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貓咪每天都對着報紙選志願,弄得她有些煩,最終決定,就報考A市H大。
這是本市最好的學校,離家也不太遠。一來可以常常見到兩個搗蛋的弟弟,二來也可以讓爺爺放心。
其實按她的成績,應該可以報一些更有名的大學,但是想到要和家人分開四年,她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爸媽死的時候她曾經發過誓,一定要照顧好爺爺奶奶和兩個弟弟。現在奶奶已經去世,只剩下爺爺和兩個弟弟了,她不能撇開他們不管。
自從發生了上次被吻得暈暈乎乎的事件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鍾亦誠。
剛剛考完那天,她曾跟他通過電話,但是之後,卻再也沒有聯繫過。
有時候想起他,就覺得心裡的感覺很複雜,好像既希望他是真的喜歡她,又害怕有一天必須面對他其實只是把她當做衆多女人中間的一個這個事實。
這種糾結的感覺令她感覺十分頭疼,但是卻無人可以訴說。
她的個性一直偏向男生,鮮少有女朋友。自從上了補習班之後,就更加沒心情交朋友。以至於雖然放了暑假,她卻無處可去。
田野從兩個司司徒小魔王那裡打聽來的消息,他們的姐姐竟然成了宅女了。便忍不住打電話約她出來散心。
貓咪確實很無聊,便隨口答應了。
炎炎酷暑,田野帶着她和兩個大院裡的朋友一起去了位於市郊的水庫。
那裡可以釣魚,也可以找地方納涼。
看着另外兩個男生一人拿一根釣魚竿兒,像模像樣地坐在遮陽傘底下垂釣,貓咪就忍不住覺得可笑。
躺在樹蔭下,折了一根草棍兒撥弄地上來來往往的螞蟻,不知不覺間又想起了鍾亦誠,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貓咪,怎麼學那些個多愁善感的女生,嘆起起來了?”田野斜靠在一顆樹幹上望着她說。
“田野哥哥,你說人幹嘛要長大呢?要是一直當小孩兒該多幸福!”貓咪懶洋洋說。
“切!你要是老也不長大,你爺爺不是要累死了麼?再說了,田野哥哥也盼着你快快長大呢。”田野意味深長道。
“你盼着我長大幹嘛?難不成我長大了你就好意思欺負我了?”貓咪憤憤道。
“沒錯。按說你也不小了,都十九歲了,這要擱古代,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怎麼好像還是一副沒長大的樣子呢?”田野玩笑道。
“呸!我纔不要當孩子的娘呢,跟你說吧,我這輩子根本就不想生小孩。”貓咪說。
“爲什麼?”田野奇怪地問。
“光看看我家那兩個淘氣包就夠了,我可不想再生一個潑猴兒,到時候還不得把我氣個早衰?”貓咪說。
“哈哈哈哈!你說的有理。不過你雖然不想生,萬一你將來的丈夫想要孩子怎麼辦?”田野被她逗得大笑起來。
“好辦啊,我就跟他說,你自己看着辦吧,要孩子,還是要我,二選一。”貓咪一臉自得道。
“要讓我選,肯定選你。孩子那東西,誰知道生出來會是什麼模樣?沒準兒是個沒屁|眼兒的醜八怪呢。”田野狡黠道。
“呸呸呸!你才生沒屁|眼兒的醜八怪呢,我要是生個寶寶,肯定是貌若天仙。”貓咪踹了他一腳說。
“好好好,貌若天仙。只要是你生的寶寶,不管什麼樣,我都把他當寶貝行不?”田野不自覺地笑着,一臉的寵溺。
“誒?不對不對,這話怎麼聽着都像是你在佔我便宜?我又不是你老婆,我生的寶寶幹嘛要你當寶貝?”
