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昏暗,從陳炳的腳下,石階攀登而起,每兩階之間都保持着固定的距離,最終通往無盡的黑暗中,像是要通往幽冥。
而在石道兩旁,則是分別矗立着灰色的石像,並且每隔一段距離,都會再次出現一座石像。
石像依然是灰色,情緒依然漠然,身上的線條依然格外簡單,其詭異的身形矗立在黑暗之中,在無形之間就讓陳炳的心頭產生了極爲沉重的壓力,不知爲何有些透不過氣來。
最終,陳炳只好收斂心情,重歸平靜,目光直視着前方,腳踏着石階,緩慢且堅定的向着無盡黑暗中走去。
只是不知前行了多久,時間逐漸在陳炳的腦海中失去了概念,他看着腳下的石階,驟然沉默。
因爲他行走到了這一步,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裡,腦海中竟混沌一片,也許自己已經走過了數百階?上千階?再或者是上萬階?
這種情緒極爲的詭異,就像那依然矗立在石道兩旁的灰色石像般,就是那般的有種莫名的詭異感。
擡眼看去,石道依然沒有盡頭,映入眼簾的依然是無盡的黑暗,而當陳炳側目時,卻發現那些格外詭異的石像,像是忽然有了情緒,他們的神情依然虔誠,只是目光卻似乎落到了陳炳的身上。
冥冥之中,這些石像,在笑?
陳炳頓時寒毛乍立,通體冰涼了起來。
因爲這般景象實在太過詭異了些,並且這條石道也太過詭異,一眼看不到盡頭。
陳炳甚至以爲,就算他繼續順着石道行走數十年,都無法走到盡頭。
將感官擴散而開,陳炳更是發現,自己竟感受不到金山子陵那些人的氣機了,他們那些人似乎都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根本尋不到任何的痕跡!
“有古怪!”
這個時候,陳炳猛然驚醒,遙望着無盡的黑暗,瞬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條石道絕對有天大的古怪!
不然他爲何走不到盡頭?
並且金山子陵等人的氣機都全部消失了?
回首望去,依然昏暗,更是看不到來時的道路,這更讓陳炳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終於,白若溪也發現了這些異常,腳下輕頓,一雙美眸中悄然泛起了神彩。
顯然,這是陷入了一片迷陣中了,以陳炳如今的修爲恐怕難以破除,假使沒有白若溪在此,他便將永遠的被困於此,最終在歲月的力量中化爲一抔黃土。
這着實讓陳炳驚出了一身冷汗。
而轉念一想,這其中也蘊含着極大的道理,若是遺蹟的每個地方都可以順利通行,那就不是傳說中的上古神朝了。
更何況金山子陵等人將要前往的地方意義非凡,又豈能是普通人隨意就能尋到的?
想到這些,陳炳不免感覺到了一種極大的差距,這便是生在世家的好處。
那些世家子弟,自出生以來便會得到家族所賜予的無數好處,他們有着最好的經法,有着最上好的丹藥,有着最好的老師指導修行,可以說這些世家子弟生來就是被衆星所圍繞的璀璨星辰,根本不用擔心修行上的一切難題。
與這些人比起來,陳炳這種寒門子弟的身份真是太過不堪了些,他們所擁有的一切都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努力爭取,有時,甚至會爲一顆在世家子弟眼中極爲廉價的丹藥而大打出手。
這便是人生來的差距。
就比如眼前,如果沒有白若溪在場,陳炳如何從這困境之中掙脫出去?
這個時候,白若溪的一雙美眸掠過無窮的黑暗,忽然落到了石道兩旁的灰色石像上。
此刻的石像依然格外平凡,身上的線條格外簡單,神情依然格外虔誠,只是在那無形之中卻好像多了一些難以言說的詭異笑容。
目光極爲平靜的看着這些石像,白若溪那一對如同遠山般的柳眉輕佻,久久沒有言語。
直到下一刻,那格外平靜,宛如湖水一般純淨的眸子中泛起了波瀾,隨即一道無形的光暈從瞳仁深處擴散而出,衝破了平靜的湖面,帶着無數湖水掀起了驚天的波瀾。
波瀾之外是無盡的黑暗,但在那從湖水中升騰出的無形光暈下,卻極爲實質性的開始崩潰消散。
同時,與這些黑暗一同崩碎的還有陳炳腳下的石道,同時還有那無數座的灰色雕像,當一切都化爲了灰燼,隨着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在那無形的光暈中快速褪去之時,陳炳周身的世界便徹底黑暗了。
在這個沒有任何事物的虛空裡,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生氣,沒有星火,甚至連空氣都不曾流動。
他們彷彿來到了還未被開闢的混沌天地中,一切都是虛無的,一眼看去,毫無生機。
但陳炳知道,這纔是迷陣真正的模樣,而之前所見到的石道與石像,皆是虛景。
可隨即,陳炳的心中卻忽然冒出了一個極爲大膽荒謬的想法,他之前走在石道上的觸感格外真實,根本不像是假象,可事實上,這些極爲真實的場景卻是假的?
或許,從始至終,他們所在遺蹟中遭遇的景象全是虛幻?
陳炳的心頭髮冷,着實被自己的這個大膽的想法驚住了,可是他自入遺蹟以來,所遭遇的一切都格外真實,沒有半分的虛假成分啊?
就算他沒有辨認出這個神朝遺址的真正模樣,那四位大人物難道也認不出麼?
此時,他的周身是一望無際的黑暗,整片空間都化爲了虛無,這讓他驚疑不定了起來。
最終,他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白若溪,眉頭更是微微皺起,假使這座遺蹟真的只是虛幻的,那麼,白若溪也是假象?
陳炳深深被自己的這些猜想所震住。
可見此,一旁的白若溪卻依然平靜,其似乎能夠看出陳炳心中的想法般,美眸輕眨,在一番沉吟過後,緩緩說道:“你所想的也並非是真,但也並非是假,如你所想,這整座遺蹟便是介於真假之間,有虛有實,常人很難分清,但你卻要放心,因爲我的確是真的。”
“這是迷陣,還是本就是虛幻的存在?”
聽到這一席話,陳炳微怔,他沒能想到自己的想法竟是正確了一半,不由問道。
而聞言,白若溪的一雙美眸中劃過了一抹詫異,顯然被陳炳依然格外清醒的頭腦所驚住,於是只好說道:“這裡不是迷陣,而是一個介於虛幻與真實之間的虛無空間,並且……”
說道這裡,白若溪語氣微頓,然後像是在回憶着什麼,最終說道:“白澤奶奶曾說過,這雖然是一座神朝的遺址,但卻是被人爲的構造出來的。”
“人爲構造?誰有這麼大的能力?”
陳炳着實被驚住,但白若溪卻波瀾不驚的說道:“那是一道意志,也可以說是這片世界的主宰。”
“那是凌駕於天空之上的真正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