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沈夜打開9號場館的門,只見蕭夢魚正在練習劍招。
她每一次揮動長劍都會爆發出劇烈的嗡鳴聲,震動整個樓道。
“關門。”
蕭夢魚頭也不回的喝了一聲。
沈夜立刻把門關上。
也是,這劍鳴聲太過恐怖,說不定會影響其他人修煉。
忽然。
蕭夢魚回首橫掃一劍。
強烈的劍風穿堂而過,掠過沈夜的衣袖。
如果這一劍真的斬過來——
自己恐怕已經死了啊。
沈夜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再看蕭夢魚,早已前跨兩步,朝着另一邊揮舞長劍。
那柄劍在她手中散發出數米長的劍影,彷彿重若千鈞,而她以極其靈巧的步伐帶動身體,催動劍訣,以巧力搬動巨型劍影,在場館中將一招招劍法使出來。
沈夜看着看着,卻皺起了眉。
對方的劍法確實威力無窮,但劍勢太過沉重,而她又太過吃力的搬用劍訣,這就舞出了一種奮力掙扎的意味。
奇怪……
我怎麼看得出這種感覺?
沈夜下意識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個人屬性,這才驚覺自己依然把屬性點全部加在“悟性”上。
屬性點用的多了,自己已經形成了習慣。
出招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把它分配到力量上,躲閃就朝敏捷上堆,看別人行招則全部往悟性上一丟。
此刻。
自己的“悟性”已經達到了驚人的14點。
所以纔會有此感覺吧。
片刻之後。
蕭夢魚收了劍,取出一方手帕擦着頭上的汗。
“抱歉,讓你久等了。”她朝沈夜道。
“沒事。”
沈夜朝她頭頂望去。
只見那一行模糊的字體依然懸浮在蕭夢魚頭上,並未展現出全新的詞條。
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有了月下神照的瞳術後,沈夜可以看到一行額外的提示符:
“作爲一名劍術已經突破了固定範疇的劍客,她對於自己的道路依然有着迷惘。”
“唯有她找到自己的路,纔可以獲得法界承認的詞條。”
法界承認?
等等……
難道說,詞條的力量是來自法界?
法界特麼的到底是什麼?
沈夜陷入了新的迷惘之中。
“我查到了一件事。”
蕭夢魚道。
“什麼事?”沈夜回過神來,問道。
“‘剝皮者’以前是考古協會的高層人員,因爲在一次極其重要的考古活動中造成了事故,所以退隱了。”蕭夢魚道。
“事故?”
“對,那是一個封印祭壇,根據很多文獻的記載,那裡應該封印着什麼天外的東西,可惜那場考古中,封印被不慎破壞,造成了比較大的傷亡,整個行動就放棄了。”
“原來如此……所以他就去做殺手了?”
“他常年在外,妻子離異,只剩下一個女兒,被人欺負……他用奇怪的力量完成了復仇,然後就消失了,再次出現已經是一名殺手。”
“只查到這麼多,他的經歷大部分都是空白的,極其難以追查。”
沈夜思索道:
“唯一可以查的,就是那個封印之物到底是什麼。”
蕭夢魚點頭,說:“沒錯,但這件事的級別相當高,而且十分危險,以我們的身份根本無法調取檔案。”
“那就沒辦法了……”
“暫時只能這樣,先練拳吧,我看看你的進展如何。”
“對了,我學了一套東北拳,打給你看,你指點指點。”
沈夜開始打拳。
蕭夢魚一邊看,一邊給他提了些中肯的意見。
時間就這麼慢慢流逝。
叮鈴鈴!
蕭夢魚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接通電話,走到一邊,低聲道:“嬸嬸……”
電話講了一會兒,掛斷。
蕭夢魚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下來。
“怎麼了?”沈夜問。
“家裡喊我回去,說是那一家的叔伯要來下聘禮了。”蕭夢魚嘆道。
“你父母呢?”
“哥哥死了後,父親急怒攻心,昏倒在醫院一直沒醒——我母親死的早,父親大約覺得對不起她。”蕭夢魚平靜地說。
“你不是打算繼續拖一陣子麼?”沈夜道。
“所有理由都用光了,再拖下去,就會被家族的那些人針對。”蕭夢魚道。
“伱是爲哥哥報仇啊……明明是那些世家子弟不對,結果竟然還要你嫁過去才罷休?”沈夜嘆口氣道。
“家族裡每個人都怕那些大世家遷怒,而我父親又在昏迷中,所以他們務必要把我推出去才安心。”蕭夢魚道。
沈夜露出躊躇之色。
“怎麼了?”蕭夢魚問。
沈夜沒說話。
這麼漂亮的女孩,自己敢約她嗎?
她會怎麼想?
會拒絕嗎?
——我們已經是過命的交情了,怕個錘子!
沈夜牙一咬,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喂?”
