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兩百年各自爲戰,殺戮濤濤的亂局,而定鼎天下。
大隋的威勢,本就席捲天下,讓這些生活在塞外的部族,心有餘悸。
隨着北方戰場的勝利,這種威勢無疑再次劇增。
以前突厥壯大的時候,感覺還不是特別明顯。
現如今突厥敗於北方戰場,三十萬精銳折損。
這個縱橫草原的強大種族,縱然不至於被滅族。
也是實際意義上的元氣大傷。
想要再一次與大隋爭鋒,少說也得有二三十年的休養生息。
在這種情況下,類似於拓跋這些塞外族羣,就有點兒尷尬了。
大隋與突厥,俱都是甦醒着的強大老虎。
以往的時候,兩隻老虎互相對視。
根本不會在意環繞周圍的這些綿羊。
現如今兩虎相爭,損傷一隻。
剩下一隻老虎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周圍的綿羊身上。
對於這種局面,拓拔族許多高層,皆有智慧的長遠目光。
故而經過這麼多年的治理,相對而言,拓拔族的實力,是較爲強大的。
處在兩頭強悍猛虎的周圍,想要發展,必須考慮到現實的情況,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正如一個人不可能一口氣吃成胖子一般。
一個部族的發展,無疑更加困難。
現在的拓拔族,比之過去,自然強大了太多。
但想要跟大隋對立,無疑也是活得不耐煩了。
忌憚於羅藝跟他手下那十八個恐怖的怪物,拓拔族並沒有響應突厥,踏入北方戰場。
但是誰又能確保,那強大的大隋,不會對拓跋動手呢?
說到底,還是實力太過弱小的緣故。
偏偏這麼一個萬分緊張的時刻,爲拓跋耗盡了心血的老汗皇,生命也走到盡頭。
臨終之前,老汗皇遺命張烈做爲繼承人,成爲下一代的汗皇。
爲了預防新皇登基,無法絕對震懾族羣。
甚至還將大女兒拓跋月兒嫁給了張烈。
老汗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拓拔族的大局未來考慮。
根本沒有注意到,兒女的心事。
尤其是小女兒拓跋玉兒。
做爲拓跋汗皇,最小的女兒,自然是萬千寵愛在一身。
不僅是父親,部族的長輩。
就是身爲姐姐的拓跋月兒,對妹妹亦是十分疼愛。
畢竟不是醫療發達的時代,何況拓拔族又生存大漠,惡劣的環境,更是無法保證生命的存活。
老汗皇的皇后,拓跋月兒與拓跋玉兒的母親,在生下拓跋玉兒之後,便撒手西歸。
而老汗皇做爲一個大男人,自然無法妥帖的照顧孩子。
沉重的擔子,自然而然落在了拓跋月兒身上。
對於這門婚事,除了老汗皇的意見不容反駁之外。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不能跟撫養自己長大的姐姐搶男人。
從內心深處,真正接受,卻還需要時間。
所以這個一向活潑,甚至還有幾分叛逆的拓跋二公主,決定來一場無人察覺,所走就走的旅行。
其實這也是她從小的夢想了。
很早的時候,她就不願意老是待在部落中。
很想要看看,外邊的曠闊天地。
想要看看,那讓拓拔族深深忌憚與仇恨的大隋與突厥。
可惜,爲了她的安全,老汗皇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現在的話,拓拔族內事情比較多。
想來對她的關注,也不如以往那般密切了。
於是腳步踏出拓跋部落沒多久的二公主,迎面遇到了陳靖仇跟於小雪。
雖然以前從來不曾跟部族外邊的人有過接觸。
拓跋玉兒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這倆人絕不是生活在漠北的部族族人。
在老汗皇與姐姐的保護下,拓跋玉兒看着有些不成熟與胡鬧。
實際上,特殊的生存環境,也是給予了她一定本能的。
“特殊的小姑娘,神農鼎的守護者嗎?”
