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鑰是個閒不住的人,確切的來說是在雪地裡邊就閒不住的人。
坐在旺財背上,看着一邊的季明鑰在馬鞍之上沒一陣就給摳出了一個洞,張舞陽不知爲什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今天,帶這貨來梅詩詩會,總覺得是個錯誤一樣。
只是對於張舞陽心中的吐槽,此時的季明鑰一概不知。坐在一匹小白馬上,手指摳着坐下的馬鞍,心思卻已經飛出了十萬八千里。
梅詩詩會啊!
想想自己從小到大看了那麼多書,季明鑰就忍不住想笑。
裝逼打臉這種事情,可不止是男生才喜歡的套路,對於女性來說也同樣充滿了嚮往,只是一般的女生都會故作矜持,在裝逼打臉這方面老是來的不夠響亮和果斷,少了幾分快感。
但……季明鑰是尋常女生?
沿着山間小道,兩人騎馬的速度並不算慢,大概十一點多些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梅詩山詩會會場。
此時詩會還未正式開始,上邊幾個在星源界文化造詣還算能入眼的幾個老學究在那裡演講,什麼君子可無財卻不可無才,什麼文化是文明傳陳之根本……反正一句話說完,喝口水,然後接着針對這一句話來一套長篇大論,倒也熱鬧。
更熱鬧的卻還是在下邊,此時梅詩山十里會場除了中間二里之地是一座七層高的文魁樓佔據之外,其他地方多是梅花撲鼻的小道,一羣江湖人在那裡附庸風雅,雖說張口閉口格老子的,不過手裡提着一把扇子,倒也有趣得緊。
“呀!壞了!”
“咋了?”
季明鑰和張舞陽正走在前往文魁樓的小道之中,突然間就那麼定在了那裡,讓張舞陽有些奇怪。
拍着自己空蕩蕩的腰間,季明鑰從靜止到突然呆住再到楚楚可憐只用了三秒不到。
柔弱的眼神看着張舞陽,搞得張舞陽渾身不自在。
“有事兒說事兒!賣萌可恥!”
“鹹,舞陽哥,我沒帶扇子~”
“你很熱?”
“不呀。”歪着腦袋,季明鑰回答的那叫一個乾脆,只是轉瞬間神情再次萎靡:“可是舞陽哥,你看他們都有扇子,只有咱們沒有,很丟人的好不好?沒有扇子,一點都不像文人墨客。”
奇葩的理論,張舞陽好半響都沒回過神來。
沒有扇子就不算文人?那是不是帶一支筆在身上,就是大儒了?要是身上再別一副硯臺,豈不是文采要驚天動地?
轉身,不說話,直接朝着文魁樓而去,不想搭理這人。
見張舞陽就那麼走的乾脆,季明鑰鬼鬼祟祟鑽進了梅林之中。不一陣,腰間挎着一副青白色的玉墜,手中一柄摺扇,優哉遊哉走了出來,朝着張舞陽所在的方向追了上去。
兩人再次見面,已經是文魁樓的十幾丈寬的門口,看着季明鑰明明原先如同仙子一般的人物此時搖着一柄摺扇吊着一副玉墜不倫不類,張舞陽心都揪了一下。
好好的娃,咋就腦子不好使呢?
可惜季明鑰絲毫沒有這種覺悟,反而是在這遍地白凱之中撐着一柄摺扇朝張舞陽一仰頭,笑道:“帥吧?”
“帥?”不屑一看,張舞陽冷笑道:“你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性別啊,女子的美和男子的美是兩種狀態。你若是今日穿一身男裝而來,打着這柄扇子我稱你一句公子無雙。可是你這穿着女孩兒的長衫,打着一柄扇子,不覺得不倫不類?”
“哼!”
被張舞陽懟,季明鑰惱怒的冷哼一聲
“庸俗!”
