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混賬!”
“殺千刀的!”
絕大部分的體力與精力,已然消耗,一聲聲怨氣怒氣,嘶吼聲咆哮。
胸膛急速起伏,如同鼓風箱一般。
即便經歷了一番如此程度的發泄,真要說內心沒有一點兒憤怒,甚至於打死都不願意承認的驚懼,也是沒這個可能的。
“他有這麼厲害?”
看着眼前二十多不到三十,本該精壯之年,已然似快要掏空身子的年輕人,難掩魅力的婦人,言語輕柔。
極致成熟的年齡,除了兒子,也沒什麼值得操心的。
自是享受人生,放飛自我的時代。
何況如此作爲,一大部分的本質還是爲了兒子。
“他不厲害,就能輕易的將你兒子送進去?”
冷冷一眼撇過去,將扔在地上的衣袍披在了身上。
“其實真以實話言講,你應該慶幸,他對你兒子還沒有動真正殺機。”
“否則就算你有十個兒子,也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有些往昔的丟人經歷,實在不必提及。
連內心真正柔情信任的都不可能提及,何況是現在。
哪怕彼此間已然有了一男一女間,再不能親密過的關係。
實際上究竟怎麼回事兒,彼此都心裡有數兒。
從理智而言,明確如此不太合適。
可有些東西,實在不是自己能控制住自己的。
明知不可,生生停止。
若是人人都能做到這一點,便基本上能夠實現書本上所言的天下大同了。
“他既然這麼厲害,你還有那諸多的心思?”
以聰明所學以及世事經歷,似乎這話不該問。
真要不問,卻未必就是真聰明。
承認自己聰明,自信自己的聰明,從謙虛二字來看,自是遠遠不夠的。
實際生活中,僅有謙虛二字也是不夠的。
驕傲的自信可有,唯獨不可有的便是驕傲自信超過了他人,連自己是誰都認不清了。
本來就是個聰明人,又何必非得裝糊塗。
能裝的像嗎?
裝的不像,又何必再裝。
“知道我爲什麼喜歡你嗎?”
“真要說毛病的話,也有一部分。”
“天底下能有這份兒風情,卻也不是獨一份兒。”
“也無所謂隱藏,更無所謂侮辱。”
“只要我自己願意,大把的金錢傾撒,辦不到的事兒便太少太少了。”
“這一點,你也體驗過,該是最清楚。”
婦人無言,默然的態度便是承認。
的確,這樣的感覺,她曾經體驗過。
太多的金錢積累,不過是一串數字。
她也僅是個女人,沒多少太大的心思。
就那一串數字所能成就的,便已經足夠滿意了。
若無兒子這檔子事兒,那個名義上的丈夫所行又無比失望的話,那串數字所能帶來的瀟灑生活,實在沒有打破的必要。
追求自己所追求的,便已然足矣。
真要言說喜歡,真以爲現在還是二三十年前,那個追求純真浪漫美好的年代。
哪怕在金錢的保證下,現在較之過去,僅是多了一層歲月成熟,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太大改變。
但就真性情二字來說,早不知道在哪一場放縱當中,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男人花天酒地是應酬,女人爲什麼不可以。
一開始,可能僅是報復心態的發泄。
後來一步步就徹底陷在這個坭坑裡,再也爬不起來了。
“再有一點便是聰明。”
“其實我很討厭,有些人明明就很聰明,爲何非得裝着什麼都不知道呢?”
