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語裡是想表達幾個意思,難不成在很早的時候,他就已經預見到,儀兒會有今日的劫難發生?話說這世上,還真的存在那種能夠前知的功夫?這些日子以來,爲了救女兒,他可是真真切切的深入瞭解了一下江湖的手段。據傳聞,唐門門主以及日本真理教的那個人,都能做到知前事。
爲了救女兒,嚴家這一次算是徹底豁出去了,連請和尚唸經的事兒都能做出來,還有什麼不能做呢。
“您這個情況,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好。怒發於肝,氣結於心······”細細看了一眼嚴壽鏡的臉色,衛無忌都不用把脈,就知道他的身體,是個什麼情況。說起來,這也是人之常情。女兒成了現在這般模樣,他這個當爹的,又豈能安然。
“我的情況不重要,這一切都是爲了儀兒。只要她能醒過來,哪怕成了一個普通人,對我而言,也是超越壽終正寢的美事兒。”人就是如此,真正失去了之後才明白那是種什麼樣的痛苦。若是可以的話,哪怕是用他剩下的所有壽命,換取女兒的甦醒,他也會毫不猶豫。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這一生,見識過的出色年輕人,也不算少。但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一個健朗的聲音,吸引了衛無忌在嚴壽鏡身上的注意力。
這麼一個時刻,還能在嚴家的,除了真正血脈上的至親,也只有關係,最爲親密的朋友了。
轉過頭望去,只見一個大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不怒自威的坐在那裡。身邊是一個三十多歲,正值風華正茂的青年。這個人應該就是嚴元儀,那個名義上的未婚夫——李陽。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距離嚴壽鏡身後,一個看起來只有四十出頭,風華正茂的女人,以一種飽含希望,忐忑目光,看着自己。那樣充滿了母性的目光,這個時候,也就只有嚴元儀的母親了。
“李陽,你的涵養在同輩人當中也算是極好的。但是和這位先生比起來,無疑相差很遠。有時間,你可要多多的學習模仿,親近一下。”剛剛出聲讚歎衛無忌的聲音繼續說道。能以這樣的態度,這樣的語氣,說李陽這麼一個公子哥,還能讓李陽毫無反駁的,除了他自己的父親之外,還有何人。
“不敢當您的先生之稱!”自從進了這個世界之後,練武就成了他唯一的心願,也是一直奮然努力的目標。對於一些事情,早就不在乎,不關心了。不過該有的尊重,還是必要的,不管是環境如此,還是看在嚴家的面子上。何況人家從來不曾表現過什麼敵意,惡言惡語的,除了墜落自己的風度形象,給人一種不好的印象之外,似乎沒有其他更實際的意義了。
“你就是元儀認得弟弟?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李陽,是你未來的姐夫。”聽着父親的話,一直默不作聲的李陽。眸色之中,別樣複雜的光芒,一閃而逝。語音沉重,似是有點兒咬牙。
京中流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他要是沒聽到,能忍受的話,他就不是男人,活脫的烏龜王八蛋。若他的未婚妻,不是那個強勢的嚴元儀,就憑那些流言,他就能將那個女人,打成狗腦子。何況現在還要微笑着面對,傳言中的另一個大主角。
“呵呵,你好!”這一聲招呼打得,只能說是不鹹不淡。本來就極爲勉強,和衛無忌打招呼的李陽,頓時就僵在了那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若不是明知道自小的錦衣玉食,不可能打得過這個傢伙,在嚴家更不適合動手,他早就一拳懟到這小子的眼珠子上了。不將他那兩隻眼睛,都給打瞎了,他就不姓李!
