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痛,胳膊痛,腿痛,頭痛,渾身都痛。

躺在病牀上的人痛苦地皺起了眉頭,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色,隱隱約約聞到藥水的味道。

“你醒了!”守在牀邊的男人英俊的臉上滿是驚喜之色。

她皺了皺眉,自己認識這個男人嗎?思考中……

“你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男人緊張地說道。

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緩緩說道,“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秦寒愣了一下,含糊不明地說道,“我們當然認識。”

她“哦”了一聲,又問道,“那我是誰?”

她的神情茫然,不像是假裝。秦寒臉色一僵,說道,“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顧安寧望着秦寒走出病房,柳眉微蹙着,他是誰?自己又是誰?爲什麼大腦裡一片空白?

主治醫生辦公室裡,秦寒臉色異常難看,“醫生,你的意思是她失憶了?”

“是的,車禍讓她的頭部遭到撞擊,導致暫時性失憶。不過,不用擔心,這種失憶是可以治療的……”

秦寒若有所思地回到病房,顧安寧躺在牀上安靜地看着他,他坐到她的身邊,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留意到她的嘴脣有點乾渴,他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脣邊,另一隻手向她的後背扶去,“先喝點水吧。”

顧安寧下意識地避開他的手臂,空白的腦海裡竟有一種很強烈的身體本能,她不喜歡這個男人觸碰她!

“謝謝,我自己來吧。”顧安寧不經意地皺了皺眉,從他手裡接過水杯。

秦寒落空的手僵在半空,最後緩緩收了回來。

顧安寧喝完水,將水杯放回牀頭,懷疑地看着秦寒,“你真的認識我嗎?”如果真的認識,爲什麼她會下意識地討厭他的觸碰。

被她懷疑的眼神刺傷,秦寒脫口而出,“當然認識,你是我的女朋友!”

顧安寧看他的眼神越發的警惕,“你真的是我的男朋友?爲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話已經說出口,就難以改口,秦寒幽幽說道,“你出車禍失憶了,只是沒想到,你竟然連我都不記得了。我們說好這次旅行回國,就結婚的。”

顧安寧沉默着,思考他這些話的真實性,可是腦海裡一片空白,根本無從想起,只好說道,“你既然是我的男朋友,那你告訴我,我的名字和家人的情況。”

出車禍當天,她隨身攜帶的包裡面有她的身份證件、房卡、已經手機等物,秦寒看過她的身份證件,知道她就是唐木陽公爵失散多年的女兒唐寧,但如果告訴她身份,她一定會回到唐家,他們之間就會終止於陌生人的關係。她昏迷的這兩天,秦寒想了許多,因爲她與顧安寧相似的臉,他並不想放手,說他卑鄙也好,說他自私也好,他都認了!

秦寒平靜地開口,“你叫安寧,從小就是一名孤兒。我們是在兩年前認識的……”他緩緩地訴說着,將他與顧安寧極少的幾次約會換了時間地點,都變成他們兩人的經歷。

顧安寧邊聽邊想,只可惜腦海裡仍舊是空白一片,頓了頓,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秦寒定定地看着她,“秦寒,寧寧,我的名字,你一定要記好,不要再忘記了。”

他的眼神太過深邃,似乎帶着痛苦和哀傷,顧安寧竟然看得怔了怔,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可是她身體的自然反應又該怎麼解釋?

秦寒見她皺着眉頭糾結,不由微微一笑,溫柔地說道,“既然想不起就不要再想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回來。”

顧安寧“恩”了一聲,秦寒突然傾身過來,她的身體立刻往裡面移動了一下想逃避他的觸碰,卻見他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

心裡不由有點內疚,她低低地說了一句,“謝謝。”

“好好休息。”秦寒溫柔地笑了笑,想要摸摸她的頭,手擡到半空又收了回去。

秦寒走出醫院,吩咐司機到香格里拉酒店,然後撥通了好友任子軒的電話,“子軒,幫我一個忙。”以任子軒的關係網,假造一個人的身份並不是多困難的事情。

到了香格里拉酒店,秦寒拿着顧安寧的房卡打開了房門,她的行李並不多,收拾起來也很方便。秦寒讓司機將她的行李箱拿到車上,而自己則替她退了房間,將她的東西都搬到了自己所住的凱賓斯基酒店。

秦寒從她的衣服裡面找了幾件貼身換洗的打算帶到醫院,剛走出酒店大門,口袋裡顧安寧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秦寒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唐媽咪”,直接按了關機鍵,將手機扔到了垃圾箱裡面。

秦寒走了之後沒多會兒,顧安寧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感覺有人注視着自己,這才發現秦寒已經回來了,坐在牀頭靜靜地望着自己,深邃的眼眸涌動着莫名的情愫,似乎透過自己看到另外一個人。

她怔了怔,“你回來了。”

秦寒就像如夢初醒一般,突然回過神來,笑了笑,“你醒了,我回酒店拿了一些換洗衣服給你。一會兒護工會幫你清洗。車禍的時候,你的手機被壓壞了,我買了一個新的給你,你看看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我再換一個。”說着又掏出一個漂亮的手機晃了晃。

“謝謝!”

在牀上躺了幾天,還打着點滴,感覺身上都是一股難聞的藥味,打算清洗一下,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沒想到他竟然細心地想到了。

顧安寧有點感動。

“咔嚓”一聲,秦寒舉起新買的手機,將她噙着笑容的臉拍攝了下來,面對她詫異的目光,他挑了挑眉,“試試手機的像素,還不錯!”

護工是個肥胖的中年女人,她一面替顧安寧擦拭身體,一面絮絮叨叨地說道,“小姐,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你暈迷的那兩天,他一直守在你身邊,寸步不離呢!”

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麼?關切的眼神,體貼的舉止,他真的做得很好,可是爲什麼自己沒有一點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