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力壓制着八太子,蝦元帥心中亦有幾番無奈。
從血統身份而言,自有主從之別。
然既能統帥東海水軍,自然是深受信任。
外加四公主的緣故,自有對八太子的一番看顧。
雖說自出生到現在,也有百年時光。
對於龍族生命之悠久而言,百年光陰不過少年。
既是少年,心中火熱當如行在高空的驕陽,光輝無限。
無所謂瞻前,無所謂顧後。
心之所想,便是行之所爲。
眼看着朋友被圍攻,眼睜睜看着,豈有這般的道理。
既是東海八太子,不管願意不願意,在生下的那一刻,享受東海所帶來的便利與榮耀,便必然要爲東海負責。
沉香已然是天庭明確要緝拿誅除的違逆之徒,有着東海身份的敖春摻和進去,自是招惹禍端。
不僅是他自己的禍端,也是整個東海的禍端。
有些事兒,即便已然心知肚明,看在一些元素的份兒上,睜隻眼閉隻眼也算不了什麼。
可要是爲了沉香,爲了友情,明目張膽的與天庭對抗,就是有那份兒饒恕的心,也沒有這個理。
“八太子儘可放心,就憑他們,還拿不下我!”
手中利斧鋒芒施展,觸之必有傷亡。
這些人往昔也曾是戰場兇險洗禮留存下來的狠人。
可隨着歲月的無情消磨,有些東西終究還是消散了。
如此事實,除了他們自己有些不自知外,玉帝心內也是明瞭的。
要不然爲何當初楊家大鬧天地之時,寧可使用天蓬捲簾,也不曾動用這些往昔征戰的老臣。
若是時光能夠倒流,迴歸往昔戰場兇險時,沉香必然不是對手。
現如今,卻終究不是往昔戰場兇險時。
吞了一肚子金丹,除了部分消化成爲修行之外,大部分都化作潛力,融入血肉之中。
這些老臣的出手,未必能給沉香帶來生死危險,一定的壓力,也是存在的。
壓力之下,除了自身的實力發揮極致外,隱藏於周身血肉中的仙丹之力,亦是悄然開啓。
最終的結果自然就是沉香越打越兇,越打越猛。
一人之力對抗諸多聯手,從最初的稍落下方,再到後來的逐漸持平,直至現如今的獨立鎮壓。
什麼是成長?
這就是成長!
肉眼注視下的可見成長。
也唯有在爭鬥敵對中,方能獲得的成長。
而想要對抗天庭,這樣的兇險,這樣的成長,還要經歷無數次。
“一羣無能的傢伙!”
“全都是一羣廢物!”
“連這麼一個小崽子都拿不下,你們往昔的能耐,都隨着歲月喂狗了嗎?”
臉色說不出的陰沉難看,破口大罵,口不擇言,何止一個難聽。
若以立場相對而論,倒也不能怪如此反應,不過是自然流露而已。
任誰處在那樣的位置,估計反應都差不了多少。
本來是擒拿圍攻,結果讓人家一步步肉眼可見般成長。
丟人啊!
實在是太丟人了!
“東海亦是天庭所屬,如今妖孽兇猛,擒拿不力,四公主莫非就這麼看着嗎?”
未曾拿下沉香也就罷了,好不容易在無情歲月下,得以保存的實力,被無情屠戮損傷。
這纔是真正心痛的事兒。
沒有衆多堅實有力的支撐,就算把楊戩搞下來又如何?
憑一人之力,逞威於天地嗎?
真要有這般能耐,現在也不至於在此麻爪了。
“莫要誤會!”
“我東海既是歸屬天庭,擒拿天庭不容之妖孽,自然是東海該行之事。”
被蝦元帥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敖春,聽着四姐的話,內心當即就是一個咯噔。
以四姐跟楊嬋的關係莫逆,當不至於在這個時候翻臉無情吧?
內心有些犯嘀咕,八太子卻只能死死咬牙忍着一番衝動。
要是誤會了姐姐的一番心思,衝動之之下,怕是平白惹禍。
“然我東海也清楚自己如何,無論萬般如何,也不敢跟天庭諸位爭搶。”
“再言二郎們皆都身體脆薄,怕是難以抵抗那鋒芒兇險。”
“我父王苦心經營東海,着實多有不易之處,還請萬般體諒。”
一番言語說的盡是無言,臉色說不出的冰寒。
真把這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傢伙,當做什麼事兒都不懂的三歲嬰孩兒了。
還麾下兵將禁不住一記鋒芒兇險,這話倒也不能說是完全的錯誤鬼話。
畢竟那一斧頭又一斧頭劈砍而出的鋒芒,實在厲害。
可要說這衆多的蝦兵蟹將,愣是經受不住······
呵呵!