“先讓我看一下她的情況再說。”將視線轉到同樣臉色有點兒怪怪的嚴壽鏡身上,衛無忌道。至於李陽的反應,他不在意。甚至早在打招呼之前,他就已經預知道了李陽的反應,會是如何。
他不在意這些,兩條本不該相互交叉的平行線,即便有了瞬間的交叉,最終也會回到各自的位置。
“呵呵,這小子下手,還算留了幾分情面!”在嚴壽鏡的帶領下,衛無忌腳步悠閒來到了嚴元儀的睡房之中。嚴元儀是被王超以指法,點破腦部穴位,閉氣而亡。
傷損在腦部這麼一個人體最爲複雜的地方,即便是打破虛空的高手,救援起來的艱難程度,也不會低於任何一臺高精密的腦神經元手術。
可衛無忌依舊說,王超手下留了情。如果真的動了毫不留情的殺心,也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都不必太過於大動干戈,只需要將手摁在腦袋上,暗勁兒如蛇信般一吐。管教嚴元儀的腦子,霎時間碎的能堪比粒子般的豆腐渣兒。
不過真要是到了那種程度的話,以嚴壽鏡這個鐵血將軍的性格,除非將嚴家整個滅了門。否則非得把王超這個罪魁禍首抓回來,給女兒償命不可。
那種下了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女兒報仇的瘋狂。王超就算真的練成了上天入地的神通,怕是也夠嗆。
“看來你已經找過人給她治過了。和尚洗髓鎮腦的真言,倒是有點兒名堂。”看着躺在牀上,如同陷入深度睡眠的嚴元儀,衛無忌似是發現了一些新奇的東西,讚歎般的說了一句。
“根據風采的建議,我請了齊洛亞大師,唸了兩天兩夜的經文,結果······”嚴壽鏡迴應道。那個練瑜伽的和尚,到也算是盡職盡責,甚至還有那麼幾分佛祖割肉喂鷹的勇氣。
“結果自己把自己給念死了是吧?”不管怎麼說,嚴元儀也是當世絕頂高手之一。這樣的傷勢,想要救援,就算真正踏入了見神不壞層次的高手,也得小心翼翼,極耗心力。不過也不能說一點兒作用都沒有,最起碼起到了活血的作用。給衛無忌施展手段,讓嚴元儀起死回生,提供了一個不錯的基礎。
“風采?三皇炮錘李堯臣的徒弟?有機會,我倒要見識見識。”聽着衛無忌的嘀咕,嚴壽鏡不禁有些無語,這些個練武之人,難道每天想的,就只有打架嗎?都這麼一個要命的時刻了,還想着打架。
“怎麼樣?儀兒的情況,還有沒有救?有幾分的把握,讓儀兒醒過來?”嚴壽鏡一顆心,似是已經高懸到了嗓子眼兒。平時帶領幾十萬大軍作戰,都能面不改色的鐵血將軍,聲音清晰的顫抖着。
“把握的話,倒是有幾分。若是說十成,您心裡恐怕該犯嘀咕了吧?”原著之中,王超能用三天三夜的時間,將嚴元儀復活了過來。以他現在的修爲,應該不會弱於王超。
“您先出去吧。三至五日之內,任何人不要打擾我。”傷在六陽魁首的腦部,哪怕以衛無忌現在的精神修爲,想要將嚴元儀喚醒,怕是也需要一些條件和時間。
“你說什麼?你要和元儀在房間裡,單獨待上幾天幾夜?”聽着衛無忌要獨自和嚴元儀,相處幾天幾夜,李陽忍不住炸毛了。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是男人的奇恥大辱。
“閉嘴!這話是你該說的嗎?再說他纔多大!”坐在那裡的李陽父親,當即就是衝着兒子一瞪眼。嚴壽鏡也知道,外邊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但他相信自己的女兒,也相信老爺子教導出來的衛無忌。何況老爺子的話,說得相當透徹。當今之世,除了那個兔崽子之外,也就剩下一個衛無忌了,能讓女兒活過來,纔是第一要緊的事情,其他的,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來人!調警衛營過來!任何人不得踏入此地半步,違令者——格殺勿論!”嚴世鏡走到外邊,一聲吼。警衛營迅速集結,拿出了戰時的態度。爲了女兒能活過來,嚴壽鏡已經是完全的豁出去了。
