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壓在心妍身上的葉飛塵已經微微睜開眼,當他看到身下的心妍之時,竟然一個彈跳起身,一下子跳到了地上。
男子看了看身上完好無損的衣物,思索了一下,忽然像想起什麼了一般,一雙俊眸陰冷眯起,看向牀榻上起身的心妍,“昨晚你把我扎暈了?”
心妍不平不穩的穿好外衣,目光微轉,神情淡漠冷靜,“沒有。”
她說得很平靜,無論葉飛塵怎麼說,她都一口咬定沒有。
“沒有?”葉飛塵星眸裡透着冷冷的幽光,難道他記性有那麼差,連這事都忘了?
“我記得,昨晚我只是靠近了你,你就一針把我扎暈了。”葉飛塵一想到這裡,雙眸猶如噴火一般,看着面前的女人。昨晚不過是想逗逗她罷了,沒想到這女人膽大包天,竟然敢用針扎他。
“皇上,您昨夜是喝了酒,所以記憶有些混沌。明明昨晚在你自己邊泡溫泉邊睡着,還是我扶你上的牀。”心妍沒好氣的睨了葉飛塵一眼,若無其事地坐到銅鏡前用木梳開始梳頭髮。
看心妍說得如此篤定,葉飛塵眼底突然閃過一抹驚愕,再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衣裳,他陰色攸地變得冰冷起來:“皇后娘娘,昨晚你就讓朕穿着這身溼衣裳睡了一晚?”
心妍眉梢眼角露出了些許笑意,不過轉瞬間便消失了。眉眼微擡,冷冷地回了他一句,“怎麼?”
葉飛塵緩緩點了點頭,右手緊緊捏成拳頭,目光森寒無比,身上隱隱透出一股濃濃的怒氣。
無論他是被針扎暈的,還是泡溫泉泡暈的,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當時全身溼轆轆的。她竟然讓他穿着涼颼颼的溼衣裳睡了一晚,這樣的夜晚還有些寒冷,她竟然不怕他凍着,這個女人真是太過分了。她怎麼能這麼對他?
先用銀針扎暈她,接着讓他這麼睡了一夜,葉飛塵簡直是怒火中燒。 他甚至想到,難道這女人進宮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可是不對,她是戴志澤的女兒,應該不會有意害他纔對。
半晌,葉飛塵穩穩坐在牀榻上,指着玉案上的錦裳道:“過來,給朕更衣。”
憑什麼要她伺侯他?
心妍冷哼一聲,面上罩着冰冷的寒霜。渾身散發出濃濃的冷意。
兩人身上的冷意不相上下,冷得可以把水凍成冰。
“不更衣?好,朕這就派人去告訴太皇太后,昨晚你想謀殺朕。”葉飛塵輕咳一聲,幽深地瞳孔中忽然有着淡淡的落寞閃現。
“你明知道我沒有。”
心妍忽然喊了這麼一句。昨晚明明是自己不想讓他知道給他換過衣服,可是聽葉飛塵這麼說,心妍心中居然覺得有些委屈。拽起玉案上的衣裳就衝過去披到葉飛塵的身上。
一句“你明知道我沒有”,聽得葉飛塵心中一震,他緩緩起身,自己迅速將衣裳套上,繫上腰帶。
葉飛塵默默地看她氣惱的表情。單純的彷彿一朵盛開的雪蓮。心中彷彿感受到了一絲絲地溫暖。嘴角微微翹起。
葉飛塵慢慢走到心妍面前,一雙黑瞳四下打量着她。葉飛塵身形俊削修長,身上隱隱透着那股好聞的芳草香。
兩人相距不過一尺的距離,心妍無畏的擡眼與他對視,目光鎮定淡漠,眼眸裡全部是冰冷的寒意。剛想要開口。
突然,男子右手不懷好意的伸到她臉前,趁她不備,在她臉上使勁掐了一把,她正想發作。那隻白皙玉手已經攸地收回去。
“臉皮不算很厚,怎麼滿口謊言?”葉飛塵沒來由的淡啐一聲,忽然瀟灑轉身,在心妍的驚愕中淡然離去。
心妍摸了摸被掐紅的小臉,還好他沒怎麼使力,不怎麼痛。
心妍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想想,算了,看在他昨晚昏迷了這麼久的份上,她就不計較了。再說和葉飛塵這種不講道理的人計較,她會死很多腦細胞。
心妍忽然覺得好睏,正要再去睡個回籠覺,羅嬤嬤忽然進來稟報,說是蓉嬤嬤在外面求見。
心妍心中一聲冷笑,呵呵,一天安生日子都沒有。看來昨日取回鳳璽,今日麻煩就登門了。
心妍擺了擺手道:“讓她進來。”
榮嬤嬤帶着幾個宮女進來,有些陰沉的開口行禮道:“皇后娘娘金安。”嘴角上是幾抹淡淡的紅印。
心妍冷然看了她一眼,昨晚上青兒不過打了她幾巴掌,今天掌印還沒下去?反而更加嚴重了?