“或許真的是品性下的教育,謙虛二字的品格,已然深入骨髓。”
“但更多的,還是包藏禍心的裝犢子。”
“人活在世上,必然經歷許多的不容易。”
“再把心思放在這些琢磨上,哪個是真誠的謙虛,哪個是懷着禍心的假意。”
“不是說沒那個心思,從某些程度而言,這也是一種磨練。”
“但我真的很討厭,如此不必要的耗費心力。”
言至此處,深吸了一口氣。
不是已經說完了,而是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似乎有些氣不夠用。
“話至如此,倒是不妨再說一句實話。”
“我也不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能維繫到幾時。”
“或許你看着我已然無用,率先把我給蹬了。”
“也或許我找到更爲合適的,先把你給蹬了。”
“別傷心,也別覺得無情,你我都清楚,各自的所求是什麼。”
“以這般爲起始的開端,要是再演繹出什麼令人難以忘懷的生死愛情故事,未免太扯淡。”
混不在意的態度,着實犀利的言辭,或許換另外一個女人,此刻已然心酸,甚至是崩潰。
哪怕不是那些憧憬着天真浪漫的小姑娘,該經歷都已經經歷了。
聽聞此言,依舊少不了心酸苦澀。
女人始終是女人,哪怕心裡都明白,感性那一關,卻是輕易過不去的。
可這個女人不同,從一開始,她便都已經明白,也做了萬全的準備。
“除了毛病之外,我更喜歡你的聰明。”
“不言天長地久,至少在你我之間關係徹底結束以前,我希望你能一直這麼聰明。”
“至於到了外邊如何,我管不着,也從來沒想過要管。”
說來這個女人倒是真有幾分不同,自十幾歲觸碰開始,到如今也有十幾年了。
類似的話,說過不少。
這麼清楚明白的,還是頭一回。
“至於我的諸多心思,以你的聰明以及許多不清楚的事情外,應該已經猜測八九了。”
“沒錯,我承認,你想的那些都沒錯。”
“除了無法言語的恩怨,更加無法言語的,還是那三個字——不服氣!”
“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論身份背景,更是遠勝於他,爲何要讓我服氣。”
提起此事,一切的英明睿智,全都不見,似是個鬥氣,耍個性的孩子。
雖然明白不現實,一絲母性柔情還是禁不住一閃而過。
眼前站立的,自不是兒子。
就是再荒唐,也不至於到了跟兒子瞎折騰的地步。
剛剛那番神情,卻跟兒子,存在某些程度的重合相似。
“你已經都說了我聰明,也要求不掩飾聰明。”
“那麼我是否可以,給自己的付出,討取一份兒回報呢?”
這話似是有些太掉臉面,畢竟是你情我願的事兒。
再整這些,少了一份兒蜜意柔情,多了一份世俗噁心。
付出了便該有回報,典型的交易。
有些事實哪怕真就是如此,擺在面上,也是有些不好看的。
不過對於兩人而言,倒無所謂尷尬與否。
有些事兒,沒做過,甚至第一次的時候,自然尷尬。
經歷多了,成了一種習慣,也就只剩下坦然自在了。
而且相對單純的金錢交易,此等交易,也倒是更少了一絲尷尬。
“你想要什麼?”
神色不由多了幾絲鄭重,即是開口所求便不是金錢。
真要是金錢的話,反倒是一種侮辱。
即便是有那些個事兒,似乎也一向是掏錢的主兒。
“我想知道他的具體信息。”
“說來也是可憐,付出了所得也不過是一些基礎。”
一聲嘆息,自是幽怨。
本就迷人,一聲嘆息,更爲迷人。
理智明確告知不可,眸間依舊是一片迷亂。
自己的毛病自己清楚,或許未來的某一天,自己很有可能死在這毛病上。
但習慣二字已經形成,想要改,實在不是容易的事兒。
何況也從來沒想過要改。
當初一頭扎進來,未嘗沒有考慮到後果。
即便不可能想的那麼長遠,流言蜚語四個字,心裡也是清楚的。
最終的結果,還是一頭扎進來了。
既然清楚還是一頭扎進來,那就實在沒有改的必要。
“你倒也不必如此!”
