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
沒錯!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裡,多出了前所未有的情感。
沈語廷盯着他的眼睛,還以爲自己看錯了,錯愕間,她還沒來得及消化心中驀然涌出來的感動,那男人輕起薄脣,繼續說:“要是離婚的話,看在孩子的面上,你有時間,可以回來看看孩子。”
“我不離婚。”
他話音剛落,她便斬釘截鐵的接了過去,拿起那張支票,揚在他的眼中,毫不猶豫撕了個粉碎。
她盯着他篤定的說:“郝哲,我不會跟你離婚的,不管你用什麼來誘惑我,我沈語廷這輩子生是你的,死也是你的,想要我離開你離開我們的孩子,我做不到,除非我死。”
杭郝哲看着她,眼眸泛着淡淡的情緒,臉上沒有然後波瀾。
沈語廷起身坐到他身邊來,挽着他的胳膊說:“老公,我知道,這五年來,其實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存在的,就算你不勉強自己讓我留下來,但爲了孩子,我們從今往後,好好的生活好不好?”
那男人斜視身旁的她,從他那個角度看過去,她巴掌大的小臉全都納入他眼底,柳葉眉,葡萄眼,膚如凝脂,小巧鼻,櫻桃嘴,發如海藻瀑布,欣長的脖頸下,鎖骨突出得宛如藝術家驚喜雕刻的蝴蝶結。
這樣的沈語廷,嫵媚中又帶着優雅的貴婦之氣,很少被他完完整整的看上兩眼,而今一看,卻再也移步開眼。
原來,多少年了,不管曾經的愛或不愛,到頭來,攜手共度了,他心裡終是給她騰出了一席之地。
他的生命在倒計時了,而母親,又臥病在牀,他真不想連累她。
“老公,我們以後都好好的,好不好?”她低啞的話傳來,杭郝哲從思緒中回過神,盯着她,脣角邊揚起了一絲邪魅的苦澀。
“你真那麼捨不得我?”他問,磁性的聲音裡,聽不到一絲情感。
沈語廷盯着他,目光中帶着篤定,“不是捨不得,而是離不開,我愛你,從成爲你妻子的那一刻起,我眼裡生命裡裝的都是你,就算有了孩子,他也無法從我心目中剝奪走有你存在的位置。”
“老公,以後別再說放我離開,或者是離婚的話了,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就算你要我去死,我也要死在你的身邊。”
她說的話,每一個音節,無不像一根根鋒利的細針,深深穿刺到他的心裡。
痛!
那顆封閉的心,除了病痛外,原來在這一刻,他還是能忘記病痛,真正的被妻子的話感痛一回。
多少年了,他騙了她多少年了,他不知道,更不知道曾經的自己,是多麼殘忍的對待過她,而她,始終永遠都對自己不離不棄。
到現在來,秋嬋身邊有很多人保護着她,照顧着她,所以她這輩子,估計永遠也不會再需要自己了,那麼……放手吧!
從這一刻起,跟沈語廷攤牌吧!
他從她的兩隻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在從茶几上的文件夾中取出他的病例資料,然後推到她眼前。
他一句話沒說,消瘦的輪廓在燈光下,顯得落寞又惆悵。
沈語廷明白他的意思,拿起茶几上的病例資料看,翻開第一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翻開第二張,她如花兒般美麗的臉頰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是翻開第三,第四,第五,……直到她一口氣翻完,將厚厚的一本病例合上,臉上都沒有顯露出一絲的驚訝跟絕望。
她這樣的反應,到讓杭郝哲起了幾分詫異。
他盯着她面如止水,沒有任何波瀾的小臉,很是不解。
誰知道,那女人卻對他苦笑,伸出手來整理他有些翻開的領結,心中像咬了一口檸檬一樣,那感覺,酸澀得及不是滋味。
她咬了咬脣,終是忍不住開口說:“我知道,關於你心臟病的事,我都知道,在跟你結婚的頭一天,媽跟我說了。”
“……”
聽到沈語廷的話,杭郝哲口中頓時像吞了一口黃連,心中那個說不出來的苦。
難受,糾結,矛盾,反正心中頓時五穀雜糧,說不清,道不明。
而那個女人,卻不着痕跡的對他笑顏如花,“我不在乎,就算有一天你比我先離開,就算我們不能白頭到老,但我永遠會懷戀跟你在一起的時光,我永遠會記着,你是我的男人,是我沈語廷這輩子最重要的那個男人。”
她話音剛落,眼淚已經忍不住奪眶了,她咬着脣,強忍着心中的苦澀不要讓自己呻吟出來,眼淚像斷線的珍珠,嘩啦啦的不到片刻時間,掉得得滿臉都是。
他眼睜睜的看着她掉眼淚,話被哽咽在喉嚨裡,吐不出來也噎不下去,最後只能長臂一伸,將她整個瘦弱的身子攬抱在了懷中。
她感動的在他懷中止不住的掉眼淚,“老公,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說讓我離開你的話了好嗎?你不會死的,我們好不容易纔像現在這樣,我要跟你白頭,就算不能與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我願與你同年同月同日死,老公,老公……”
“別說了語廷。”他雙手緊抱着她瘦弱的身體,喉嚨裡哽咽得又酸又澀,眼淚差點就忍不住掉了下來,但硬生生的被他逼回體內。
他說:“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語廷,對不起……”
她從他懷中擡起頭來,淚眼朦朧的盯着他剛毅俊美的輪廓,心裡一陣陣揪痛掠過。
“你知道嗎?我現在像做夢一樣,每天晚上睡在沒有你的大牀上,我都一次又一次的在幻想,想有一天你能雙臂將我收緊在你懷中,告訴我,其實你心裡是有我的。”
“老公,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嗎?”
他低頭吻上她的低頭,眼眶中赤紅一片,“我會用我餘下的時間來補償你。”
“我要你的一生,要你的整個人,整顆心。”
“我儘量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