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跟托勒密十三世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法老聯繫在一起的女性,唯有你了。”
美杜莎她的面容陡然一僵,極度的震驚甚至讓她忘卻了掩飾自己內心的動搖。
她仿如離水的魚兒,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氣,偉岸的蛇峰搖曳不止。
好不容易纔冷靜下來,她終究擡首:“可以讓我呆的舒服一點麼?我全部都說。”
王昊一個神念,美杜莎暫時被解除了束縛,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得以盤着蛇尾,好好做下。
她斟酌着字眼:“如果我的記憶沒有欺騙我,我的確是那位克莉奧帕特拉。但我不知道我跟你口中的【埃及妖后】是否同一個存在。”
“繼續。”
“我有兩段記憶,一段彷彿是前世一樣,從生到死,我以第三者的目光看着我自己藉助羅馬皇帝凱撒的手,殺死了我的弟弟兼丈夫托勒密十三世,然後爲了保護埃及,苟且侍奉他的繼任者安東尼,最後被屋大維逼死。”
直到這一段爲止,克莉奧巴托拉說的跟王昊所瞭解的歷史別無二致。
克莉奧帕特拉祖籍爲希臘,其祖上是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手下四大將之一的托勒密,在亞歷山大歸天后,托勒密和其他三位大將瓜分了亞歷山大帝國。托勒密分得了埃及的大部地區,在埃及建立了托勒密王朝。
她那口希臘話無比純正,這是可以理解的。
托勒密皇朝講求血統純正,直到皇朝毀滅前一直奉行近親結婚。
因此有了現代人看來有點可怕的關係。
作爲一個魅惑了羅馬兩任皇帝(執政官)的法老,她精通九國語言,她的美麗和才藝絕對是當世無雙,甚至差點讓堂堂羅馬帝國反過來淪爲埃及的一個行省,因而被羅馬帝國人視爲最最可怕的妖女。
王昊內心警惕到了極點,冷冷地:“然後呢?我不認爲美杜莎會有機會成爲羅馬帝國的國母。”
妖后一張玉臉霎時間陰沉下來了:“這是最可怕的——詛咒!”
“嗯?”
“那一天,我16歲生日,正準備按照傳統跟托勒密十三世成婚。突然間一股狂暴的風沙襲擊了整個皇宮。混沌中,我和弟弟都被捲到了半空中,一幕幕‘前世’的影像呈現在我們倆個面前。不,不光是影像,還有那再現的感覺。”
妖后訴說的同時,她腦子裡的記憶竟然流泄了出來。
對!
這裡是魔王鎧【寂靜深淵】裡的特殊空間。這既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同時也是一個獨立的,名爲【深淵】的精神世界。
當妖后的回憶太過強烈,那份記憶直接以近似視頻的方式呈現在王昊面前。
或許那是另一個平行世界。
那一幕,簡直誅心!
本來即將成婚,相親相愛的兩人,突然間知曉了自己的未來。不管克莉奧帕特拉信不信,托勒密十三世顯然信了。
畫面中,那張今天之前還帶着笑容的臉孔先是萬分驚懼,隨即淤積滿名爲仇恨的怒火。
妖后依然用她酥媚入骨的聲音解說着:“我和弟弟都被詛咒了!陷入了命運的旋渦當中,一起被流放到這個該死的地方。自詡太陽後裔的他,再也不能安然地踏足被陽光照到的地方,不使用黑暗太陽,他的身軀就會自燃。而我……則變成了希臘神話中被英雄弒殺,被凡人所恐懼和唾棄的美杜莎。”
“爲什麼是美杜莎?”王昊有點好奇。
“因爲‘歷史’中,安東尼自刎後,屋大維逮住了我。我已經年老色衰,勾不動屋大維的心。而屋大維只想將我帶回羅馬,在羅馬廣場上,當着全羅馬人的面把我活剮,獻祭給羅馬諸神!我最忠心的侍女給我偷偷捎來一條毒蛇。是我主動讓毒蛇咬在自己胸脯上,毒死我自己的。”
“當整個羅馬帝國的人都詛咒我,產生的怨念集合體徹底妖魔化了我的命運之線,導致我轉生的妖怪必定跟蛇有關。”
妖后(美杜莎)咬緊了牙關:“可笑的是!把我變成美杜莎送到這裡的那個惡靈,居然還說這是我最後的【救贖之地】。如果我能在這裡找到救贖靈魂的方法,我就能擺脫這個永劫的輪迴。否則我會一次次被投入到神棄之地,以妖怪或者反英雄的角色,被大英雄一次次斬殺。所以,我根本不怕你的千刀萬剮。”
這番帶含無上憤慨的話,聽得王昊毛骨悚然。
怪不得他用的酷刑,美杜莎居然一聲不吭全承受下來。
跟承受整個羅馬帝國千萬子民的詛咒,被迫永劫輪迴相比,千刀萬剮算個屁。
“哦?那托勒密十三世……”王昊問道。
妖后輕蔑一笑:“自詡高貴的他,其實就是個可笑的小丑、九流的黑暗魔法師!如果沒有那位阿努比斯侍衛,他什麼都不是。”
“侍衛?”王昊眯着眼睛。
“真正的阿努比斯可是正神啊!怎可能這麼弱。他只不過是皇家侍衛總管,獻祭了自己的生命和靈魂,繼承了死神阿努比斯一些淺薄的神力。”說到這裡,妖后話鋒一轉:“他效忠的是托勒密皇室。只要傑森大人你能徹底毀滅我弟弟的魂匣,我可以讓他轉爲向您效忠。”
“可以……但沒必要!”
前半句話說出時,妖后還心中微微一喜,誰知後半句無比堅冷的拒絕,澆滅了她的心,忽然苦笑:“不願意信任我麼?這也是當然的結果,誰叫我是蛇髮女妖美杜莎呢。”
王昊轉身就走。
突然妖后的聲音再次傳來:“在感應到我弟弟對你的惡意之後,我就解放了那個女弓箭手,她……還活着麼?”
“活着!”隨着最後的答覆,王昊的意志消失在這片黑暗的空間裡。
妖后盤成一團,自個躺下了。她太久沒試過好好睡一覺了,忽然她覺得,這一次自己可以睡很久。
沒有誰看到,她的睡臉上,竟是掛了一絲笑意。
更沒有誰知道,流沙城外,一羣獸人正氣急敗壞。
“那個神秘的傢伙就這樣跑了?不可能!我們派出那麼多誘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