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親自將鄭穆送出殿外,就準備吩咐人安排車架,護送鄭穆前往玉山書院。
“不用這麼麻煩。”鄭穆擺手拒絕,說着,就準備拉着雲燁直接飛往玉山書院,雲燁作爲玉山書院的創造者和院判,帶着他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只是鄭穆剛想動身,無意中回頭,瞥見了身後宮殿門樓上高高懸掛的匾額。
“太極宮!”
李世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這位仙人怎麼好好的對這太極宮的名字感起了興趣,而且看對方的樣子像着了魔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極宮三個字,但是,因爲大家都是第一次與仙人打交道,誰也搞不清楚仙人的行事風格,於是一個個將目光投向雲燁。
雲燁無奈苦笑,就搞的跟他見過仙人似的,他那個逍遙子的師傅是胡編的呀!不過,現在的情形等於騎虎,他必須給出一個答覆。其實作爲現代文明薰陶過的人,雲燁就算沒見過修士,大致還是能判斷出鄭穆的狀態,於是,他果斷的朝衆人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鄭穆確實着了魔,他由“太極宮”這三個字,想到了“太極功”,從而引申聯想到太極拳的奧義,以慢打快,以靜制動,以柔克剛,借力打力。
“咻”的一下,鄭穆的身影突然從原地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然是在太極宮前,臺階下的廣場上。
只見鄭穆肅然而立,閉目沉思着什麼,然後,雙眼猛的一睜,他動了。
左腳緩緩向左平移,微微下蹲,雙手下垂,接着兩臂提至胸前,彎曲,一掌掌心向上,一掌掌心向下,抱成一個球,也就是太極。
之後,什麼攬雀尾、單鞭、白鶴亮翅、左右摟膝勾步、手揮琵琶、雙峰貫耳、搬攔捶、如封似閉、十字手等等招式接連使出,動作輕緩自然,隱隱暗合天道陰陽之勢,讓人忍不住的沉浸其中。
鄭穆打得就是太極拳,不是武俠世界中武當派的太極拳,就是現代養生的花架子太極拳,這是他在上大學的時候,體育課選修的一門課程,他也只在體育課上練習過,現在還能記得每一招每一式,多虧了現在強悍的記憶力。
但即使只是養生太極拳,在鄭穆耍來,比公園裡老頭老太太耍的要有氣勢多了,也精彩多了。人家抱的是虛球,鄭穆抱的卻是實球,隨着他手臂的擺動,自然而然的形成一股吸力,將廣場上散落的樹葉灰塵全部引了過來,好似一條灰色綢帶,伴着鄭穆轉動,最終彙集到他的雙手之間,凝聚成一個不斷快速自轉的球體。
別說李世民這些唐朝土包子,就連見過別人打太極拳不下百次的雲燁都看傻了,如果那些打太極拳的老頭也能這麼吊,他還穿什麼越啊,早就上門拜師了,現在卻只能和大衆一樣,乾巴巴的看着打拳的鄭穆。
話說,鄭穆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到打太極拳呢?
原來就在剛剛,當他看到太極二字的時候,猛然間靈光一閃,發現了一個一直忽視的錯誤。
他修的是速度之道,一直以來,在他的潛意識裡,或者說,世人的潛意識裡,速度就是快,就好比電影《速度與激情》,講的關於賽車的故事,賽車給人的第一印象,可不就是那巨大的引擎聲和風馳電掣般的極速嗎?
但,速度本身的定義,卻不是指快,它是衡量物體運動快慢的物理量,快慢都包含在內,慢,也是速度,龜速龜速,哪怕是烏龜爬,甚至蝸牛爬,都是速度。
既然領悟的是速度之道,怎麼能一門心思都趴在“快”上呢?
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這句話差點將鄭穆帶坑裡去了,現在想來,渾身冷汗。
快慢是相對的,本來應該是同時領悟快慢之道,從而進階虛境大成,然後掌握快慢輪轉,突破洞虛,直至完全融合,抵達大成,最後再與速度的另一個元素,方向,相互融合,成爲至強者。
結果,鄭穆歪打正着,先將方向這一元素融合進去了,達到了洞虛大成,等於先難後易,要不是他機緣巧合,傳送到了進化大世界,利用進化僞頓悟,致使武學境界突飛猛進,估計到現在他還在虛境大成上打轉…
“嘭”的一下,自轉球爆開,鄭穆隨之完成了最後一式,緩緩收勢,這一次,這套太極拳,他打的當真是酣暢淋漓。
當鄭穆的左腳最終與右腳併攏的時候,一股彷彿天塌下來的磅礴氣息,從鄭穆身上猛的衝出。
“不好!”鄭穆一驚,顧不上回味突破後的快感,連忙將氣息收了回來,他現在身處皇宮之中,正是大唐帝國最核心的區域,這要是任由氣息全開,搞不好直接就將氣運金龍衝散了,到時候,李世民能找他哭,他找誰哭去?
雖然鄭穆及時收斂,至強者氣息持續了不到零點一秒,但依舊籠罩了周圍幾座宮殿,那股好似世界末日般的窒息感,讓身處其中的人,無論是皇帝李世民,還是一個掃廁所的小宦官,無不臉色蒼白,呼吸紊亂,腳步虛浮,全身無力。
“這,這…”向來大膽的尉遲恭,嘴脣忍不住直哆嗦,連話都說不完整。
此刻,帝國最赫赫威名的四大猛將,都是一副同樣的表情,不管平時有多麼天不怕地不怕,現在,他們是真的感到了恐懼。
“神威浩瀚,凡人所不能及…”李世民呆呆的看着鄭穆,喃喃道,這一刻,他的雙眼中只剩下了炙熱,之前的擔憂盡去。他算是明白了,他視之爲生命的皇帝寶座,在像鄭穆這樣真正的大修士眼裡,根本毫無價值,因爲他們唾手可奪,太容易獲得的東西,就沒有價值了。所以,他現在根本就不用擔心自己的皇位會受到影響,反而擔心,大唐有什麼東西能值得對方多看一眼,讓對方欠人情。
而云燁呢,本就產生裂痕的三觀,在這一刻徹底崩塌,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在親身感受了那番毀天滅地的壓力後,他知道,哪怕他能找到再多的藉口,都只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