這兩個字是唯一的反應。
東海濤濤,何止億萬。
無數的大妖兇險,藏於東海。
龍族經略東海,這些大妖兇險自不能容忍。
除了修爲至強的高手外,東海龍族能夠依靠的,便是這些蝦兵蟹將。
大軍組成鎮壓,不知多少大妖飲恨。
方纔有了東海龍族統治東海的局面。
如今居然說受不了一記鋒芒兇險。
“四公主之言,某記在心間了。”
“若是命大,必要凌霄殿奏稟一番。”
憤怒中,幾絲陰狠。
東海龍族擺明了這是看笑話,袖手旁觀。
甭管是單純的看笑話,還是內中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隱情勾連,都是斷然不能所容的。
此言一落下,四公主,八太子以及蝦元帥,皆是不由身軀一抖。
兩雙眼眸齊齊看向了四公主。
雖然玉帝不可能因爲一番言語而對東海大動干戈。
有這麼一番言語奏稟凌霄殿,也是夠噁心的。
這傢伙也是猖狂到了極點,真以爲出身天庭,便沒有動他的勇氣了嗎?
八太子,蝦元帥望向四公主的眼眸,皆有一絲隱晦殺機。
能安然,東海自然不想惹事兒。
可要被逼的實在沒了退路······
未曾歸順天庭,龍族以及東海的諸多水族,雖活得艱難了一點兒,卻也不至於活不下去。
“這傢伙着實留不得!”
身陷糾纏中的沉香,亦聽聞此言,內心殺機剎那猛漲。
除了朋友道義之外,還有其他因素,至少眼前不合適將東海扯入這一灘渾水中。
既是真活得諸多不耐煩,消散天地,也不過一斧子的事兒。
先前跟這羣傢伙一番糾纏也就罷了,反正踏出山林,還沒有經歷過一次實際的大戰。
一些以往所學的青澀,也唯有實際的對戰,方能一一應對填補。
如今既是這般作死,先成全了他的心思再說。
反正對自己而言,便是沒有這一下,天庭也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心中殺機閃動,一斧接着一斧的鋒芒,切割對方聯手的節點,以最輕鬆的手段,破除兇險戰局外。
不着痕跡邊打邊退,已然脫離戰圈一段距離。
一個稍不留神的瞬時剎那,因爲大量法力修行的猛然灌入,手中斧頭如同一個小太陽一般。
一直暗藏針對性殺機,驟然爆發。
一聲不可置信的嘶吼中,猛烈爆炸。
連虛無都出現了及其明顯的晃動,甚至塌陷的感覺。
雖超脫生死自然之數,可如此兇險下,若是還能無恙,也是違背天理所在。
或許天理的確有違背之處,違背之時。
然絕不在此處,絕不在此時。
震撼人心的猛烈爆炸光輝過後,空蕩蕩的虛無,真的是印證了一句話——死的連渣兒都剩不下了。
“大膽妖孽!”
“你竟敢襲殺天庭大將,功勳之臣。”
“此等滔天罪過,着實該將爾打入無間煉獄,永世不得超生!”
近乎死寂般的安寧,爲一聲悲痛至極的嘶吼聲打斷。
便是不論往昔袍澤之情,眼下的處境與立場,也是斷然不可能放過沉香。
真如此番言語中的惡毒一般,沉香真要落入他們之手,必然經受天地間最爲痛楚的折磨。
“這話言在此刻,你覺得有意義嗎?”
“你覺得我會因你此言而懼怕驚恐,繼而束手就擒嗎?”
“沉香初出茅廬的確不假,但也不是傻瓜。”
“爾等口口聲聲以妖孽相稱,便無此刻之事,落入你們手裡,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即使如此,我還有什麼懼怕可言?”