田野臉上一紅,不禁有些尷尬。
但是他覺得今天實在是一個天賜良機,如果錯過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鼓起勇氣向她表白。
“貓咪,我沒有佔你便宜,我是真心愛你的。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麼?”田野的聲音變得甜膩至極,貓咪就算再傻,也聽出了不對勁兒。
她從小就喜歡跟在田野後面,像小跟班似的,由着他帶着她四處亂跑。
田野對她從來都像是一個大哥哥一樣,處處喜歡照顧她。
儘管她的性格里面沒有半點女孩子的嬌柔,但是在田野面前,還是會偶爾顯露出一點點女孩子固有的想要依靠的那種心態。
因爲沒有哥哥,田野就自然而然在她的心裡被定位成了哥哥。所有有關於哥哥的形象,在她腦海裡都是田野。
忽然之間,這個哥哥對她生出了另一種感情,她只覺得無比委屈,好像一夕之間就失去了所有的依託。
“田野哥哥,你太壞了!我再也不願意理你了,我要回家!”貓咪噌地一下站起身,撒腿就往來的路上跑去。
田野一看,也不好大聲喊叫,只得跟着她追過去。
貓咪在學校一直都是田徑能手,因此長跑於她而言根本不在話下。
只是苦了跟在她身後追的田野,很久都沒有這樣劇烈運動過了,不一會兒就跑出了一身汗來。
“貓咪,田野哥哥錯了,你別跑了。”田野在她身後邊跑邊喘息道。
“我不管,你都當了我十九年的哥哥,憑什麼忽然之間就不當了,你欺負人,嗚嗚!”貓咪也跑累了,站在那裡眼淚汪汪,竟然哭了起來。
一直以來,貓咪都是那種野丫頭,就算是身上摔破了,或者跟人打架吃虧了,都不會掉一滴眼淚的,忽然之間看到她哭了起來,田野確實嚇壞了。
“貓咪,對不起,田野哥哥剛纔跟你胡說八道呢,你可千萬別當真。”田野柔聲哄到。
“這種話也能隨便亂講麼?”貓咪滿眼淚花擡頭質問道。
“哥哥錯了,好不好,你就原諒哥哥這一次行不?”田野急得手足無措。
“那你今天跟我發個毒誓,一輩子都把我當親妹妹,不然我就跟你從此絕交。”貓咪一臉認真說。
田野在那一瞬間忽然就明白了,原來他的小貓咪真的長大了。
她是在用這種方式逼迫他,要他放棄她,因爲她只能接受他做她的哥哥。
“好,我田野對天發誓,這輩子都做你的親哥哥,照顧我的親妹妹貓咪一輩子。如若違背誓言,就讓我一輩子都娶不到老婆。”田野臉色慘白,被迫妥協。
貓咪看到他臉上的傷痛,不由得暗罵自己狠心。他是從小到大都呵護她的田野哥哥,她怎麼能這樣逼迫他呢?
但是這種事,如果不狠心,拖泥帶水,最終也只能害人害己。
既然她給不了他想要的,就讓他們的關係停在這一步吧,繼續放任他的感情,只能讓他一直生活在夢幻裡。
而夢,終有破滅的一天。
儘管這件事以這種看似無傷大雅的方式解決了,但是貓咪的心裡卻一直沉甸甸的。
那天之後,她再也無心出去玩兒,變得更宅了。
志願終於填報完了,她總算鬆了一口氣。
似乎是專程掐着她的時間表一樣,旅行社來了通知,要她明天準備出發。
她沒敢告訴爺爺自己要去加沙,而是騙他說自己要跟幾個同學出去旅行。
畢竟是要去外國旅行,費用完全無法預料。之前她也存得有一些壓歲錢,這一回全部拿了出來,期望省着花,能夠撐得下來。
好在爺爺聽說她要去旅行,拿出了五千塊交給她。
“爺爺,這麼多錢,我不能要。”貓咪推辭道。
一直以來,爺爺都是那種清廉的官員,並沒有任何灰色收入,完全是靠國家發的薪水生活。所以從小到大,她和兩個弟弟的零花錢也都不是很多。
除了每年過年會得到五百塊的壓歲錢之外,平時她每天都只有一兩塊的零花錢。忽然間一下子拿到這麼多錢,她倒是有些心慌了。
“貓咪,爺爺知道這些年對你們一直都很苛刻。不是爺爺小氣,而是爺爺不想讓你們養成奢侈的習慣,勤儉節約是美德。這一年來你的表現讓爺爺不知道有多開心,我常常在夢裡都笑醒過來。這一次你上了重點線,這些錢就當是爺爺獎勵給你的。拿着吧,窮家富路,出門在外萬一遇到困難,沒錢可不行。”司徒磊語重心長道。
貓咪接過錢,一頭撲進了爺爺的懷裡。
原來爺爺爲了她的學習竟然操心至此,如果她早一些懂事,或許爺爺的白頭髮都能少長几根。
“爺爺,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您放心,從今後我不會再讓您操心了。”貓咪認真道。
“傻丫頭,就算你嫁了人,生了孩子,爺爺也不可能不操你的心。誰讓你是我的寶貝孫女呢?”司徒磊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說。
他知道他這個寶貝孫女這麼些年以來,除了學習不用心,沒有給他添過任何麻煩,相反地,她還常常管束兩個弟弟,給他省了不少的心。
沒有爹孃的孩子總是成熟得比旁人家的孩子要早,可憐的乖孫女!