看向拓跋玉兒的瞬間,已然覺醒了女媧之力的於小雪,眸中閃過一道靈光。
在普通人眼中,這位姑娘長得特別的靈動。
而在修行者眼中,這小姑娘周邊蔓延的卻都是屬於草木的靈氣。
這是神農鼎的力量,日夜滋養的結果。
就如同自己一般,除了神農鼎的守護者之外,誰有這個能力,借用神農鼎的力量。
除了她自己本身之外。
縱然是覺醒了無數記憶,對於世事已然有了一雙洞察的眼睛。
卻依舊不是特別清楚,其餘幾件神器的來歷。
只知道,那是無盡歲月之前,爲了預防赤貫妖星降臨。
那位先生,與自己的母親,留下的手段。
如今軒轅劍出世,自己的記憶甦醒,身邊的靖仇好像是大地皇者。
再加上這神農鼎的守護者。
看來一切都在冥冥立下的定數。
或許,已然不遠,近在眼前了。
“我二人隨機緣而遊歷,絕沒有冒犯的意思。”
“既然姑娘在此阻擋,我二人繞路即可。”
陳靖仇出言道。
他不願意惹麻煩,尤其對方還是個女孩兒。
“等等,我要跟你們一起走!”
看着二人轉身離去的背影,拓跋玉兒眸中閃過一抹掙扎。
開口喊道。
她一向認爲自己膽子是比較大的。
可說到底也是一個女孩子,就這麼孤身一人大漠之中行走,卻是危險許多。
但是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想要她就這麼回去,也是絕不可能的事兒。
這二人的到來,無疑是她最好的機會。
“姑娘,這恐怕多有不便!”
陳靖仇不由閃過一抹爲難之色。
素不相識,結伴而行,實在是個問題。
何況對方還是個女孩子。
“沒什麼不便的,我已經決定了!”
拓跋玉兒直接霸氣說道。
拓跋族人都清楚,這位二公主,那絕對是一個說一不二,霸氣無雙的主兒。
“靖仇哥哥,她一個女孩子,獨自一人怕是多有危險。”
“我們還是一起上路吧!”
冥冥中的緣分,始終會讓他們聚在一起。
何不,順緣而爲。
“額!這個······好吧!”
猶猶豫豫,看着拓跋玉兒已經走出了許久的身影,陳靖仇答應了下來。
“那個姑娘······”
三個人踏足大漠,行走許久之後,陳靖仇開口道。
“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婆婆媽媽的,一點兒都不像男人。”
拓跋玉兒橫了陳靖仇一眼,很直接說道。
塞外的男人,大都豪邁。
拓跋玉兒在這種環境下長大,自然看不得陳靖仇這般猶豫婆媽的樣子。
“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鼓足了勇氣,陳靖仇終於出口道。
長這麼大的,還是他第一次出口,問女孩子的姓名。
“磨嘰了這麼半天,你就想問我這個?”
“聽好了,本姑娘叫做拓跋玉兒,拓跋族二公主。”
小腦袋微微高昂,似是驕傲的孔雀一般,開始了自我介紹。
“拓跋族的二公主?那我還是陳國的皇子呢。”
陳靖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
塞外寒風,將陳靖仇的輕聲嘀咕,吹拂的一乾二淨。
“我叫陳靖仇,這位是於小雪。”
“哦,你們好!”
“接下來,你們打算去哪兒啊?”
拓跋玉兒問道。
第一次出門,其實有很多的茫然。
“拓跋姑娘,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不習慣的話,你就直接叫我拓跋就好了。”
“至於去處,很早的時候,我就想看看大隋與突厥。”
拓跋玉兒一副很是嚮往的樣子。
無論是突厥還是大隋,都已然在她耳邊磨出了繭子。
她倒要實際看看,這兩個地方,究竟厲害在哪兒。
“如果姑娘是要去這兩個地方的話,請恕不能陪同。”
陳靖仇臉色一板。
陳國皇子的身份,讓他不太情願踏足大隋的土地。
就因爲這個原因,他甘願放棄了自己在與突厥一戰中的功勳。
至於突厥,那更是不想踏足的地方。
再者而言,現在的突厥,已然不在原來的位置。
遊牧民族的習性,很難讓他們長久的待在一個地方。
這也是與遊牧民族作戰,較爲頭疼的一點。
戰場的失利,三十萬大軍盡數誅滅。
更是讓突厥,不敢繼續呆在原來的地方。
尋找逃散突厥的蹤跡,這是朝廷的斥候部隊一直持續的任務。
那麼大的一支隊伍,短時間內都找不到逃散突厥的下落。
就憑他們三個人······
豈不是大白天做夢嗎?