“既是你們是這般的深情厚誼,沉香倒是不介意做一番好事。”
“讓爾等這些思想頑愚之徒,盡皆消散。”
“成全了爾等的兄弟戰友情。”
一聲嘶吼長嘯,隱藏於身軀血肉間的潛能再次開啓。
比方纔還更要兇狠凌厲的鋒芒,洶涌而出。
一人之身,獨立對抗諸多聯手。
打得實在是痛快至極。
一身所學,盡情施展。
“主人,這小子拜在孫悟空門下,倒是真長了本事。”
“不僅是修爲,一番性情也如當年的猴子一般。”
兩道身影悄然蟄伏,收斂一切氣機玄妙。
一道身影一條棍,直打到了凌霄殿的通明殿,何等的桀驁不馴。
“他能如此,我楊家真正有後了。”
“有些事兒,也再無顧忌可言。”
“我真的安心了。”
楊戩含笑點頭,欣慰間亦有下定決心的狠然。
對別人狠,不算什麼。
對自己狠,纔可言及真正的狠。
而對自己狠的同時,也必須對他人狠。
“主人,要不要現在出手?”
“難不成真眼看着沉香將這些傢伙給宰了嗎?”
“天庭一旦追究下來,怕是要有麻煩。”
哮天犬最懂楊戩的心思,千年相伴,實在不必要其他多言。
不管前方何等兇險,既然主人下定決心,陪着就是。
反正只要主人不後悔,便是真把這條命配上,也無一字後悔可言。
這都是以後纔要面臨的,有了一個決心即可。
眼下這事兒,倒是得趕緊想辦法處理。
沉香存在,已然是天庭不容。
再把這些傢伙給宰了,是否會激起天庭的強烈反應。
“事態已然如此,這羣傢伙消亡與否,都對實際沒有任何的影響。”
“若是留着他們明裡暗裡出招,反倒是麻煩。”
“就此除去,倒也不是壞事兒。”
“唯一麻煩的,自然就是如你所言,沉香要面臨的恐怕是天庭的全力追繳。”
“對於此事,只要有我在,哪吒兄弟也知曉內情,終究能有幾分餘地。”
“不過東海這般,倒是個麻煩。”
“也罷,就讓他再得一些磨礪吧。”
“反正要成功救他娘出來,所面臨的自然不僅是單純一場兇險危機。”
心念動然,馭使神通,傳音悄然。
“四公主,待到這些人都被清理到差不多之時,令東海水軍,全力圍剿沉香。”
接到莫名傳音,四公主剎那一愣。
緊接着就聽到一聲犀利嘶吼。
“爾東海要自絕於天庭嗎?”
一聲犀利嘶吼,招來的自然是一記兇險的要命殺招。
“衆軍聽令,協助天庭使者,擒拿孽障!”
一聲令,水軍齊動。
再得了眼神示意,而心知肚明的蝦元帥帶領下,協助擒拿沉香。
“一羣不要臉的東西,枉爾等這般高高在上。”
大軍一動,隨即想起的就是沉香呵罵。
“即使如此,小爺不賠你們玩了。”
縱身而起的同時,一道斧光傾撒而下。
徹底將天庭所屬盡數清理的同時,水族大軍亦有損傷。
“這傢伙,還真能下得了死手啊?”
猝不及防,與蝦元帥一同爲斧芒所傷,傷口血液滴落,敖春不由言道。
“太子,他已經手下留情了。”
“要不然的話,再不濟,我等這條臂膀也是留存不住的。”
蝦元帥幾分苦笑,低聲言道。
他就個一旁閒觀者,哪裡成想,最後還受了這麼一遭無辜災禍。
“你們兩個就知足,沒有這一下,交代二字豈是這麼容易的?”
四公主湊到身邊,低聲言道。
“蝦元帥,我跟八弟回龍宮見父王。”
“後續的事兒,你自己處理。”
一瓶療傷藥伴隨幾句話,擺在了蝦元帥面前。
該做的,自然都做了。
可畢竟是這麼多的眼睛,又怎能言完全沒有錯漏。
“公主放心,自然明白怎麼處理。”
療傷藥悄然收起。
雖受了傷,流了血。
可說到底,也就那麼回事兒。
行伍出身,哪裡來的諸多嬌氣。
如此療傷藥,還是留着性命危懸之時用吧。
蝦元帥統帥東海水軍,深受信任,自不會如此悽慘,療傷藥都買不起。
可這出自龍宮私庫中的療傷藥,的確是難得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