說罷,轉身就走進了文魁樓。
文魁樓一共七層,下邊的四層乃是江湖中人提詩寫詞的地方,只有寫出好詩好詞才能破例在往上一層。而第五層,便是隻有江湖中修爲不錯的天驕才能進入。
至於第六層,這是給上門天驕準備的地方,別人若想上來,便需要有拿得出手的文章或者詩詞。
最後的第七層,則是專門留給每次詩會文魁所提筆落詩之地,每一甲子也只能上去一人而已。
季明鑰雖不是上門天驕天驕,可卻是聖地的精英,提着自己的身份牌子,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到了六樓。
張舞陽吧唧着嘴,默默的跟在起身後,就像是一個跟班一樣,竟然也混入了第六層。
終究是一羣閒的蛋疼的天驕們舉辦的一場遊戲,很多方面漏洞百出。
當然,也從沒有人會想到過竟然有人無視一羣天驕們的面子,強行混入第六層,管理自然不嚴格。
季明鑰屬二哈的,剛上第六層就撒歡一樣的消失不見,張舞陽乾脆守在門口的一張椅子上隨意的坐了下來。
梅詩詩會正午十二點準時召開,此時已經是十一點五十幾分,等到鐘聲一響,到時候這亂糟糟的場面自然會靜下來。
“梅詩十里香,往來盡風流……”
“……閒雲牧野生,萬里皆白凱,相聚魁星樓……”
“……”
好吧,雖然詩會還沒開呢,不過人們似乎已經開始預熱了。
不聽不問,張舞陽繼續等待,只是不知道季明鑰那丫頭跑人羣裡邊又在幹什麼。場中天驕不下五百,一個個子在人羣裡不算高的丫頭擠了進去,要是不用手段還真一時看不到。
咚~!
咚~!
……
正想着呢,外邊鐘聲已經響起。
剎那間,原本鬨鬧的人們突然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樣,直接禁聲。
隨後幾個文采勉勉強強的老學究大步流星走了進來,直接坐到了沿着窗戶邊上的位置。
而隨着這幾人的到來,除了聖地天驕之外,其餘人都是鞠躬道:“末學晚輩,見過諸位先生。”
“不敢當不敢當。”爲首的一個老頭呵呵一笑衝這種人微微拱手,之後看向了在不遠處同樣坐着的三個年輕人。
天下上門八百,出來行走的天驕數千。而這八百上門之中,卻只有十九家聖地,而且每個聖地最多也就派遣兩個行走。
此時坐着的三個年輕人,正是聖地行走。
“既然幾位先生已經到來,那此次詩會便開始吧。”
最左邊的年輕人衝着幾個老先生點了點頭,手中摺扇打開,確定了這次詩會的開始。
而在右邊的那個聖地行走,此時也不甘示弱,同樣衝着幾位老學究一拱手,直接站了起來。
“在下天元聖地當代行走,孟絡。某不才,此時正有一首上好詞風,便率先開個頭罷,也算是藉着天時地利,拋磚引玉,可好?。”
“嗷~?孟絡兄既然有佳作,我等自然是洗耳恭聽了。”
“那某就當仁不讓了。”
衝着衆人一拱手,孟絡朗聲開口
“薄風揚雪,雪籠輕塵,白凱掛盡多少裡?不理低屋高囪幾分。花落梅詩,詩詞曲闔,時光易走幾時休?卻是癡心兒女多少~”
“此詞乃是前幾日在我那梅詩小築之中所得,當時有幾家莊園於雪中升起暖閣,一時有感而作,卻是獻醜了獻醜了。”
話音剛落,便有人大喝道:“妙,秒啊!如此好詩,怎麼能說獻醜?孟絡兄這不是要讓我等慚愧嗎?”
“正是正是,尤其是那句時光一走幾時休,卻是癡心兒女多少?更是當爲千古流傳之絕句啊!咋聽上去還以爲這是在說男女之情,可是細細品味,卻是感嘆人生易老時光匆匆,讓我等珍惜當下的友情啊!”
“……”
馬屁聲接連不斷張舞陽揉着腦袋覺得來這裡就是個錯誤。
和一羣除了拍馬屁就不會別的正事兒的傢伙在一起比試,莫名其妙的感覺無趣的厲害。
似乎感應到了張舞陽的無趣,原本正在擡花花轎子的人羣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嚇得張舞陽險些坐到地上。
“呸!什麼詞!”
“狗屁不通!”
聽聲音,季明鑰沒錯了!
夭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