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踏足這方世界開始,衛無忌就已經知道,這是一方多時代背景,融合而成的巨大世界。
可究竟有多少時代背景,衛無忌本身是不清楚的。他來這麼一個地方,不過是憑着記憶,試探性的行動而已。
反正不管是東廠還是護龍山莊,衛無忌都暫時不想跟這些人,有太過深的關係。
時間以及行程完全由自己支配,天南海北的各處走一走,總比窩在房間裡要強得多。
沒想到還真有這麼一個鎮子,鎮子裡也還真有這麼一座客棧存在。
“這位客官您醒了,昨晚上睡得還不錯吧?”隨着衛無忌步伐踏出房間,白展堂熱情的看着衛無忌道。
“還不錯,你們這兒還算可以。”衛無忌點頭,雖然並不是什麼繁華的地方,但也算是舒適。
他本來就不是特別的在意講究,何況現在出門在外。
“我想知道,這鎮上是不是有個會畫畫的老頭兒。”衛無忌都說那個老頭兒,是極爲恐怖的高手。如今既然踏足這個鎮子,不管怎麼樣,都應該見識一番纔是。
“你要找他?”聽着衛無忌的問話,白展堂一挑眉,神色有些莫名的看着衛無忌。
“你知道他?”從常理而言,那個老頭兒,應該隱藏的極深纔是。即便以白展堂的江湖經驗,也應該看不出痕跡纔是。
否則還怎麼做那大隱於市的高人啊。
“前幾天,我找他畫過幾張畫。”說這話的時候,白展堂的臉色,表露出來的,是那種說不出的怪異。
對於那個他親自找回來的畫畫老頭兒,白展堂原先並不知道,對方乃是遊戲人間的江湖高人。可一些事情,卻是越琢磨越不對勁兒。
“那你應該明白······”衛無忌頗爲深意的看着白展堂。
“他的武功,是我生平見識過,最爲可怕之人。”白展堂的臉色無比難看,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混跡江湖的盜聖。
雖然現在一心想要退出江湖,可這臉面卻終究還是要的。何況被人愚弄的滋味兒,本就不太好受。
“若是不可怕,我還不來了呢。”衛無忌笑了,可怕或許確實可怕,卻也不過是相對而言。
白展堂這一身功夫,縱然是不錯,可更大的優勢,還在輕功之上。做爲被天下羣賊認可的賊王盜聖,別的本領差點兒不要緊,但是這輕功,絕對不能差了。
就如同司空摘星一般,他的搏殺能力和輕功,也是不成正比的,可他依舊是名傳天下,無人可比的偷王之王。
“你可知道,那是送死!”白展堂相當認真道。他就想不明白了,這般的年紀,不僅武功出色,隨手就能掏出諸多的銀錢,想必也是個不差錢兒的主兒。
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小日子,整天三個飽一個倒,安安穩穩,樂樂呵呵的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是挺好嘛。
又何必爲了所謂的江湖,擔上掉腦袋的危險呢。
反正對他而言,能有現在的安穩日子,是打死也不會過以前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有了今天沒明天的日子的。
“其實昨天她的那話說的不錯,你的輕功······”衛無忌的話,讓白展堂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了下來。
什麼盜神盜聖,盜王盜帥,縱然在業內名號叫的震天響,無數的小弟崇拜。可這些終究改變不了一個本質,那就是他們還是一羣賊。
只要是賊,就從來沒有不怕官府的。就如同老鼠跟貓的關係,這是骨子裡的東西。
“不必這麼看着我,我並不是六扇門的。”衛無忌笑了,這白展堂果然是······跟他說什麼都行,就是別提六扇門這三個字。
“這麼說,你都已經知道了?”白展堂有些小心的問道。腳步不自覺的輕點,只要發現衛無忌有一點兒不對勁兒,立馬拔腿,展開輕功就是一個字——跑!
