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主院。
當葉明河面見草廬先生之後,重歸茯苓臺第三層, 再一次見到遵循諾言,真的一動未動在原地等待的莫言寧之時,天元主院正籠罩在一片夜色之下,幽暗深邃,寂靜無聲。
屬於蒼靈分院的別院,同樣如此。
滕青山、葉重、薛雪等人都在自己的臥房休憩、安睡,或者修煉。
這一個多月,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
沒有院長楚平的幫助,他們根本無法觀禮葉明河等人在天元秘境內的一切磨練,只能呆在這裡等待,心情當然焦急,能夠安睡之人很少。
在葉明河等人進入天元秘境後的第七天,其實滕青山便覺察到一絲詭異了。
不對勁!
按照以往八院大比的經驗,五天時間,應當是天元秘境內歷練弟子通過第一關真幻之路的期限,而後,他們就要進入第二關傀儡石林了。
第一關真幻之路無人淘汰,這很正常,因爲只要每一個隊伍聯合起來,齊力而爲,毫髮無損的闖過去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第二關傀儡石林就不同了。
稍有不慎,就會被淘汰出來。
同樣,在歷年八院大比的磨練中,也正是從傀儡石林,便開始陸陸續續有人從天元秘境中捏碎玉牌,被傳送回來。
可這一次,他們足足等了七天,仍然無人被淘汰。
這相當奇怪。
是因爲這一次八支隊伍的運氣都比較好?
滕青山只能在心中以這樣的理由安慰自己,繼續等待。
可是當第十七天來到,也就是按照他的估算,葉明河等人早已經進入夢魘荒原的時候,滕青山心中的困惑和狐疑越來越多。
太不正常了!
因爲,迄今爲止,竟然還沒有一人從天元秘境中傳送出來!
所有人都沒有被淘汰,還在歷練之中?
這明顯不現實!
如果說天元秘境第一關真幻之路和第二關傀儡石林是因爲運氣或者團隊協作的緣故,沒有一人被淘汰,滕青山也只能說他們的運氣真的挺不錯的。
可是,在夢魘荒原竟然也沒有人被淘汰,這顯然就有問題了!
並且,問題很大!
天元秘境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滕青山的心底不免浮起不祥的預感,緊接着聯繫各個分院帶隊長老,果然,在他們的心底也有同樣的困惑。
到了第二十天,見再無一人從天元秘境內傳送出來,滕青山終於忍不住了,前去拜見鍾道忠,可卻得到鍾道忠正在閉關修煉的消息,直接吃了個閉門羹。
八院大比的時候,還閉關修煉?
對於鍾道忠的做法,滕青山當然心裡有一萬個不理解。
只可惜,他只是一個分院長老,而鍾道忠身爲太上長老,兩人身份的差異,註定他對此毫無辦法。
“等着吧。”
“等他們有人出來,或許能給我們一個答案。”
東林分院長老聽聞後,如是說道。
不錯。
他們無法看到天元秘境內發生的一切,只能等。並且,還要應付其門下弟子的詢問,這纔是讓滕青山最苦惱的。
從第十幾天開始,葉重、薛雪兩人便每天向他詢問葉明河的消息,並且不是一天一次,而是一天好幾次,滕青山萬般無奈,卻不能把自己心底的不詳說出去,只能敷衍推脫。
可又是大半個月過去了,他能想到的理由都差不多了。
“明天又該怎麼安慰他們呢?”
盤膝坐地,滕青山的眉頭緊皺,臉上愁雲密佈。當然,他更擔心的,還是葉明河、鄔狼、石千等人的性命安全。
這可是他門下的弟子啊!
每個人的天賦都堪稱驚人。
滕青山怎麼會不牽掛他們?
“看來,明天我還要再去拜訪一
下太上長老了。不管他是不是在閉關,我都要見到他,問出一個所以然來!”
滕青山眼神堅定,精芒激射,在心中打定主意。
而後,他便要重新闔上眼眸,沉浸入修煉之中,可正在這時,突然——
“嗡!”
虛空中,一道細微的空間波動陡然傳來。
這位置就在滕青山的臥房內,距離他簡直不能太近,哪能掩過他的神智,瞬間便被發現了,立刻精神一凜。
空間波動!
有人在進行空間傳送!
只是,這落腳地爲何是我的臥房?
滕青山下意識後退,體表一層若有若無的玄奇威壓騰起,與此同時,一手扣住指間儲物戒,保持着隨時可以掏出神兵利刃的架勢,眼底警惕之色閃爍,似乎只等來者現身,便可立刻動手。
而正在這時——
“轟!”
傳送者,降臨了!
滕青山只看到十數個黑影在眼前驟然出現,他們身上的威壓,不過是元靈境而已,心神立刻一鬆。可他的神色,還是在看到爲首二人的瞬間,驟然大變,不由驚呼出聲:
“明河?”
“玉兒?”
而後,滕青山人羣內看去,果然,入目所視,皆是熟悉之人,石千、鄔狼、穆青和雲夢瑤自然也在其中,可各個風塵僕僕的模樣,臉色慘白,氣息虛弱者更大有人在,看到這一幕,滕青山臉上的困惑不由更多了。
“怎麼回事?”
“你們遭遇了什麼?”
“爲何傳送到了我這裡來?按照天元秘境的規則,你們不是會被傳送至傳送陣麼?”