“這麼早,榮嬤嬤前來所爲何事?”心妍淡淡地問道,也不讓她站起來。
榮嬤嬤昨日已經領教了厲害,沒有讓她起身,她可不敢擅作主張。只得跪着回話道:
“娘娘,今日是您入宮之後祭祖的日子,所有皇室宗親必須卯時前去宗廟結合,爲先祖祈福上香。皇后您今日遲到,太皇太后已經勃然大怒,命奴婢快傳娘娘去宗廟,皇宮上上下下一百多名宗親都在等您。”
一邊說着,榮嬤嬤眼中閃過一抹冰冷地惡毒。她一直跟在太皇太后身邊,從來沒有見到過那個女人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討得好處,雖然這位皇后娘娘昨日彷彿勝了一陣,但那隻會招來太皇太后更加血腥的報復。
心妍心中一聲冷笑。既然必須卯時到,她爲什麼不提前通知自己?
看來,太皇太后的報復動作來的可夠快的!
“哦?既然卯時祭祖,那爲何太皇太后昨日不知會本宮?”心妍美目收緊,有些危險地眯了起來。
聽到心妍的問話,榮嬤嬤沒有絲毫的慌張,彷彿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言語,將目光移到菲兒的身上,鏗鏘有力道:
“回皇后娘娘的話,昨日娘娘在太皇太后宮中之時,奴婢已經提醒過菲兒姑娘,也許菲兒姑娘忘了也說不定。”
菲兒一聽。急忙失口否認,“昨晚榮嬤嬤並沒有通知奴婢今天有祭祖事宜,請娘娘明鑑。”
一聽菲兒極力否認,榮嬤嬤忽然沉着臉道:“奴婢昨晚的確告知了菲兒姑娘。今早有祭祖事宜,皇后娘娘不信可以問昨日跟去的幾個小丫頭,她們都可以爲奴婢作主。”
“不必了。”心妍冷然起身,眼底鋒芒暗藏,既然太皇太后有心刁難她,她怎麼說都沒用,冷然道:“你在這裡等着,本宮前去更衣。”
說完,心妍拂袖而去,菲兒緊緊地跟在後面。
看來。目前形勢還真的不怎麼樂觀,昨天才取回鳳璽,看來今日太皇太后就想要把鳳璽要回去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無情了。
她們和她玩明的。她就和她們玩陰的,若是玩明的,目前她在宮中沒有根基,還真的不行。不過玩陰的可就不一定了。
更衣完畢,心妍在菲兒的攙扶下上了鳳輦。
穿過幾個迴廊,榮嬤嬤指着一間碩大的宮殿,恭聲道:“皇后娘娘。那裡就是宗廟,奴婢們領你進去。”
菲兒和青兒有些焦急的跟在心妍身側,羅嬤嬤則默然跟在心妍的身後,不言不語,目光卻深沉得可怕。
宗廟裡面通體懸掛着黃色的帷幔,帷幔上寫着“萬福朝宗”“吉祥如意”“心靜寧和”等佛家吉語。
一走進去。心妍就看到站在宗廟前黑壓壓的一羣人。
在最前方,一身明黃色的鳳袍、打扮得十分鮮豔的太皇太后見她進來,眼裡立即蘊藏着無數冰冷。
在場一百多個人個個皆怒視着她,她像她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似的。只有景王葉飛鴻,面色冷峻。一言不發。
“大膽!”心妍剛一進去,太皇太后就兇狠的冷喝一聲,“啪”的一聲拍了下邊上的玉桌,目光深沉可怕,一臉的威懾盛怒。
原以爲這聲大膽至少會把心妍嚇一跳,沒想到,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女子沉穩不迫、淡然走來。
太皇太后見她臉上毫無驚慌之色,風眯立即不悅的冷眯,“皇后,你可知罪?”
又是下馬威。
心妍朝太皇太后微微福身,一雙美目暗藏冷芒,面上則謙和淡然,婉約輕道:“祖母,心妍不知所犯何罪。”
太皇太后有些搞不懂面前的女人了,昨日她盛氣凌人,可是近日自己當衆給她下馬威,可她的態度始終謙和,令她抓不到半點把柄。
可是,她有個活生生的把柄抓在手裡,還怕戴心妍不認罪。
想到這裡,她冷眼睨了睨面前從容不迫的女人,盛怒道:“好,你不知道所犯何罪,就由哀家來告訴你。”
太皇太后說完,美目一洌,目光森寒如刃,冷聲道:
“都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何況你嫁入了皇室。宮裡人人都知道,近日皇親國戚都要來宗廟祭拜先祖,以祈禱國運昌隆,昊雲長治久安。你身爲當朝皇后,六宮之主,竟然在如此重大的場合遲到,已經犯了大不敬之罪。按律該打三十廷杖,以儆效尤。”
太皇太后一說完,連邊上的淑妃都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要知道,三十廷杖可不是開玩笑的啊。用來打人的都是棗木製成的棒子,就算是身體強健的年輕男子,三十廷杖下去也得見血。想皇后娘娘這樣嬌弱的女兒家,很有可能性命不保啊!
當然,這刑法可輕可重,全看掌刑的人。不過太皇太后一向陰險毒辣,手段陰狠,在宮中勢力根深蒂固,掌刑之人必然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敢在太皇太后面前說不的人,在宮中,只有皇上了。
不過聽說皇后娘娘昨日居然取回了鳳璽,想必敢在太皇太后面前說不的人,肯定是增加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