“論輕功,還真不是老白狂妄,這天底下還從來沒有怕過誰呢。當年,也就楚留香的輕功,能勝過他一線。
“都說你是天字第一號的大賊,不過在我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起來,還是性情和經歷的不同。同樣都是頂級的飛賊,司空摘星的日子,不是過得挺滋潤嘛。
除了紅鞋子的事情,被六扇門的金九齡,捏住了把柄,不得不聽命之外,還不曾有人難爲過他呢。
“這位兄弟,你真的這麼想的?真的是······啥也不說了。”白展堂緊緊抓着衛無忌的胳膊,這麼多年來,真的還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呢。
“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話說你在這兒日子雖然過得平淡,卻也能立下不少功勞。”不管是黑道三大家族,五毒教,飛刀門,天殘派,還是平谷一點紅,甚至於姬無命本身,都在這個客棧栽了跟頭。
這其中,白展堂起到的效用,是不言而喻,不可替代的。
就比如姬無命,要不是白展堂突然出手,點住了姬無命的穴道。
就以姬無命的武功跟輕功,龍門鏢局的轟天雷,就是爲了再強,也不可能對他造成丁點兒的傷害。
“若你能繼續保持,或許將來可以申請一塊兒,免罪金牌,免掉你過往的那些,不太想提起的回憶。”朝廷律法,有過必罰,有功必賞,以抓捕這些人的功績,再加上白三娘,這些年來爲六扇門的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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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請一封從刑部簽發的特赦令,應該不是問題。
“免罪金牌······”白展堂眼眸發光,先不說免得是他自己的罪過,從今以後就不必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就光是這個意義······免罪金牌也可以叫做免死金牌,是對一些功勳卓著之人的嘉獎。只要不是謀反大罪,三代之內,皆可免其一死。
“你別想太多了,與其把它看做是一道免罪金牌,不如把它看做是一道由刑部簽發的特赦令。”皇帝頒發的免死金牌,跟刑部簽發的,完全不是同一類的東西。
何況免死金牌那東西,一般只有開國元勳纔有資格擁有。莫說白展堂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就是本身身世清白,立下天大的功勞,現在也不可能給他頒發一塊兒,真正具有免死功效的金牌。
且不論那些已經被清算,失去了效用的免死金牌。就現在而言,真正具有效用的免死金牌,就只有大體上的兩塊。
一塊自然是護龍山莊之內的丹書鐵券,這是真正意義上,發揮效用,能讓三代免死的東西。
另外的一塊,則在太后的手裡。而這塊金牌的效用,則只能免去一個人,一次的死罪,就再也不能用了。
不管是護龍山莊的朱無視,還是當今的太后,從輩分兒上而言,那都是皇帝,都得老老實實尊敬的長輩。
白展堂又有什麼資格,能夠跟這二人相提並論。真要想收拾白展堂的話,根本沒必要太大的動靜兒,四大神捕隨便出來一位,白展堂都得徹底歇菜。
“這天下從來不曾有什麼真正免去罪過的東西,皇帝要殺人的時候,隨便一個藉口,就能讓你啞口無言。”
“就比如多年前,那一場席捲數萬人的謀逆株連案。主犯之人,哪一個手上沒有欽賜的免罪金牌,可最終還不是被砍了滿門上下的腦袋。所以你可千萬不要把這玩意兒,太當真了。”
“兄弟,你真的不是衙門裡的?”白展堂臉頰抽搐了一下,這番無情的話,直接將他從幻想的美好天堂,踹入了無邊黑暗的地獄之中。
與此同時,對於衛無忌的身份,白展堂也是愈發的好奇了。
一般人可沒有這個見識和膽量,說出這麼一番有理有據,且膽大包天的話語。
