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明知八派聯盟要在京師召開元老會,這薛明玉竟然還敢頂風作案,令八派聯盟所有人都感到沒面子,甚至這件事都傳到了朱元璋的耳朵裡,對葉素冬很是責怪了幾句。
葉素冬身爲西寧派年青一代第一高手,好不容易混了一個大內統領的職務,被朱元璋訓斥之後,大感窩火,臉上十分的掛不住,因此返回西寧派時,特意指出了此事,西寧派這才號召京城高手,組建了這麼一個由八派聯盟組成的捕玉軍團。
今天楊行舟好巧不巧,剛裝扮成薛明玉,就遇到楞嚴和當今的陳貴妃,又遇到顏煙如,引起了捕玉小組的注意,待到示警焰火升起之後,京師之內八派聯盟的高手紛紛出動,在無想僧和不老神仙等人的帶隊之下,開始了佈置。
本來衆人還在擔心在追捕薛明玉的時候,這淫賊會狗急跳牆,在絕境之下當街行兇,可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極爲配合衆人的行動,特意來到了城郊的玄母廟內,似乎故意給了衆人擒拿他的機會。
本來有人還覺得這薛明玉是自己找死,可是現在見他一招打落無想僧,輕身功法又如此高明,忽然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都變得的凝重起來。
這薛明玉如此修爲,怪不得能屢次逃脫正道人士和官府的追捕,說不定今天大意之下,此人還有逃跑的可能,若是再被他逃走的話,那麼八派聯盟這個臉面可就丟大了。
楊行舟身陷重圍,依舊不慌不忙,眼看身子就要落地時,陡然橫空飄向一株大樹,落在了一根小小的樹枝之上,身子直立,隨着小樹枝的搖動而輕輕起伏,對四周衆人笑道:“諸位,我再說一遍,這是一個誤會,薛明玉已經被我殺掉,老子是楊行舟,不是薛明玉!”
他有心將臉上面具摘下,但這人皮面具粘上的時候遇水吸附還算是不太麻煩,若是想要摘下的話,須得以藥水塗抹一遍才行,否則的話,怎麼可能戴到臉上就可以做到不會掉落而且毫無破綻?這又不是口罩,隨時能戴,隨時能摘。
若是強行撕掉也不是不可以,但好好的一個北勝天打造的面具恐怕要被撕壞了,楊行舟迄今爲止,都不曾弄明白這人皮面具的製作工藝是什麼,心中十分捨不得破壞,他這次之所以戴在臉上,就是想要親自感受一下這面具的觸感和材質,也好能琢磨出這面具的製造技藝。
尤其關鍵的是,他現在即便是摘下來,也未必管用,人家若是說他就是薛明玉的話,楊行舟也無法辯駁。
畢竟他連龐斑和秦夢瑤都能冒充,易容術名動天下,再僞裝一個薛明玉,其實也未必不可能,尤其是他行事狠辣,亦正亦邪,只見他殺人,也沒見他做過什麼好事,即便是他以前做過淫賊,也未可知。
種種考量在楊行舟心中一閃而過,對他來說,當下只能與這些人比試一番,然後再行逃走,這些人一個個來,除了無想僧還有點分量,其餘之人都不可能攔得住他,因此倒也不怎麼着急。
左方一陣嬌笑響起道:“你是楊行舟?開什麼玩笑?大傢伙對這個淫賊何須客氣不用講什麼江湖規矩,一起出手抓住他,再廢去武功,再交給官府處置,不是天大快事?也好爲受害的女子報仇雪恨!”
楊行舟循着聲音望去,原來說話的是個風韻楚楚的女人,修長入鬢的雙目,透着懾人的風神光采,目如點漆,體態均勻,背插長劍,姿色尤勝不遠處的顏煙如一籌。
瞥見她身旁尚有駱武修、冷風等一衆他曾見過的古劍池弟子,忽然想起一個人來,知道她應該就是古劍池的著名女高手“慧劍”薄昭如,當即笑道:“薄姑娘,我若真的是薛明玉,任憑你們處置,可惜我不是,倒是讓諸位失望了。真要是被你們殺死,那才叫一個冤枉。”
說到這裡,人在樹枝上一個邁步,瞬間來到地面之上,大搖大擺的向廟門口走去。
衆人齊聲怒喝,紛紛下撲,所有人都覺的他會從空中逃走,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從原路返回。
便在此時,佛號聲響起,無想僧陡然從大殿裡竄出,瞬間到了楊行舟身後,手掌前拍,淡然自若的聲音隨之傳來:“薛施主說得好,生生死死,恰是一場誤會,再無其餘。”
楊行舟右腳閃電般後踢,笑道:“既知生死爲誤會,何必誤中求超脫?”
砰!
無想僧擡腳前踢,擋住了楊行舟後踢的一腳,身子一震,再次飄起後退,嘆息道:“薛施主,你到底師承何人?老衲生平所見高手,除了龐斑之外,你當屬第一!”
