他的是一隊白肩章,領頭的人見他進了古堡,立刻放出了抓捕道具,要將他強行從裡面拖出來。
而那名受傷的玩家在道具的效果下原地跑動兩秒後就被拉撞回了花牆上,用了一件替代道具才勉強從花枝中脫身,隨後他衝着古堡方向大喊:“徐先生救我!徐先生救我!”
白肩章衆人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阻止,傾盆大雨忽然消失,古堡門廊亮起燈,有人影從裡面走出,是冬先生,他望着花牆處,遠遠地指了指手裡的表。
古堡的人已經出現,白肩章之前不敢進門,現在更不敢進門,只能看着那名受傷的玩家連滾帶爬地衝向門廊。
“打擾了,逃進去的是白肩章要抓的犯人,請冬先生把人放出來。”領頭的隊長道。
距離是有點遠,但不妨礙裡面的人聽到,冬先生沒有迴應,反而自門廊朝側邊擡了擡頭。
外面的一隊白肩章這纔看清,正對的二樓陽臺上坐着一個人,他與黑暗融爲一體,似乎在意識到上面有人之後才慢慢顯露身形。
那名受傷的玩家停在了大門前,望着樓上的人直接跪下來,“徐先生,我也是外區玩家,我帶着弟弟妹妹落腳011區,是讓他們生活在更安全的環境,但是想不到011區根本不拿我們當人,我妹妹勤工儉學,不明不白被害死,弟弟爲了查明真相,跟蹤白肩章失蹤!我從副本回來之後看到他給我留的信才知道出了事,又花了很長時間調查這件事,才知道我妹妹是被當成了邪教祭品殘害而死……”
男人重重將頭磕在地上,“我沒有找到弟弟,但像我的這種情況不在少數,我做事不夠嚴謹被白肩章盯上,他們就是來殺人滅口的!”
“求您幫幫我!您在011區很有名,我們很多外來的玩家都知道您也不是本地人,我實在沒有辦法才闖進月季花古堡,我想找到弟弟,是生是死都有個交代!更想讓那些隨意踐踏人命的人付出代價!只有您能幫我了!”
男人說話的過程中誰都沒有打斷,而他也很理智,以最快的速度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完,力所能及地爭取一個善意。半躺在椅子上的徐獲終於擡起頭來,看着古堡外的白肩章,“他的話是真的嗎?”
帶隊的白肩章是布蘭。
這個人並不算太有名氣,但徐獲在遊戲政府基地當編外人員時有一次往執法部送東西的時候見過他,布蘭是白肩章的一名隊長,當時試圖強行拿走物資,被黑肩章的冉英的阻止。
布蘭顯然認得徐獲,他暗暗咬牙,“這是執法部的事……”
“是真的嗎?”徐獲又問了一次,而這次布蘭張口卻不自覺地吐出了答案,“是……”
“不是!”他猛地回過神來,驚愕地看着樓上的人,隨後臉色一沉,“別以爲你成了維爾納家的客人就可以干涉執法部辦案,你想與011區爲敵?”
“言重了。”徐獲起身走到陽臺邊,“你們執法部的事當然由你們來解決。不過我記得011區的律法有明文規定,執法部辦案接受各界監督,這應該是爲了防止玩家權利過度膨脹。”
“你是貴族出身,除了執法部,還代表着一部分貴族勢力,你一個人說了算嗎?”
當然不算,但布蘭親自帶人追趕就是爲了把這件事徹底消弭,“這名玩家,入侵執法部機密要地,又暗殺執法部成員,執法部抓他合法合規。無論他的前因是什麼,違背了011區的法律,擾亂了分區秩序,就應該被抓捕。”
“我尊重011區的法律。”徐獲示意冬先生去開門。
冬先生依言去了,而還跪在地上的那名玩家失望地收回目光,準備二次出逃。
“你沒有車票嗎?”徐獲忽然低頭看向他。
對方拿不準他的態度,壓低聲音道:“我怕下次回來,所有事情就都被他們抹平了!”
“走吧。”徐獲收回目光。
男人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拿出了車票,而後趕來的白肩章看到人消失,頓時火冒三丈,布蘭憤而看向樓上的徐獲,“你敢放他走!”
徐獲微微挑眉,“他是玩家。”
玩家有車票,一般人誰能關得住他們?
注視着對方盛怒的臉,他又淡淡道:“還是你想對我這個新的知情者做點什麼?”
布蘭慢慢壓下怒意,退後兩步盯着他,“插手011區內部事務,希望你不要後悔。”
話說完便領着人拂袖而去。
“後悔?”徐獲望着天邊出現的一絲亮光,“這件事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只是一個路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