“什麼事?我這邊忙着籌備晚上的活動呢。”錢如山的聲音傳來。
他那邊非常嘈雜,許多人在來回走動,說話。
“我能帶個女伴嗎?”沈夜問。
“這麼簡單的事也要問?想帶就帶一個。”錢如山似乎笑了一下,以極其自然的語氣說道。
“啊,好的。”沈夜木然掛斷電話,望向蕭夢魚。
蕭夢魚睜大眼睛看着他。
剛纔還以爲他在怕,現在看來他果然在怕。
只不過他怕的不是自己以爲的那樣。
“蕭、蕭夢魚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邀請你一起吃晚飯。”沈夜有些結巴。
“你不怕得罪那個要娶我的大家族?”蕭夢魚沉靜地問。
“怕個屁啊。”說起世家,沈夜膽子壯起來了。
“不止是那個大家族,我家族裡的那些叔嬸們也會恨你,他們會想辦法對付你。”蕭夢魚盯着他,繼續說下去。
“鼓勵別人跳火坑的都該去死。”沈夜道。
蕭夢魚燦然一笑,擡起頭望着他。
現在才發現這傢伙個子挺高,身形也算勻稱,雖然有些帥氣,卻連頭髮都不知道梳一下,亂翹的髮絲太多了。
——反倒有一股不拘小節的意味。
他長着好看的雙眼皮,可是眼神太鋒利了,就像刀鋒一樣,缺了些親和力,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表情。
但說起話來倒是溫暖的。
蕭夢魚雙眸亮晶晶地看着他,抿嘴道:
“去哪兒?吃什麼?”
在被邀請吃飯這種事上,她顯得比持劍戰鬥還有經驗。
——甚至更加從容鎮定。
沈夜抓抓頭,一下子覺得頭腦有些空白:
“地點老錢沒說過啊——總之一起去唄。”
蕭夢魚瞪着他道:“你連地方都不知道,就敢邀請女孩子?”
“我是很誠心的,”沈夜聳聳肩道:“你那家族呆着也沒什麼意思,不如跟我一起進入人間武道集團——我讓老錢當介紹人,親自邀請你加入。”
這纔是正事。
只要她加入了人間武道集團,就脫離了家族,從此不再受制於那些家裡的人。
可是這也斬斷了她的親情,斬斷了所有後路。
“容我想想。”蕭夢魚抿嘴道。
她的手機再次響了。
蕭夢魚蹙起眉,眼中閃過一縷痛苦之色。
“別管手機。”
沈夜溫聲道。
蕭夢魚搖搖頭,拿出手機一看,只見上面是一條訊息。
她神情一下子凝重起來,伸手輕輕的點了一下。
訊息打開。
只有幾個字:
“朝東走。”
蕭夢魚呆了呆,忽然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一般。
“你在這裡不要走動,我一會兒就回來。”她叮囑沈夜。
沈夜眉頭一挑。
什麼?
連你也要我做兒子?
“什麼事,我跟你一起去。”他說道。
“不用,我家裡來人看我——是關心我的人,我去見一下就回來。”蕭夢魚說。
“那好吧。”沈夜無奈道。
蕭夢魚出了場館,來到東邊的出入口。
只見這裡空無一人。
她也不多言語,更不左顧右盼,只是在門外的臺階上站定。
百里之外。
飛艇上。
老頭兒在躺椅上翹着二郎腿,將飲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搖頭晃腦道: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孫女,我想來想去,還是要挺你一把。”
“不然萬一被人看扁了怎麼辦。”
他伸出手,輕輕捏成一道術訣。
呼——
一道火光從他身側衝天而起,暴起飛掠而去。
火光穿透長空,直落於雲山港,體育場東門出入口的臺階上,懸停於蕭夢魚的眉心。
蕭夢魚神情肅然,微閉雙目。
剎那間。
無盡的劍訣秘藏之法在她腦海中浮現。
“謝爺爺傳我洛神劍法。”
她低聲道。
那火光顯現成一柄劍,在她面前微微一閃,瞬間又劃破長空去了。
蕭夢魚神情間的陰翳一掃而空。
她轉過身,走回場館,看着正在練拳的沈夜,喊了一聲。
沈夜停住手,轉頭望她。
“小子,你邀請我參加晚宴是嗎?”蕭夢魚上下打量他。
“對,對,是叫一個什麼晚宴,一起來,行吧?”沈夜毫不畏懼她的目光,但嘴有點瓢。
蕭夢魚忽然笑起來。
她捂着嘴,不可抑制的笑着,雙肩微微顫抖,眼睛盯着沈夜,就像在看一條大馬哈魚。
“怎麼?”沈夜抓抓頭髮,莫名其妙地問:“我身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真是個笨蛋啊,沈夜。”
“啊?憑什麼說我笨?”
“每一個參加考試的人,都要去參加晚宴,等紙牌的評價完成後就會傳送至考場——我今年也考高中,你應該知道的。”蕭夢魚道。
沈夜呆住。
啊。
是的。
其實不用自己邀請,蕭夢魚也會參加。
所有應考的學生都要參加。
自己怎麼那麼傻!
想幫她,可是太緊張……
——兩輩子都沒約過這種又颯又美的姑娘,有些怯場。
嘖。
不應該啊,這不是我的水準。
“走吧,”蕭夢魚衝他一笑:“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