“將軍,已經三天了。您還是先休息一下,有消息的話,我馬上通知您。”貼身警衛看着嚴壽鏡那通紅的眼珠子,有些心疼的勸慰道。畢竟不是年輕的時候,熬個兩三天的夜,根本一點兒都不在乎。
本來就因爲女兒的事情,怒氣攻心而肝氣鬱結,再這麼不知期限的熬下去,不休息,非得出問題不可。大小姐還沒有救回來,若是嚴壽鏡再出問題,可該怎麼得了。
三天三夜,整整的三天三夜,在衆多警衛營士兵一絲不苟的守護,外間親人焦心的等待中,三天三夜,整整七十二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
而在那扇緊閉了三天的房間裡,衛無忌有些氣息低迷的盤膝而坐。整整七十二個小時,聚精會神的救治,對他的消耗,不管是體力,還是精神的消耗,都是相當巨大的。也難怪能把齊洛亞給活活念死,就衛無忌現在的境界,面對這樣的消耗,都差點兒支撐不住。
“活死人,活死人······這個詞彙,真的很玄妙。所謂生與死之間的距離,原來是這般的體驗!”救治嚴元儀,對衛無忌而言,雖說也是個艱難的考驗,卻也是難得的體驗,生死之間的玄妙,自然有一番非同尋常的收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嚴元儀的血脈,心臟都在這種氣息的蔓延下,開始微微的跳動了起來。那是一種自主生命的律動,代表着嚴元儀,已經恢復了自己的生機,她活過來了。
一輪大日自天邊緩緩升起,一縷溫暖的陽光從窗外折射而來,投射到嚴元儀緊閉的眼眸之上。
似是因爲突然而來的太強光感刺激,眼皮出於物體的本能反應,輕微抖動着。這個過程,雙目睜開的瞬間,似是一道雷電,於虛空之中,霹靂而過。看起來這一次由生而死,有死而生的體會,確實給了嚴元儀很大的刺激。
人若是在牀上躺的時間長了,難免會有一些不適應的反應。可這些反應,對於嚴元儀而言,似是通通無效果。沒有意識的眼珠,轉動了一圈,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從牀上坐了起來。
“怎麼樣?感覺還可以吧?”已經恢復了些許的衛無忌,看着一蹦而起的嚴元儀,嘴邊不由帶着一絲成就和滿足的笑容。治病救人,不僅是件積德行善的事情,對自身而言,亦是極好的事情。
“你是······小弟?你怎麼在這裡?我這是在哪裡?”從生死反轉之間,剛剛甦醒過來的嚴元儀,神情之間似是剛剛睡醒的兒童般,懵懂可愛。
將這樣的一個詞彙,應用在嚴元儀這麼一個,對大多數人而言,手上沾滿了血腥的女魔頭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合適。可現實就是如此,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但是轉過頭來,看到了站在那裡,靜待嚴元儀甦醒的衛無忌的時候,一句話自無意識間,脫口而出。看起來,衛無忌這個半途中認下的弟弟,在嚴元儀的心目中,還真是頗有地位。
“放心吧!有我在,你的命還不到閻王爺收的時候!怎麼,睡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情,一點兒記憶都沒有了嗎?”
“王超!”嚴元儀神情迷茫的低聲自語着,本來生死間的反轉,一時間還沒有恢復過來的記憶,一瞬間,如同動畫般,在腦海中閃爍個不停。
“怎麼?經歷了生死間的大夢一場,你還是看不透嗎?”看着嚴元儀的神色,衛無忌沉聲一喝。如同雷霆般突然炸響,嚴元儀眸色中的迷茫,佛門有獅子吼,能讓人於覺迷中悟道。衛無忌此時的一聲如若雷霆般的大喝,亦是有着相同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