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在豪宅區執法的這支小隊要比日常在城市中負責治安的執法隊等級更高,也是真正受政府薰陶培養出來的戰爭機器,協作默契的同時又保持着高度警戒,以最快的速度將湖裡撈起來的人和屍體帶離。
出去時,田家的一衆玩家也都不約而同地跟了上來,大概是有想把人攔下來的意思,只是直到執法隊走出防禦屏障的範圍都沒出手。
楊衝看到這一幕,暗含冷笑,命令手下人登上飛行器。
人一多傳送門走起來就不是那麼方便了,執法隊倒是有承載量大一點的傳送門,但這時候卻沒人拿出來用:他們就是要當着民衆的面把人從田家的地盤帶出去!
飛行儀器全方位無死角地將拍到的畫面上傳到周圍操控的人以及集信終端上,在信息高速傳播的環境下,數不清的人看到了“倖存者”被執法隊解救出來的畫面,而且當即就有幾名“倖存者”的身份被辨識出來,他們都是被登記在冊的失蹤人口,有家人有朋友,也曾多次去報案。
這樣的場景,加上“倖存者”不斷的訴說,幾乎可以坐實田家綁架和掠賣人口的罪名。
田家這邊的一衆玩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執法隊將人帶走,他們再大膽,也不敢在全民監督的情況下和執法隊開戰,一旦動手,執法隊也好,玩家組織也好,都有了現成的藉口。
008區是有嚴格的法律,居住在這裡的人明面上都遵紀守法,但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法難責衆,如果田家出手干預執法隊行動,雙方打起來一時難以收場,那麼死幾個田家人也很正常,到時候說不定連個罪名都聞不出來。
“乾脆殺了他們,死無對證。”一名玩家悄無聲息地走到領頭的寸頭玩家身後,“楊沖和我們田家有過節,肯定會抓住這件事大做文章。”
寸頭沒有對此發表看法,而是問:“爲什麼沒有提前收拾好?”
後面的人沉默了一瞬才道:“去檢查的人沒有核對好屍體的數量,不知道丟失一些。另外那些人是關在大公子家裡,我們不方便出入。何況……”
何況在此之前,誰也沒料到事情可能會走到這一步,光憑一些似是而非的舉報,市政府絕對不會安排人清查田家的居所,那些人關在哪裡都無所謂。
“不清楚他們是怎麼逃出來又藏在湖下的。”
早在被監視之前,田家這邊就安排了人防守,地面上的各處別墅,湖邊湖裡都篩查了一遍。
“不清楚就去查。”寸頭轉身疾步而去,並道:“先查自己人,再查地下是否有通道,有問題及暫時無法確認的人一律離開這裡移到海雲科技統一關押,剩下的人加固防禦屏障,打開空間干擾儀,封鎖傳送門。從現在開始,整個墅區要進入完全封閉狀態!”
“是!”隨行的一衆玩家紛紛應答,隨後又向四方散去。
不提田家的安排,執法隊這邊直接將人和屍體都帶回了市政府,路上楊衝詢問這些活下來的人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一羣人嘰嘰喳喳的說得不太清楚,他們被關在地下室的時間有點長了,每天渾渾噩噩度過,要不是田家會定時給他們注射強化身體的進化劑,不一定能支持到現在,所以說起話來有點顛三倒四。
不過楊衝還是很快從他們口中拼湊出了經過。
救他們的是一個和他們一樣被抓進去的年輕女人,對方似乎是個玩家,被田家的兩個玩家丟進地下室後就動員其他人逃出去,地下室的門經過特殊加固,不但難以破開還可以屏蔽探測,所以從內突破不可能,他們就靜待機會。晚上有玩家過來拉了幾個人走,其中就有那名玩家,她人出去後沒有再返回地下室,第二天一早拿着門禁卡打開了地下室,領着他們去了隔壁的監控室,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個一次性水下呼吸器,便從監控室地下的洞道躲進了湖下。
沒人知道那個地下通道是怎麼來的,他們從湖下濾水系統的管道下去才發現還有幾具屍體飄在裡面,屍體都是他們見過的人,見到曾經共處一室的人死後還要被編號保存,這些人拼了命地往水面遊——外面是什麼情況那名玩家也告訴了他們。
“她沒和你們一起出來?”楊衝早已點過人數。
“她應該是用車票離開了吧。”有人道:“她不是特別厲害的玩家。”
因爲不是特別厲害,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偷偷摸摸地救人。
“希望她能平安。”脫險的年輕人們不約而同地道。
楊衝微微頷首,抵達市政廳後先讓這些人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
“我們能不能先見見家人?”有幾個說。
這自然沒有什麼不可以的,立刻讓同事安排他們和家人見面。
市政廳大門口很快被一片哭聲籠罩,這些人在全城人的見證下得救又與家人團聚,彷彿是對所有懷着良善關注他們的人的一個迴應。
沒多久這些在湖裡泡得發白的人又回到市政廳內清洗,其中一個女孩婉拒了女工作人員的幫忙,抱着換洗衣物進入了單間,關上門後她脫下外套輕輕一抖,變成紙的畫女便翩翩落地。
女孩紅着眼眶跟她道謝,同時又道:“市政府的玩家要比田家厲害得多,你千萬別讓他們發現了,要不然就走不了,等下我把你藏在我媽的包裡,你跟着她出去。”
畫女點點頭,又變回畫紙落在了乾淨的衣服上。
女孩快速衝了下身體便重新穿上新衣服,又將畫女捲起來藏進袖子裡才走出去。見到等在外面的母親,撒嬌說想吃母親做的菜。
失而復得的中年女人對女兒的這點小小要求自然不會不答應,馬上就準備回去做飯,也無心多看一眼那些擁擠在市政府接待大廳內外要求搜查田家尋找親人的人。
走出市政廳不遠,女人因爲心急沒留神和一個人迎面撞上,她匆匆道歉又急急離開。前往市政廳的人潮中,這位母親逆行的身影尤其明顯。
徐獲駐足原地,肩膀突然被拍了下,轉頭時畫女的通訊儀就杵到了臉前:“中午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