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天,可從來沒有人哦!”那尖銳難聽的聲音幽幽嘆道:“‘人’這東西,在大羅天是沒有的。”
楚天瞪大了眼睛,公孫琅琅瞪大了眼睛,西樵君等人都瞪大了眼睛,五方天帝都驚愕的看着距離裂空王他們的浮空大陸最近的一條金色戰艦。
戰艦上,一座宮殿的飛檐上,一塊兒榫子慢悠悠的旋轉着,將附近的榫口結構磨得稀爛,不斷髮出尖銳難聽的摩擦聲,慢悠悠的將自己從飛檐上拔了出來。胳膊粗細,長有三尺左右的榫子蹦躂了一下,‘嘭’的一下變成了一個身高三尺、骨瘦如柴、生得好似白麪獼猴的怪異老人。
楚天的袖子裡,鼠爺張開嘴,將一塊幽藍色的靈晶吞了下去,低聲咕噥道:“哪,一個小魔崽子……魔物嘛……不過,這些聖靈天的小傢伙可真夠丟臉,讓魔崽子變成榫子留在自己身邊,這得有多少年了?”
裂空王三人的臉色極其難看,他們怔怔的看着那怪異老人,寒濼王幽幽問道:“大羅天的魔頭,你藏在這裡,多少年了。”
怪異老人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根擀麪杖一樣的玩意兒,好似杵柺杖一樣杵在地上,擡起頭來不冷不熱的瞥了寒濼王一眼:“就不告訴你,憋死你這羣心狠手辣的小猴崽子。是不是啊?兄弟們!”
‘咯咯’怪笑聲從各處傳來,就在這座飛檐下,一口純粹用來做裝飾用的金色香爐突然裂開一條縫隙,一隻通紅的眼珠在裂縫中轉了轉,然後一條粘稠的大紅舌頭伸了出來,快速的在附近的一個金甲戰士的臉上舔了一下。
“對哦,就不告訴他們,憋死他們,急死他們……哈哈,我們藏在這裡有多少年了?他們居然一直沒發現我們是大羅天的魔!嘻嘻,嘻嘻,讓他們猜猜,我們偷聽了多少有用的情報?”
裂空王、寒濼王、熾煜王三人的表情變得極其的難看。
魔,天地之間諸般混雜邪氣凝聚在天地萬物之上,因爲諸般七情六慾氣息的感染,從而形成的一種怪異、混亂的生命體。萬物都可成魔,故而你永遠不會知道,天地間究竟有多少種魔。
有一些魔物天賦異稟,當他們收斂氣息、化爲世間萬物的時候,外人極難察覺他們的真實身份。
他們可以是一顆鉚釘,可以是一根榫子,可以是一個木凳,可以是一口香爐,可以是你身邊任何不起眼的東西。他們可以靜靜的藏在那裡,不分日夜的凝視着你,傾聽着你,讓你的一切所作所爲都在他們的監視下。
魔,堪稱世間最可怕的間諜。
熾煜王頭頂一團烈焰盤旋,一面通體赤紅色的寶鏡盤旋而出,放出大片神光掃過了附近的數千條戰艦。
紅色神光一絲絲、一寸寸的掃過這些戰艦,但是十幾聲譏誚的冷笑傳遍虛空:“唉喲,發急了,着急了,急得要跳牆了……可是,你就是找不出我們,只要我們不主動現身,你就是找不出我們!哈哈,有能耐,把這數千條戰艦都給廢棄了,都給拆成碎片啊!”
熾煜王頭頂的寶鏡無功而返,他的臉色越發難看。
這些長達數萬裡的戰艦,每一條都要耗費無數的珍貴材料,耗費無數人力物力才能鍛造成功,一條這樣的戰艦,起碼需要數萬名煉器高手兢兢業業的苦幹百年才能成就。
爲了一羣藏匿起來的魔,廢棄數千條戰艦……這,這,這……心痛啊!
“不要,逗,小孩子,玩了……辦,正事,要緊……無量,天心,這玩意,真存在,麼?若有,搶過來……若沒有,靈嶠天庭,所有,財富,奴隸,分一半!”
一個幾乎是一字一頓,說話極其吃力的聲音遠遠傳來。
極遠的虛空中,點點幽光亮起。所有人都朝着那邊看了過去,然後所有人都覺得心頭一寒。
虛空中,團團磷光包裹着一顆通體血色的骷髏頭快速的飛了過來。一股滔天的邪氣撲面而來,好似粘稠的蜘蛛網一樣,順着你的毛孔就要鑽遍你的全身,讓你渾身油膩膩的不舒服,讓你打心裡生出一種混亂的思緒。
混亂,極度的混亂,讓你渾身不舒服,讓你想要哭,想要笑,想要咆哮,想要怒吼,想要咒罵,想要拔出兵器隨意的亂砍……
一層森森魔氣包裹着這顆直徑千里上下的血色骷髏,仔細看去,在血色窟窿的天靈蓋正中位置,矗立着一根高有三百多裡,底座直徑卻只有十丈左右,乍一看去就好像一根黑毛一樣筆挺杵出來的黑色寶塔。
造型怪異,好似人體脊椎骨一截一截堆砌起來的黑色寶塔頂部杵着一根細細的竹竿,竹竿歪歪斜斜的伸出,頂部掛着一根透明的絲線,長有數萬丈的絲線末端繫着一個人頭大小的銅鈴,那銅鈴表面生出了一隻美麗的丹鳳眼,眼睛下面是一個鼻孔和一張櫻桃小嘴。
這櫻桃小嘴張口噴出一道森森魔焰,繼續咕噥道:“裂空,熾煜,寒濼,本尊,不想,和你,們……動手……無量,天心,是我的……錢財,奴隸,分一半……”
裂空王眉心一縷電光飛出,重新化爲那柄通體雷光纏繞的寶劍。
他厲聲喝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血色骷髏逼近,然後被十幾條小型飛舟攔截了下來。聽到裂空王的呵斥聲,細細的竹竿抖了抖,銅鈴就搖晃起來,發出沙啞難聽的‘咚咚’聲。
“不答應,那就,這樣……”
人頭大小的銅鈴驟然膨脹開來,迅速化爲一口通體密佈着無數血色條紋的黑色大鐘,高有百里上下的黑色大鐘劇烈震盪一下,一聲極其刺耳難聽的鐘鳴聲頓時震動了虛空。
‘轟’的一聲巨響,靈嶠天庭外圍的所有罡風、雷霆、烏雲、大氣‘嘩啦啦’一聲炸開,偌大的靈嶠天庭就好像一名稚嫩柔弱的少女,驟然被扒掉了所有的衣衫,毫無遮擋的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轟’的又是一聲巨響,靈嶠天庭從東到西、從南到北,所有的山嶺瞬間崩塌。
那感覺,就好像靈嶠天庭是一塊凹凸不平的木板,被一名高手木匠用刨子一下子削得平平整整、光滑無比。等得灰塵散開後,整個靈嶠天庭完全變成了一塊沒有絲毫凸起,完全平坦如砥的大平面!
隨之對應的,是靈嶠天庭所有生靈被瞬間抹殺。
“殺,你們,只需,三聲!”血色骷髏的眼眶裡,兩團血炎幽幽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