“我要是衙門裡的,葉綻青這個黑石的殺手,怎麼可能跟着我呢?”衛無忌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展堂。
他知道,除了自己一時半會兒,讓白展堂有些摸不着頭腦之外,葉綻青根本不可能,逃得了白展堂的眼睛。
“額,你都已經知道了?”白展堂更爲不自在了。他感覺自己隱藏的還算可以,誰知道根本沒逃得過人家的眼睛。
“不過跟黑石這樣的組織,還是保持一些距離的好。”想了想,白展堂出言勸慰。自己的這些作爲,跟黑石的那些人比起來,根本就是小打小鬧。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跟他們有什麼親密的關係。可惜,他們卻有點兒不太想放過我。所以最穩妥的辦法,無外乎讓他們集體去見閻王。”衛無忌冷然,從來不在意,他這番話,對白展堂而言,是何等的震撼。
“掌櫃的,肚子有點餓了。有點兒什麼吃的沒有?”衛無忌直起了身子,看着從樓梯而下的佟湘玉。
問這話,隨手又從兜兒裡,掏出了一錠白花花的上等雪花紋銀。
“嘶!這位客官,請您在這兒稍等,額馬上就讓人去做。”佟湘玉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樓梯的步伐,三步化作兩步,一把就將那白花花的銀子,揣入了懷中。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的話,肯定是被銀子給砸死的。”白展堂滿是無奈的瞪着貪財,已然是兩眼冒金光的掌櫃的。
“放心,我對這座客棧,絕對沒有惡意。只不過是想要等候一些,極有意思的人而已。”白展堂眸中一閃而逝的擔憂,並沒有逃過衛無忌的眼睛。
“我來找您比劍。”太陽升起的時刻,衛無忌握着劍,看着這位蹲在牆根底下,昏昏欲睡,頭髮花白的老人,出聲道。
“畫畫沒問題,比劍的話,還是算了吧。我這個說不上什麼時候,就要踏入棺材裡的老頭子,哪兒有那個精力,跟你這少年人比劍。”聽着衛無忌的話,蹲在那兒的老人家,昏昏欲睡般的懶散道。
“好不容易來一趟,好不容易纔找到您。不比,終究不合適,這心裡的念頭,一直懸着過不去啊。”一身氣息爆發,排山倒海般向老人壓了過去。
“小夥子,好純正的混元氣息,好純正的金剛不壞神功。你是古三通那個猴崽子的傳人?”老人家這一刻,猛然擡頭。
放眼整個天下,敢這麼說古三通,也有這個資格的,估計也就只有這麼一位。
“他現在已經踏出了天牢九層。”衛無忌淡淡道。這位老人家的功力,確實有些超出他的想象,此時此刻,亦不曾摸到底細。
“哦?朱無視能放了他?”老者有些意外。
“從來不是朱無視能不能放了他的問題,是他肯不肯放過自己。”古三通若是自己能放過自己,就不會待在天牢二十年了。
以他的武功,再怎麼着,也足以拉着朱鐵膽,同歸於盡。
“說的也是,外在的敵人,終究算不得什麼。”老人家一臉認同的點頭。
“小子,你的劍,似是比你的金剛不壞,還要厲害三分。”老人家的目光,繼而轉到了衛無忌的手,以及他手上的劍。
“週轉天下,加入天下第一莊,也不過是爲了磨礪出一口天下最強的劍而已。”
“天下最強?一晃眼,這麼多年了,又聽到了這個詞。”似是這話讓老人家想起了什麼滄桑往事,悠悠嘆息了一聲。
看起來,這位隱居在這座偏遠小鎮的宗師級高手,也有一段不爲外人所知的精彩經歷。
“在我所熟知的人中,也有那麼一個,似你這般,要做什麼天下第一,天下最強。”或許是看衛無忌比較順眼吧,順嘴說的話,算是一種解釋。
“可是你知道,他最後是什麼下場嗎?”
“知道,無非一者爲死,化作這大地上的一把塵土。一者達到巔峰,享受那高處的寂寞。”衛無忌點頭。
“你這不是挺精明的嘛,又是何必呢?”老人家再次嘆息。
“可不做點兒什麼的話,這麼多年的起早貪黑,汗水血水滴落,不都成了白費嗎?”
“說的也是,像你這樣朝氣磅礴的年輕人,若是有我這老頭子這般的想法,那才叫怪事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