迷亂的情緒閃爍,隨即便是清醒。
這難改也不想改的毛病,哪怕終有一天會成爲歸宿,也絕不是現在。
生活可言無限美好,明白歸宿,也終究是不捨。
“對於他人來說,他的情況是個隱秘。”
“對我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麼。”
“有一句話,我希望你能牢牢記在心裡。”
“清楚便自己清楚足矣,要是有一絲消息泄露,恐怕是少不得換個地方喝茶了。”
輕鬆自在間,警告之意明顯。
隱秘之所以是隱秘,便是因爲只有少數人心中有數兒。
再有一個因素,便是不捨。
至少在未曾徹底厭棄之前,不捨二字是刻印在心間的。
真要換個地方的話,不捨也變得非舍不可。
若是再不捨,只怕有麻煩。
但凡跟麻煩二字掛鉤,都不會是什麼輕鬆的事兒。
哪怕這麻煩有大小之分,又因人而異,因事而異。
“他不一定是大內的第一高手,卻是內衛的實際掌控。”
“如今雖不在京中,卻依舊可言信任位列第一。”
“不明白這些的,自然沒什麼可說。”
“明白這些的,除了服氣便是不服氣。”
“而我則相對更加矛盾一點,處在服氣與不服氣之間。”
“能有如此身份以及信任,除了能耐之外,亦是用性命拼搏來的。”
“在如今這般的時代背景下,對一個真正敢提着腦袋玩兒命的主兒,又有什麼資格言說不服氣呢?”
“要說服氣,也就僅此一點而已。”
深邃看了一眼似是呆坐在那裡的女人,身形悄然離開此地。
必須得離開了,爲了這個毛病,已然耽誤了不少時間。
以正常理智而言,聽着那番話的第一時間,便應該有所快速反應的。
刀子解決問題,看着似是過於粗暴,上不得檯面。
但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快速解決問題的實際辦法。
飄蕩在天地間的血色,說不在乎自可,要說不怕,實在沒必要強逞英雄。
“看來他的處理方式所能起到的效用,反而更好一些。”
僅有一人的寂靜中,一聲悠悠嘆息。
也僅是單純的一番感慨,要說後悔,實在扯淡。
別說現在沒有後悔藥可吃,沒有後悔路可退。
便是早先清楚這一切,該做什麼,依舊會做什麼。
哪怕因爲現實,很可能少了一些肆無忌憚。
明知不可爲而爲,不一定就是傻。
有些時候,是性情所決定。
更有那麼幾分宿命輪迴的道理。
“你倒是難得見我一面。”
父子二人對面,父親看着兒子言道。
這個兒子,自小的時候,便沒怎麼太過嚴格的管過。
眨眼功夫,小小孩童已然成長。
再談及管,似是有些來不及。
“我若不見你,怕是有大麻煩。”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不僅是他的大麻煩,亦是自己的大麻煩。
一瞬間的愣神,自是因爲兒子的話。
“你惹大麻煩了?”
這話疑問而不可信。
管不了兒子多少,不代表完全的不管不顧。
真要折騰到不成樣子,就是再沒有時間,也非得管不可。
“不是我的大麻煩,同樣也是你的。”
“那個人給我打電話了,他說很快就回來了。”
“要說玩兒,他自是奉陪,可我似乎還沒有這個資格。”
一絲不甘,一絲苦笑,一絲怨毒。
本是驕傲,現實卻是一柄無情的錘子。
資格二字,不僅是身份,謀略。
更爲實際的,還是實力。
就這方面而言,所差不是一星半點兒。
那傢伙要是動用了最爲直接的手段,自是沒這個資格。
除了不是一星半點兒的差距,更是因爲兩個字——惜命!
“好端端,他怎麼會給你打電話,說這等莫名其妙的話。”
本來還有幾絲迷茫,隨即想到了什麼,眸中所有視線,不由凝聚成一個光點。
早回來也好,晚回來也好。
爲何偏偏是這等不早不晚,最爲敏感的時候。
“說來是算計,也可說是孽緣!”
把實話言講,招至的可能不僅是一記耳光,甚至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痛打。
可話已經說到這兒,結局如何,也只有自己面臨的份兒。
“混賬!”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真正是驚怒而起。
“對你那些事兒,我不是不清楚。”
“只是你母親生下你,便撒手離去,而我又對你少有關照。”
“能尋求一些安慰,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左右不過一些女人的事兒,何況還是你情我願。”
“可誰想事情居然發展與此,在這等時刻,跟他有了莫大的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