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林庸這麼說,綠袖面上的神色纔好看一些,“罷了,三天時間的確太緊張了。”
綠袖繼續看向了東圖,“東圖先生,那這一次,還是你我二人合作吧。”
東圖點了點頭,“但憑綠袖姑娘做主。”
聽了東圖的答覆,綠袖帶着兩個侍女離開了。
林庸終於有機會走下了高臺。
走下高臺,還是被一羣人給圍住了。
回答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才被放走。
林庸沒有看到,在一個角落裡,一個面容有些憨厚的年輕人,看着林庸,面上都是仰慕。
只給年輕人叫做張牛,是城市附近村莊的村民。
靠種地爲生。
張牛一直在角落默默看着林庸,看着林庸回答那些人的問題,看着林庸離開。
林庸離開後,張牛也默默離開了。
張牛走出了城市,回到了家裡。
他的家裡在一個小村子裡面,是一院五間的瓦房,在村子裡還算可以。
張牛還有一個老孃,老孃已經四十多歲了,看起來比尋常六十歲的婦人都老,是因爲一生操勞的緣故。
張牛進入了家裡,老孃李翠菊看着張牛就說道,“今日,你去什麼地方了?”
張牛興奮了,“我去青雲閣聽東圖先生彈琴了,還出現了一位林先生,琴藝比東圖先生還高,非常厲害。
琴曲彈奏得十分好,聽起來真的宛如天籟。”
李翠菊搖了搖頭,“阿牛,你要安心好好掙些錢,娶個媳婦了,你年紀不小了,別總是想着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張牛頓時黯然下來,“娘,積攢的那些銀子,我想用來學習古琴。
我們家裡還有一張好琴,而我一點琴藝都不會,真的有些浪費了。”
李翠菊看着張牛,“古琴哪裡能是我們這樣的人家學習的?
那村子裡里正的女兒,請了杜秀才做先生,每月就要五兩銀子的束脩。
這些銀子學了琴藝,拿什麼來給你娶媳婦呢?”
張牛露出焦急的神情,“娘,我不想娶媳婦,我想學習琴藝。”
李翠菊搖了搖頭,“那你去吧,請村子東頭的先生教授你琴藝。
但是,學習一年,如果沒有成就,就需要安心下來了。”
張牛高興了,“謝謝娘。”
張牛走入了自己的房間,打開了一個箱子,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張琴。
琴做工十分精細,琴板上雕刻了很多花鳥蟲魚的圖案。
琴還沒有上弦,看起來光禿禿的。
張牛小心翼翼撫摸着這張琴,面上都是欣喜的神色。
接着,把琴重新放入了箱子裡,打開了牀頭一個小箱子。
箱子裡放了五錠五兩的銀子。
張牛拿出一錠,放進了懷裡,和老孃說了一聲,就出了門。
李翠菊看着張牛的身影,嘆口氣,搖了搖頭。
張牛拿着銀錠子來到了村子東頭的那院房子。
這裡是一個老秀才的住處。
老秀才姓杜,都六十多歲了,沒有再中舉,一直就是秀才。
杜秀才在城裡也有些產業,這裡是他家的祖產。
他說這裡有田園風味,頗有雅趣,鄉民也淳樸,就住在了鄉下這裡。
老秀才會一些繪畫,琴藝。
雖然技藝算不上高超,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風雅人了。
老秀才曾經以五兩銀子一個月的價格,教授過里正未出閣的女兒琴藝。
張牛以前就想過找老秀才教授琴藝,不過捨不得那麼多銀子。
尤其是,老孃年紀大了,也不能勞累了,張牛想用攢下來的那些銀兩,讓老孃享享福。
今日,聽了東圖,林庸的琴聲,下定決心學習了。
杜秀才妻子已經過世了,有一個女兒,已經出嫁,平時一個人居住,有一個老僕,有一個婆子,照顧他。
尋常時候,就是看看書,彈彈琴,作作畫,生活好不悠閒。
張牛敲開了杜秀才的院門,出來的是那個老僕。
張牛說話了,“我找秀才公有些事情。”
老僕上下打量了一下張牛,“老爺在彈琴,你等等。”
果然,張牛聽着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琴聲。
這琴聲果然不怎麼美妙,不能和東圖,林庸的琴聲相比。
想到這裡,張牛有些黯然。
但是,想想,一個秀才教授人琴藝每月就要收取五兩銀子的報酬。
那東圖先生,林先生教授人琴藝,需要更多銀子吧。
聽說,有人請東圖教授琴藝,每月給一百兩銀子的束脩,東圖都沒有答應。
自己是請不起東圖先生,林先生的。
過了一會兒,琴聲終於停下來了,杜秀才走了出來。
張牛看到杜秀才,連忙行禮,“秀才公……”杜秀才斜睨了一眼張牛,“聽福伯說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張牛連忙從懷裡取出了那一錠五兩的銀子,雙手捧着,“秀才公,我希望跟隨秀才公學習琴藝。”
說着,張牛用期許的眼神看着杜秀才。
杜秀才面上出現一次嘲諷,接着脣角掛着一絲冷笑,“你不過是個種地的,有什麼資格跟隨我學習琴藝?”
張牛如遭雷劈,頓時呆愣在了那裡,結結巴巴說道,“我,我帶來蔬脩了,每月五兩的銀子,我,我能繳得起的……那個,里正的女兒,她,她不是也跟隨您,學習琴藝麼?”
杜秀才面上掛着冷冷的,嘲諷的笑容,“她是閨閣女兒,以後嫁的人也是官身,自然是有資格學習的,你一個種地的,憑什麼學習琴藝?”
“我奉勸你,還是回去好好種地吧。
你既然是種地的,就好好種地,種好地,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張牛急了,“秀才公,雖然我是種地的,但是我非常喜歡古琴,誠心想要學習琴藝,請答應我吧,教授我琴藝。
求求你了,我真的非常喜歡古琴。”
杜秀才不爲所動,“你還是回去吧。
琴藝這樣高雅的技藝,我不會教授給一個種地的。
是對天下雅士的辱沒。”
張牛不知道該說什麼,愣愣走出了杜秀才的家,愣愣往回走去。
走到家門口,才發現,自己竟然回家了。
李翠菊看着張牛這樣,連忙拉住張牛的胳膊,問張牛怎麼了。
“杜秀才不肯教授我琴藝。”
“阿牛,我們是種地的,就不應該學習什麼琴藝。
你好好種地,用攢下來的錢娶媳婦,好好過日子,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好麼?
聽孃的話。”
張牛面目開始猙獰起來,“不,不,我就是要學習琴藝,我去找林先生,讓他教授我琴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