貓咪帶着爺爺給的五千塊和自己原本存下的兩千塊,開開心心上了路。
上了飛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後,便聽到喇叭裡廣播:“各位乘客們,飛機很快就要起飛了,請大家系好安全帶……”
她仔細地繫好了安全帶,感覺好像是如夢似幻,一切都是那麼地不真實。
她閉上眼睛,等待着飛機的起飛。
忽然,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位先生,請您跟我換個位置好麼?我和女朋友票沒買到一起。”
這個聲音驚得她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還來不及反應,只見她旁邊坐着的一個阿姨笑盈盈站起身來,同時一個男人坐在了她的身邊。
“你,你,你怎麼也坐班飛機?”貓咪結結巴巴問。
“我正好去加沙出差,看到你,就換過來了。”鍾亦誠笑得狐狸一般。
貓咪忽然覺得,自從認識了鍾亦誠,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很不尋常,先是她去參加了補習,接着是她跟他學拳,再接下來她認識了美若謫仙的賽義德,然後是她考出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成績,再然後是賽義德寄給她一張免費旅遊獎券。
當然,最最令她驚訝的是,去加沙這種地方,竟然也能在飛機上遇到他!
“那個,你以前去過加沙麼?”貓咪沒話找話問。
“去過一次,當時我還在美國留學,賽義德盛情邀請,我就去了一次。不過這一次是出差,我們公司跟他們簽署了一筆純淨水的業務。你也知道,他們那邊水是緊缺物資。”鍾亦誠一本正經回答。
貓咪覺得他所說的似乎都合情合理,但是她怎麼就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她和鍾亦誠真的這麼有猿糞?
她送個外賣也能碰到他,她坐在長椅上休息也能碰到他,現在更奇異,八百年坐個飛機去旅行也能碰到他。
“你在想什麼?該不會是在想,我們怎麼會這麼有緣呢?”鍾亦誠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湊到她耳邊曖昧道。
“別胡扯,我纔不會這麼想呢。大家都是A市的人,坐個飛機遇到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貓咪慌亂地否認。
“我如果說,我是剛纔美國出差回來,看到你上了這架飛機,才特意趕到這趟飛機上,你會不會相信?”鍾亦誠半真半假道。
“打死也不相信。我既不是你的女朋友,又沒有盜竊你們公司的商業機密,沒事幹你追到這趟飛機上幹嘛?難道你就不嫌累得慌?”貓咪只覺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緊張得要命。但她很快調整了情緒,白了他一眼,把頭搖得撥浪鼓一樣說。
“呵呵,跟你開個玩笑,你怎麼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真是的。”鍾亦誠眼中飛快略過一絲失落,旋即又一臉笑意道。
“說起來,我都還沒有問你呢,你去加沙做什麼?”鍾亦誠忽然話鋒一轉。
“當然是去旅遊呀,我跟你說啊……”貓咪見他換了話題,心中的緊張也消失了,便歡快地說了她這趟旅行的由來。
鍾亦誠越聽臉越沉,心裡暗罵:好你個賽義德,免費獎券這種謊也敢撒,如果不是他剛巧在機場看到貓咪的背影,這一趟加沙之行,說不定他就把貓咪俘虜了也未可知。
不行,他得快一點下手,不然貓咪真的有可能被人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