滕青山心中的困惑實在是太多了,忍不住接連發問。
不錯。
傳送而來的,真是葉明河等人。
他和楚玉兒相約,同時引動了手中鑰匙,並且是以滕青山的臥房爲目標。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真的成功了。可面對滕青山的諸多詢問,葉明河並未立刻回答,而是衝着一旁,下巴微挑。
一個小小的眼神。
可是,滕青山看懂了。
下一刻,只見他眼底精芒一閃,手臂輕輕一揚,一個青色的光罩立刻籠罩整個臥房,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這下子可以了吧?”
滕青山緊接着發問,這一次,葉明河並未選擇緘默,把天元秘境所發生的一切盡數說了出來,當然也包括莫言寧之前被王生掌控而殺掉諸多同門弟子的事。
王生,羅飛。
陷阱。
背叛!
當這一條條訊息落在滕青山的雙耳之中,他整個人都愣住了,旋即暴怒,到最後,又陷入一片沉寂。
這沉寂可比暴怒更可怕!
它代表着一種極致!
唯有當葉明河說王生、羅飛已死之時,他的面色這才稍緩一些,但心中疑惑也更深:
“叛徒都死了?”
“那你們爲何還要擅自動用這鑰匙的力量,傳送到這裡?”
葉明河聞言,眼眸一亮:
“因爲我不信任鍾道忠。”
“如果我猜想的沒錯,鍾道忠長老,應當就是掩藏在王生、羅飛背後,掌控這一切的那個人!”
鍾道忠? wωw¸тTk дn¸co
太上長老?
滕青山初聞此言,眼瞳驀地睜大。
至始至終,他都是在聽葉明河一人講述,宛如填鴨,直至此時,他才終於有了自我思考的能力,並未提出反問,反而嚴謹思付沉吟了片刻,眼底深處,一縷精芒越來越亮。
“你的猜測, 很有可能就是事實!”
葉明河聞言大喜。
三長老也這樣以爲!
看樣子,不用自己再多口舌去解釋了。
可是——
“但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想要彈劾太上長老,幾乎不
可能。”
“除非,你們有確切的證據!”
確切的證據?
聽到滕青山的這句話,葉明河的雙眸不由立刻一縮。
證據,他還真的沒有!
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
莫言寧的確說過,他聽羅飛和王生談起過鍾道忠。但具體證據,他也拿不出。更何況,莫言寧可是曾經被王生掌控過的血奴,他的話,又能有幾分可信度?
看到衆人臉色凝重,滕青山的面色也變得有點不好看起來,但仍然繼續說道:
“這只是我們要面對的第一個難題而已。”
“第二點,哪怕真按你所說,他已經被陰陽魔宮噬神族血脈所沾染,我們也不能如此正大光明的宰了他。他畢竟是我天元武院的太上長老,他的生死所承載的意義,早就在他個人的生死之外。”
“院長大人不在,他就是我天元武院的臉面,殺了他,和後院起火的嚴重性一模一樣!”
“更何況,如果玉兒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楚平院長很有可能並不在武院之中,很有可能也遭遇危險了。殺了他,或許我們這輩子都別再想要找到院長大人。”
楚玉兒聞言,小臉立刻一僵,不甘心地看着滕青山:
“滕師叔,按照您的意思,哪怕太上長老真的是陰陽魔宮的奸細,我們也動不得他?”
如此一樣,讓在場衆人同時面色一變。
動不了鍾道忠,那麼他們可就危險了!
如果他真的是陰陽魔宮之人,天元秘境內的計劃更是他籌謀的,那麼如若自己等人一露面,他便會意識到,他的計劃泄露了,王生和羅飛死了!
那時候,他們將會陷入怎樣的危險境地?
無人可以想象。
畢竟,他們要面對的,可是一位在靈臺境巔峰維繫數十年的頂尖強者!
逃亡?
這也是一個辦法?
可這也太憋屈了吧!
唰!
一時間,隨着楚玉兒的那句話,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滕青山的身上,包括葉明河也是如此。
他們在等待一個答案。
滕青山見狀,同樣神色凝重,唯有眼底精芒閃爍:
“不是不能殺。”
“而是怎麼殺!”
“鍾道忠很強。早在我還未晉升靈臺境之前,他就已經是靈臺境巔峰強者了。想殺他,恐怕我們八院靈臺境以上的強者,都要參與其中,這影響,不可謂不大!”
“甚至,如果他事先察覺,心有逃意,我們或許想殺他都很困難。”
“所以,在真正決定動手之前,這些問題我們都必須考慮清楚!”
對!
滕青山一語驚醒夢中人。
不得不說,他的考慮的確相當周全。
但是,這可不是一個問題。
叛變證據、楚平蹤跡、襲殺地點、襲殺人選!
四大問題。
任何一個沒有解決,這場籌謀都註定要以悲劇來收場!
可是,如何解決?
隨着滕青山幾句話落定,一時間,整個臥房之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眉頭緊鎖,苦思不止。
難難難!
這實在是太難了!
最後兩個問題,或許滕青山可以找到答案,但是前兩個問題怎麼解決?
總不能讓鍾道忠親口說出這些答案吧?
想到這裡,葉明河的嘴角不由浮起一絲苦笑。可正在這時,突然,一道靈光在他的腦海深處驟然閃過——
“親口!”
“對!如果能找到一個方法,讓他親口回答出這些問題的答案,這些困難不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一時間,葉明河腦筋急轉,突然眼底神芒大放:
“我想到辦法了!”
一聲呼喊,滿堂皆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