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焚香膜拜,向自己祈求的張元定,楊行舟大感有趣:“身爲三軍統帥,遇到難事自己不能做主,竟然還當衆詢問神靈,嘖嘖,果然封建迷信。”
他其實在主世界的時候,便已經感應到以往去過的小世界內有無數模模糊糊的呢喃和祈禱聲,都是懇求自己的信徒所發,只是這些聲音太過模糊和駁雜,楊行舟懶得多聽,直接就將這些聲音從心靈深處“清掃”了出去,之後再也沒有聽到這種聲音。
現在或許是身處同一個世界,這張元定身份非同小可,意念深重,向楊行舟焚香沐浴祈禱之時,鬧出的動靜遠超別的小世界信徒爲大,驚動了楊行舟。
楊行舟是個無恥的人,心道:“既然他當衆對老子跪拜,若是不給他一個顯靈,怕是軍心不穩,誤了老子的事情。不如我施展法術,讓他們知道我也是神仙中人,也好給他們造反的信心。”
當下心念動間,一縷精神發出,直達福州城,降臨到張元定所在的祭壇之上。
那祭壇極大,上面三柱手臂粗的燃香,煙氣瀰漫。
祭壇供桌上擺着豬牛羊三畜,以及時令鮮果等果品。
楊行舟一縷精神落在了祭壇之上,將祭壇上瀰漫的煙氣瞬間收攏一起,化爲一尊書生形象,站在虛空,俯視張元定與他身後幾千紅甲兵,呵斥道:“我讓你打天下,是爲國爲民,不是讓你勞民傷財,祭拜鬼神!”
張元定吃了一驚,磕頭道:“是!元定這次魯莽了,不會有下次了!”
他擡望楊行舟,面有難色,道:“只是最近妖僧邪道頻繁擾我,要殺我斬我,使得我手下孩兒傷損極多,還請先生髮慈悲,救我一救。”
楊行舟形狀的煙氣,手指張元定,罵道:“十日之內,便有我家中僕人前來助你,等閒修士,絕不能傷你。你若是下次再敢無事生事,勞民傷財,我定不饒你!”
張元定大喜,跪拜道:“多謝先生慈悲。”
就在此時,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在這莊嚴肅穆的場合中顯得極爲突兀。
張元定循着聲音望去,只見一名衣衫襤褸的僧人,趿拉着草鞋,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
張元定爲了祭拜楊行舟,特意封鎖四周,嚴禁任何人靠近,便是一隻飛鳥都難以接近祭壇,可是現在這僧人竟然毫無預兆的出現在當場,登時令他心生不妥,腦海裡念頭急轉,已經想起了一人,喝道:“你是道濟和尚?”
如今修行界中最爲出名的出家人就是道濟和尚,又稱濟公活佛,在臨安城附近名聲極爲響亮,半個江南地區都知道他是活佛降世,法術通神。
張元定在臨安城闖蕩過幾年,也知道濟公的名聲,只是不曾親眼得見此人,只知道他極不好惹,後來去臨安城刺殺秦熺和皇帝時,皇宮和宰相府內有金色光罩相護,以至於張元定功敗垂成,事後張元定返回福建,覺得有很大可能,就是濟顛在裡面搞鬼。
只是沒有證據,他又沒有詢問過楊行舟,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現在見這邋遢和尚憑空出現,毫無半點預兆,張元定又驚又怒,心道:“若只是我在這裡,你或許能顯顯威風,可是如今楊先生顯靈,當着他的面,我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就見到那邋遢僧人趿拉着草鞋來到祭壇供桌前,伸手撈起了一隻雞,撕開了雞腿,“啊嗚”咬了半截,咀嚼兩下,嚥進了肚子裡,笑道:“味道不咋地!”
他隨手將雞肉放下,看了空中的楊行舟一眼:“楊兄,你這就不對了。你想成宗做祖,那沒問題,可是爲了成宗做祖,竟然要掀起無邊殺孽,這就有點過分了!咱們有同仇敵愾之緣,貧僧實不想看到你一步步淪淪爲邪道,成了蓋世魔頭。聽我一言,你收手吧。”
楊行舟淡淡道:“道濟,上次張元定的魂魄被拘走,是不是你在背後出的主意?若只是單憑那些修士的本領,怎麼可能使喚的動陰司之神?”
濟顛笑嘻嘻道:“其實也沒有出主意,只是老僧手癢,給他畫了一張靈符,後來就被那些可憐的孩子使用,催動陰差收魂。可惜沒有想到楊兄竟然大鬧陰司,救下了張元定的魂魄,連帶着我那些晚輩也倒了黴,被你的徒弟殺死。”
他說到這裡,一臉的痛惜:“可憐那些孩兒,百年修行,一朝成空!楊兄,你師徒的罪孽可太大了!”
張元定此時已然起身,罵道:“你們修士的命是命,我屬下的命就不是命了?那些修士殺我幾百兄弟,手下毫不留情,難道他們就沒有罪孽嗎?濟顛,枉你爲佛門高僧,連衆生平等都不知道,你算個什麼聖僧?妖僧還差不多!”
濟顛道:“欲要降妖除魔,些許殺傷,也難避免。若沒有你們興兵造反,焉能有修士前來刺殺主帥的事情發生?”
楊行舟大怒:“你這賊禿,上次害我與韓殿莫名其妙打了一場不說,現在竟然還敢搶我的供品!這次即便你是西方降龍羅漢,我也饒不了你!”
濟顛一愣:“楊兄,你知道我的根腳?”
楊行舟嘿嘿冷笑,本來煙氣繚繞的身軀陡然凝實起來,下一刻落在了濟顛身前,一拳向前轟出。
濟顛本不以爲意,覺得這只是煙氣化身,縱然了得,也不可能傷的了他,可是當這一拳真正打來之時,他才發覺不妥,只覺得無匹氣息籠罩了自己全身,以他的修爲,想要掙脫的都難以做到。
“不好,這是他真身來此了!”
濟顛這個念頭剛剛生出,楊行舟這一拳已經打中了他胸口,“轟”的一聲響,可憐濟顛這羅漢之軀,被他一拳打的爆散成一蓬血霧,其中金色骨骼亂飛,葫蘆、僧帽也被一股大力衝了出去。
楊行舟一拳得手之後,出手不停,一個小葫蘆忽然出現在半空,將化爲血霧的濟顛吸進了葫蘆裡,隨後這個葫蘆被楊行舟隨手扔進了虛空。
下一刻,葫蘆便到了北邙山下,韓殿伸出遮天魔手,將葫蘆抓住,擰開塞子,將葫蘆裡的血霧倒進了自己的魔心瓶裡。
那血霧剛進入魔瓶之內,便已經重新凝結成人形,依舊是濟顛模樣,罵道:“好狠的楊行舟,知道我的根腳,竟然還敢對我出手……咦?這是什麼地方?”
韓殿的眼睛貼近魔心瓶的瓶壁,看着瓶內被幾十萬陰魂圍攏着的濟顛,嘿嘿笑道:“濟顛,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