退一個層次而言,即便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真的找到逃散突厥。
恐怕也活不過一個瞬間。
縱然損失再大,突厥也是實力相當強大的民族。
馬背上長起來的突厥男兒,天生就是戰士。
對付他們三個人,縱然武功再高,一個千人隊,也足以將他們徹底耗死。
“額,那你們打算去哪兒?”
默然中,拓跋玉兒妥協道。
“遊歷天下,走到哪兒算哪兒。”
“這倒也是個好事兒,我要參與。”
拓跋玉兒瞬間轉移了目標。
其實能夠自由自在,遊覽無盡大地風景。
也是拓跋玉兒從小的願望。
與前往大隋與突厥的願望,並不衝突。
前者是爲了拓跋族。
身爲拓跋族的二公主,這一層身份,便不再給予她選擇的權利。
享受着拓跋族二公主這個身份,帶來的便利與榮耀的同時。
也必須爲了拓跋族考慮。
相對於太多數拓跋族的女子而言,身爲汗皇寵愛的女兒,她已經幸福太多。
而後者,便是單純的爲了自己。
陳靖仇不再多說什麼。
還是那句話,總不能把她仍在這兒不管吧。
“汗皇,皇后,不好了,二公主不見了!”
驚慌失措的聲音,攪亂了一對新婚夫妻的寧靜。
“怎麼回事兒?讓她進來說!”
身材高大,顯露出幾分皇者霸氣的粗狂男人,眉頭一挑,吩咐道。
“汗皇,皇后,二公主不見了!”
拓跋玉兒的貼身侍女,急匆匆走了進來。
一張小臉,滿是委屈與恐懼。
二公主丟了,她這個貼身之人,肯定罪責難逃。
“先不要急,起來把話說清楚。”
匆忙間掃了一眼眉角倒豎,呼吸有些急促的男人。
晉升爲拓跋皇后的拓跋月兒說道。
“二公主似乎有些不太開心,於是就把奴婢打發了出去。”
“今天清晨,奴婢前去請安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裡根本沒有二公主的身影。”
說着說着,小侍女又快要哭了。
“這丫頭,終究還是讓她得逞了。”
拓跋月兒很是無奈道。
對於妹妹翹家逃跑的心思,她其實早就有數兒。
只不過以前防守較嚴,這丫頭找不到機會而已。
“不好!汗皇,這丫頭她可能去大隋或者突厥了!”
似是想到了什麼,本就焦急的心態,更是火上澆油一般。
“你在族裡安心等着,我去尋她回來。”
高大身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雖然不說,可我心裡清楚,你是喜歡她的。”
看着張烈有些急促的腳步,拓跋月兒心中默默哀怨想到。
一封緊急密信,遞到了大興城皇宮大內,御書房。
“爲了一個丫頭,你竟然親自帶人前來。”
“也好,看看你底細如何!”
思緒思索中,又將一封密報拿了出來。
“來人!召雙王楊林,越國公楊素,大柱國韓擒虎見駕!”
一封口諭下達,不一會兒,堪稱國中柱石的三人,匯聚御書房。
“召幾位愛卿,是爲了兩件事。”
隨手一擺,貼身宮人便將兩封密報,遞到了三人面前。
“陛下!區區一拓拔族而已,若有異動,老臣率領十萬大軍,將其全族誅滅。”
看過了密報之後,楊素第一個站出來抱拳道。
身爲文臣之首的他,也是個地道的老殺才。
“越公之論,亦是臣的意思。”
“區區一拓拔族而已。”
“若有異動,都不必勞煩越公。”
“傳旨鎮守燕山的羅藝處理也就是了。”
“當初大隋初立,先帝曾許羅藝三項特權。”
“而他也表示忠心大隋,誓守燕山。”
雙王楊林出聲啓奏道。
“你們不懂,這位新任的拓跋皇者,可不是凡人。”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兒。”
“那麼對於第二封密報,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極爲深意的目光,掃視着三位堪稱國中柱石的大臣。
而三人皆是默然低下了頭。
一時間,氣氛說不出的寧靜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