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錦添王朝主帳內依然亮着燈火,冷亦冥、夜閻和冷亦寒圍坐在一起,冷亦寒垂着頭,默默不言語。
“說吧,二哥,到底你跟她有什麼?”冷亦冥的目光咄咄逼人,就算是他最好的兄弟也不放過盤問,冷亦寒嘆了口氣,“真的沒什麼,三弟,敵國之間王子公主又怎麼可能有什麼糾葛呢。”
“是不是你那時候在虎嘯皇家狩獵上救了他?”冷亦冥不耐煩地一語戳破要點,這下冷亦寒愣了。
他本以爲,他和六兒的事,除了兩人之外再無他人知道,看來果然還是……
“我們到外面說話。”突然冷亦冥拽住夜閻的手無緣無故地站了起來,就朝外面走去,夜閻剛想問,突然豎起耳朵,恍然明白過來。
藏在外面偷聽的殷六兒顯然沒想到幾人走出來,嚇了一跳,剛想掩蓋身份逃離,冷亦冥就出聲喊住了她:“六公主何必那麼慌張,難道不想當這錦添王朝睿王妃麼?”
殷六兒匆忙的腳步一頓,回答的語氣卻依然是淡淡的:“澈王,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把別人不想要的強加於人。”
“你不想要的?難道睿王妃,你就真的不想當嗎?既然如此,回去以後我就幫二哥物色一個好女子當睿王妃。”冷亦冥面對別的任何女人說話都是步步逼近,不留任何迴旋餘地。哪像對閻兒那樣百般溫柔。
殷六兒沒有轉身,嘴角卻悄悄滲出一抹苦笑:“冷亦冥,你不覺得虎嘯和錦添王朝兩個對立的國家,就連聯姻也是不可能麼?再說了,鳳凰雙劍一出世,註定天下歸兩人,現在都落到你們錦添王朝手裡,虎嘯又怎麼可能成爲錦添王朝盟國並存?”
“所以,我什麼都不奢望。”補上一句,就要繼續走開。
“如果你日後有了他的寶寶呢?”冷不丁,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夜閻冒出這樣一句。
殷六兒呆在了原地。
這話像是有魔力一樣,使得她緩緩轉過身去,她垂眸一笑:“或許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六兒……”冷亦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走上前去,還沒等殷六兒反抗,緊緊把她抱住,抱在懷裡,“跟我們走吧,改頭換面,就沒有人介意你是背叛國家了。”
殷六兒冷笑:“你也知道我要是這麼做背叛虎嘯?既然如此……”
“二哥小心!”殷六兒的話還沒說完,冷亦冥一下子打斷了他,冷亦寒心裡一驚,下意識地放開殷六兒跳到一邊,他看見了——
殷六兒的手裡一柄小匕首閃着陰森森的寒光,幾乎只離他的身體還有一點距離了,可冷亦寒別的不行,輕功卻是極好,反應過快,沒有釀成更大的災禍。
“六兒。”冷亦寒注視着那匕首,喃喃。
殷六兒腳下一動,朝他那裡逼去:“冷亦寒,別忘了,我們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註定勢不兩立!”
“二哥!”冷亦冥想也不想,拔出鳳劍朝殷六兒就戳去,他不管什麼,只要保護二哥和閻兒。
夜閻嚇了一跳,冷亦冥那麼強,好歹殷六兒只是個女子,對上兩個男人哪有那麼容易躲避?想到這裡,她不顧什麼,站到殷六兒身邊,握着的凰劍與冷亦冥手中的鳳劍碰上,迸出一粒火星。
以至於看到火星的那一剎那,冷亦冥差點就要以爲要爆炸。
“閻兒,你瘋了!?”冷亦冥扔下鳳劍,衝上前去把夜閻摟在懷裡。若是剛纔,她手裡什麼都沒拿,就他那來勢洶洶的氣勢,閻兒必定被他傷到。
不……難以想象!
殷六兒默默地看着冷亦冥面色的變化,更是自嘲。
他們兩個因爲緣分在一起,可是難道註定她和冷亦寒就要擦肩而過嗎?
夜閻擡起頭:“不要傷六兒。”
“那怎麼可以!”冷亦冥站直了身子,“我本不想傷她,誰知她居然對二哥下得去這種手!天理難容!”
殷六兒眯縫着眼睛:“你說得對,認識我的人都該知道,我殷六兒人前從來都是敢做敢當,既然他放不下,那就由我親自隔斷這條關係!”
“你忘了,沒有他,你就不可能活在這世界上嗎?”冷亦冥的眼中開始充斥紅色,風起雲涌。
“沒有,”殷六兒笑。“看他躲不躲得過我,如果能僥倖活下來,我以後就欠他一條命;不行,就作罷。”
說着,匕首已經直取冷亦寒。
冷亦寒輕笑一聲,竟然並沒有躲避她的匕首。
殷六兒到冷亦寒跟前時一頓,想要停下。
誰知殷六兒快,冷亦冥卻比他更快,那一瞬間,鳳劍已經刺在了殷六兒右肩上。
冷亦寒和夜閻都陡然瞪大雙眼,冷亦寒搶上一步,在殷六兒晃了晃跌倒之前接住他。夜閻的目光則悠悠轉向冷亦冥,戾氣濃重。
“六兒,怎麼樣?”冷亦寒急切地問道,他現在絲毫不懷疑殷六兒要是傷得再重一點他都會跟冷亦冥拼命。
殷六兒捂着肩頭:“沒事,小傷而已,這種傷我小時候受多了,習慣了。”
冷亦寒二話不說扯下衣袍一角,捂在她傷口上,一把將她橫抱起來:“還沒事,三弟下手一向很重,不殘算是命大了。”
說着也不顧之前殷六兒的那些所作所爲,抱着她就走向錦添王朝的主帳,侍衛們已被冷亦冥早早地打發回各自的帳子就寢了,所以根本沒人守着,冷亦寒能光明正大地帶着六兒走進去。
而外邊,依然是一片漆黑。
夜閻的眸子冷冷的,似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烏黑一片過,就那麼,定定地,看着冷亦冥。
也不說話。
空氣,寂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