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自打陸雲袖與葉隱風坐上馬車後,葉隱風也一直在叨唸着,他甚至攬住陸雲袖的腰,垂頭問:“我倒是突然發現。”
陸雲袖跟着說了句:“說不定睿王府與夜郎私下勾結。當初沈風棲便是去夜郎鋪平前路,將夜郎王說服?”
假若有這樣的理由倒是可以解釋夜郎人如何能闖入朝都,雖則一開始葉隱風便懷疑着睿王府,但到底是沒什麼證據的。如今知道兩年前沈風棲居然還親自入了大漠夜郎,十有不是真正爲了遊歷去的。
葉隱風再推敲了下,“那個服毒自殺將夜郎人放進來的高大人,我看,得再查查。”
陸雲袖掐了一把他的胳膊,雖則因爲太過結實而未曾擰動,但也表達了下自己的痛恨之意,“此事暫且放放可好,若當真是睿王府將夜郎人引進朝都,可當真是叛國的死罪,不需斬盡殺絕,好歹……也是你的父族兄長。”
“我從未曾承認過,我有這般的父親……”葉隱風還是第一回這般說睿王爺,顯見他心裡頭的疙瘩,當真是鬱結難平。當年睿王爺那般冷淡阿懷,棄他們母子於不顧,甚至連尋都不尋一下,便徹底的將那棄院封存。他每每想起睿王爺的薄情寡義,便再不能念一分舊情。
陸雲袖倚在他的臂膀上,柔聲勸道:“你便是看在阿懷夫人對睿王爺還心存一絲惦記的份上,也千萬別太趕盡殺絕啊。若說如今睿王府已經被你和崔聖之整的不敢動靜,既然安定了下來何苦……”
葉隱風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緩緩攥住,沉聲說:“我的確可以不查夜郎入朝都之事,但你覺着沈風棲會放棄麼?”
陸雲袖也很奇怪。
爲何沈風棲會這般執着,這般賣力。他明明是戀慕山水更眷顧閒雲野鶴之人,何曾這般放眼紅塵。她始終想不通,沈風棲這般做的緣由。
倒是葉隱風嘆了口氣,“實則睿王府如今這般,聖上與太后也並非沒有責任,只是有些人會選擇銷聲匿跡,有些人會選擇恃寵而驕,有些人則會選擇隱姓埋名,可有些人,卻似睿王府這般,暗地潛行。”
陸雲袖雖然聽不太真切,但望着葉隱風的完美側顏之時,忽然間想明白了一樁事:文有沈風棲,武有葉隱風,暗有崔聖之。這三個人鼎立於世,卻只有沈風棲因爲自己出生於皇帝親弟的家族,而處處受制。雖承襲世子之位,但並無實權;雖有馳騁天下之能,卻只能以一杆筆代天下情。所以他纔會選擇如今這條路,將叛逆進行到底了。
她翻了翻手中的書冊,一如既往的文辭犀利,墨筆生花。心有靈犀間,葉隱風卻將她手裡頭的書接了過去,塞到了自己的袖中,“此事便讓爲夫來看,你安心養胎。”
陸雲袖忍了片刻,默默的便撇過頭去,這人,每每提到沈風棲便會吃上一缸子醋,酸溜溜的險些讓她以爲和沈風棲舊情未了。
下了馬車後,陸雲袖與葉隱風又自側門而入,小徑通幽,兩簇叢花芬芳相迎,而香飄鼻息之時,卻有一個下人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將軍將軍,有人在路上拾到了個錢袋,裡面的銀子已經被人掏空了,可外頭的袋子分明是我們將軍府的標識。”
陸雲袖一聽,心頭陡然一跳,趕緊上前將錢袋取過,這不是自己給小碧的那個錢袋麼?她驟然轉身去問葉隱風,“難不成,又是夜郎?”
葉隱風接過錢袋瞧了眼,站在原處問那個報信的下人,“來人可說在哪裡撿到的。”
“是在東市不遠的三里巷附近,那裡本來人煙稀少,後來有人撿到了錢袋看見外面的印記是我將軍府的,便還是送了過來。”畢竟葉隱風在這朝都還是極有聲望,百姓也都愛戴這位坐鎮朝都的將軍,所以看見將軍府的印記,即便是個小事物,也送了過來。但外院主管一看,可嚇得夠嗆,這可不就是將軍的貼身錢袋麼?
葉隱風立時皺緊了眉頭,三里巷那不就是崔聖之私宅之處麼?此人謹慎的縱然是住處都離的很遠,小碧今晨去送他,按理說早就應該回來了,可如今還未曾回,不會朝都還殘存了夜郎人?
他立時將錢袋收起,“讓駱虎立刻到無上堂找我。”
無上堂也是將軍府內的議事大堂,陸雲袖心懸小碧,也急匆匆的跟着葉隱風去了,這裡頭與議事堂十分相像,兩旁設着兵器架,刀槍劍戟陳列在上,而兩排長長的座椅顯示了平日裡若葉隱風回府邸,亦是會在這裡商談大事。
駱虎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而葉隱風將錢袋放在一旁的桌上,聲音與往常都不相同,帶着股殺伐之氣,氣勢逼人的喝問道:“駱虎,不是讓你搜查整個朝都,是否還有夜郎殘衆,爲何今日小碧還會被人劫持?”
駱虎萬分意外,不過他只是愣了一下,便自回答:“回老大的話,此事你絕對放心,朝都不可能有半個夜郎人。”
駱虎這般篤定的說,葉隱風是十分信任的。他雖然外表粗狂,可做事風格十分細緻。既然他說沒有,那便絕對沒有。可任一個小碧莫名其妙的又在朝都失蹤,而且還是將軍府內的人,這若是說出去,可當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這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當街劫持將軍府的人。
陸雲袖忽然抖索了下脣,忙不迭的站起身來,“我、我去小碧的房內看看。”
早晨未曾睡醒,她以爲小碧拿着的那個包袱,便是當真要送給崔聖之的,哪裡曉得是不是真的。難道小碧是要離開自己了麼?
陸雲袖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抽泣了好幾下,“我去她房裡看看。”
葉隱風一把抓住她,“你別激動,讓駱虎去看。駱虎,快去小碧房裡清點下東西,是否缺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