此時的楊行舟已經將龍象波若功修煉到了大圓滿的境界,舉手擡足都有萬斤巨力,巨大的力氣外加深厚之極的內功,無想僧即便是有挑戰龐斑的修爲,卻還是難以輕鬆抵擋楊行舟平平常常的一擊。
普天之下,只有浪翻雲和龐斑,才能輕描淡寫的應付楊行舟的出手,其餘之人,即便是厲若海對上楊行舟,也未必打得過他,兩人最多半斤八兩。
無想僧生平所遇高手,除了龐斑之外,實在是沒有一個人能有楊行舟如此修爲,即便是他禪定功夫已達極高深的境界,此時依舊難免生出驚心之感。
楊行舟身子微微一晃,並不轉身,繼續邁步前行:“我說你認錯人了,你還不信!”
無想僧站在原地柔聲道:“施主總是不覺,故顛倒於生死海中,莫能自拔。然妄心真心,木爲一體,前者譬之海水,後者猶如波浪,海本平靜,因風成浪。我輩凡夫,病在迷真逐妄,施主若能看破此理,背妄歸真,那還會執着於孰這孰那?”
楊行舟曬然道:“你要真知道什麼是虛妄,什麼是真實,早特麼破碎虛空,立地成佛了,還有空跟老子在這裡打機鋒?”
說話聲中,屋頂衆人紛紛落地,將楊行舟圍在中間。
一陣狂笑由右方傳來,一名又黑又瘦,滿臉皺紋的老人捧腹大笑道:“我還當薛明玉是個人物,原來卻是一個胡言狂話,膽小如鼠之徒!”
楊行舟凝住身形,看向這名老人,淡淡道:“還未請教大名?”
這老人被楊行舟冷電般的目光看的心中一凜,冷哼道:“你聽好了,老夫就是武當派的田桐,你到了地府後,別忘了老夫!”
楊行舟點了點頭,道:“原來是武當派的高手。”
他曾聽小半道人說過此人,知道此人的“無量劍”在武當中排行第三,僅次於武當掌門純陽真子和飛白道長,是俗家高手裡最出類拔萃的一個,生平嫉惡如仇,出手非常狠辣。
腳步聲響起,人影閃動,就在田桐開口自報家門之時,四周最少增加了十多人,使對方達至近五十人之衆,看來整團捕玉軍全來了湊熱鬧,這些人自是八派的領袖和精銳。
楊行舟嘆了口氣,負手看天,淡淡道:“都出來吧!”
忽地一把尖銳幼細的聲音由遠而近,道:“無想兄爲何還不動手,是否想讓不老來活動一下筋骨?”
人影一閃,無想僧旁邊多了個肥胖老叟,童顏鶴髮,雙眉純白如雪,長垂拂塵,有若神仙中人。
楊行舟霍然轉身,心中一凜,想不到八派最厲害的兩個人,少林的無想僧和長白的不老神仙全給他遇上了。
這兩人一個還好說,對楊行舟來說,自然不懼,可是兩個人聯手之下,即便是以楊行舟此時的修爲,怕是也難以招架,再加上四周這麼多的高手在內,那是必敗無疑。
風聲響起,武當田桐身邊又多了兩人,一個是長着銀白長髮的老翁,另一個是年不過三十的中年儒生,一臉英氣,生得非常俊秀,但是氣凝如山,雙目精光閃動,修爲也是不俗,一派宗主氣度。
旁邊的白髮老翁更是氣息深沉,雖然不及無想僧和不老神仙的氣度,但是隻是往那一站,便出奇地好看和自然,教人印象深刻。
楊行舟大爲頭痛,這兩人一看就非同小可,光是感應氣息,便知他們定然是一流高手無疑,即便是不及乾羅、封寒,但也相差無幾。
見楊行舟目光看向他們,那老翁和中年儒生齊齊點頭,老翁道:“本人沙天放!”
中年儒生拱手行禮道:“在下莊節!”
剛纔楊行舟並未開口詢問他們的姓名,可只是看了他們一眼,目光中便帶出了詢問的意味來,使得兩人不由自主的開口介紹自己,事後想想都覺怪異。
遊子傘簡正明在成爲楊行舟的車伕之後,曾將西寧派的高手告訴過楊行舟,其中西寧派“老叟”沙天放,和派主“九指飄向”莊節更是重點要提的人物,這兩人修爲極爲高明都堪稱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想不到今日全都現身在這玄母廟中。
楊行舟掃視衆人,再次發出一聲嘆息:“只是爲了一個淫賊而已,至於出動這麼大的陣仗?怎麼對付龐斑的時候沒見你們這些高手出面,對付一個小淫賊,卻連你們這些一派宗主都驚動了?欺軟怕硬到了這個程度,也特麼算是一個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