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行舟開口之前,誰都沒有想到天上的白雲會有什麼問題,在楊行舟開口之後,衆人齊齊擡頭觀看,看着月光下天空中漂浮的那朵雲彩,依舊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來。
只是源於對楊行舟本領的信任,衆人功聚雙目,仔細向上看去,這麼仔細一看,才發現有點不對勁的地方。
天上這朵白雲粗看並無不妥,可是仔細觀察之下,便可以看到雲朵四周的邊界似乎不太穩定,如同風中絲綢一般,輕輕抖動,與正常雲朵風吹四散的情形不太相同。
但也就有這點不對來,除此之外,再無別的不妥。
韓普看了幾眼,扭頭看向楊行舟:“老爺,你是說這朵雲上有人麼?我看這雲彩近乎透明,雲彩上有人,應該瞞不過咱的眼睛。”
楊行舟不理會韓普,手掌一翻,一把紫金色長弓出現在他的手中,彎弓搭箭,對準了天上的悠悠白雲,笑道:“我這副弓箭,乃是集一國之力打造,耗時三年始成,箭矢也是耗費了極大的人工,方纔製作成功,共有三支,以之對敵,從未失手。還請這位兄臺下來一敘,否則休怪楊某無禮。”
他手中的紫金色長弓,還真是在覆雨翻雲世界裡打造而成的,甚至腰間長劍,戰車上的長槍,都重新回爐重鑄,花費不少力氣進行改進,使得這些武器成爲真正的神兵利器。
這把弓叫做裂天弓,箭叫做穿雲箭,在楊行舟手中,也確實是例無虛發,普天下絕沒有人能奪躲得過他這開弓一箭。
此時彎弓搭箭,一股威嚴棲息登時從身上轟然生出,似乎在一瞬間化身爲遠古洪荒的箭神,箭射九日,滌盪乾坤。
這股氣息沖天而起,上空的白雲被衝擊的劇烈抖動起來,瞬息間收縮爲一團,落在了一名黃衣男子手中。
這黃衣男子腳下踩着一張奇怪的雲絮狀的東西,立足半空,將手中濃縮一團的雲彩隨手收起,站在高天之上,朗聲笑道:“楊兄當真了得,我只是忍不住睜眼看了你一下,便引起了你的感應,隔着一層雲牆,都被你發現,實在是令兄弟我難以置信。”
他口中說話,身子緩緩下沉,片刻之後,已經落到了楊行舟對面不遠處的虛空之中,身子載浮載沉,對楊行舟拱手道:“兄弟並無惡意,只是火龍丹非同小可,萬一惹出什麼亂子來,怕是楊兄吃罪不起。你惹了事情倒還罷了,可萬一連累我機關家,那可就麻煩大了。”
他說到這裡,對衆人笑道:“公輸盤,見過幾位。楊兄,還請收了弓箭,你這弓箭對着小弟,使得小弟心驚肉跳,不敢有半點異動。”
楊行舟收起弓箭,是功聚雙目,盯住此人的眼睛,道:“剛纔那個人也叫做公輸盤,現在你也叫公輸盤,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對面這個男子相貌古拙,獅鼻闊口連心眉,雖然是在夜間,也可看出膚色黢黑,猶如長期在太陽下爆嗮一般,身材高大壯實,站立在距離地面三尺的虛空之中,自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沉凝氣度。
他對楊行舟笑道:“剛纔那人假冒我公輸家人,已經被我暗中做了標記,三天之後,我必擒殺此獠,找出幕後之人!就像楊兄剛纔說的,豈有作壞事還自報家門之理?那得多傻纔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衆人對他說的話都不怎麼入耳,幾乎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到了這個公輸盤腳下踏着的事物。
此人身子懸浮虛空,載浮載沉,依靠的便是腳下踩着的一張猶如水波般抖動的的奇異灰色圓盤。
這灰色圓盤近乎透明,緊貼在公輸盤的腳底,發出輕輕的好似衣衫在風中抖動的聲音,在空中盪漾起一絲絲肉眼可見的漣漪,如雲如霧,透着幾分神異的色彩。
見衆人將目光看向自己腳下的事物,公輸盤笑道:“這是浮空站盤,乃是浮龍的腕足所化。”
他對衆人道:“長空之中,有浮龍遊動,此浮龍長達百丈,吞雲氣,駕天風,雖無神龍之能,卻有浮空之力。其有千條腕足,內有天然神紋,將其腕足切片,稍作煉製,便可以製成浮空之器。當今的紫氣戰車,龍華寶毯,都是以浮龍身上的部件煉製而成。兄弟不成器,沒資格得到家中浮空寶物,只有腳下這小小的浮空站盤所用,實在慚愧。”
這人長相古拙粗豪,說話卻是文質彬彬,當真是君子謙謙,溫潤如玉,只聽他開口說話,很快就讓人忽略其相貌身形,明白其涵養、學識、氣度,都是上上之選。
世人形容人才出衆之輩,常以“人中龍鳳”來做比擬,但是龍鳳到底是什麼樣子,常人都不曾見過,但是看着面前這個自稱公輸盤的男子,衆人腦海裡便自動浮現出“人中龍鳳”這個形容詞來。
Www⊕ⓣⓣⓚⓐⓝ⊕c○ 楊行舟眉頭一挑;“哦?浮龍?還有這等神物?今天倒是長見識了!不知剛纔在空中化爲雲彩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寶貝?”
公輸盤笑道:“只是隨身保命之物,入不得方家之眼。”
他雖然嘴裡客氣,但是剛纔在天上浮動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卻並沒有說出來,看來定然是來頭不小之物,不欲告知衆人。
楊行舟經歷過不少小世界,眼光見識可稱不凡,生平見識到了不少厲害人物,可是眼前公輸盤依舊能令他生出幾分讚歎來;“若是機關家的傳人都如公輸兄這般,我以後見了公輸家的人,必定有多遠躲多遠,絕不敢與機關家爲敵。”
之前他在寒石關遇到的統帥烈焰山就已經算得上比較不錯的年輕人,可是與面前的公輸盤相比,就相形見絀,差了點意思。
尤其是公輸盤氣息凝實,神光內斂,言行舉止,彬彬有禮,人在空中沉浮,卻透露出一股厚重的味道來。
所謂修行於內,透之於外,只看其神韻氣質,便知道此人定然是個知書達理的讀書人,與尋常不知禮儀的江湖粗人大不相同。
公輸盤笑道:“小弟可當不得楊兄讚譽,其實我家裡只有小弟最不成器,學不會家傳技藝,所以纔會進入書院求學,走向另一條道路。好在書院之中,學了點道理,這纔有資格外出遊歷,見識山河人心。昨日恰好聽到火龍丹的消息,因此特來一看究竟,實在是無心與楊兄爲敵。”
楊行舟道:“既然如此,公輸兄爲何還懸浮在空中,不敢落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