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畢小宇最大的特點就是恩怨分明。你試圖毆打我的仇我已經報了。現在,該是我報你救命之恩的時候了。說吧,想要我怎麼報答?”
畢小宇一邊說着,一邊走近趙天佑,在他走到距離趙天佑只有半米遠的時候,他的話剛好說完。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站在不遠處的趙天佑看了他一陣,突然搖着頭露出一個不以爲然的表情,“我只是自保而已,沒有想要幫你的意思。”
趙天佑說着,掉頭就走。
有生以來,畢小宇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他送好處上門,卻被人毫不猶豫地拒絕的情況。他有些納悶地在原地呆了一陣,然後拉起嗓子對着趙天佑喊道:“喂,兄弟,我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趙天佑站住,轉過頭看着畢小宇,“第一,我趙天佑雖然不算是個君子,但我有個怪癖——從不在我幫助人這件事情上索求好處,因爲我父親告訴過我,世上只有一件事比施恩圖報更下賤。第二,你說要報答的時候的口氣,像足了是在施捨,我父親所說的那唯一一件比施恩圖報更下賤的事,就是接受你幫助過的人的施捨。”
看着趙天佑僵硬的表情,畢小宇完全相信趙天佑所說的是真心話,他馬上高舉雙手,“對不起,我誠摯地向你道歉。”
“你這樣出身的人,是不會有真正的歉意的。”趙天佑搖了搖頭,說道。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畢小宇一條腿跪了下來,用一種求婚的姿勢對着趙天佑,“兄弟,你總不會要我兩條腿都跪下來,纔算是有誠意吧?”
畢小宇的舉動讓趙天佑措手不及,要說他自己已經算是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了,但是眼前這個畢小宇,簡直是在人家打老k的時候突然打個五筒。
而這其實恰恰是趙天佑對畢小宇感到好感的地方,他喜歡這樣的人,因爲按照他那並不長的人生經歷,這樣特立獨行的人,往往都比較對他的胃口。
“好吧,我接受你的歉意。”
懵了片刻之後,趙天佑笑了起來。
看到趙天佑笑了,畢小宇一邊站了起來,一邊也跟着笑了起來,“謝謝。”
“你真有意思。”趙天佑說着,笑着走向畢小宇,有些好奇地問道,“照道理像你這樣家庭出來的人,都是比較裝的。但是你不僅不裝,簡直是走到了另外一個極致了,這是爲什麼呢?”
畢小宇微微吸了口氣,笑着答道:“要是認真說的話,那話可就長了,一個晚上都說不完。不過,你也可以簡單理解爲,我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家庭,包括我自己。”
趙天佑看似一向油嘴滑舌,但是其實他是個很敏感的人,單親家庭長大的他從畢小宇看似無所謂的話裡聽出來,他肯定有一段難以隨便跟他人傾訴的過去。
於是,他很快轉換了話題,“不知道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畢小宇,或者小畢,如果不嫌棄的話,喊畢小弟也成。”畢小宇笑道。
畢小宇說是這麼說,但是趙天佑當然不會真的這麼去稱呼,他笑了笑,說道:“算了,我還是喊你畢大哥吧。”
“嘖,雖然庸俗了點,但是你既然願意這麼喊,我也就認了。”畢小宇說着,很自來熟地搭着趙天佑的肩膀,“走,第一次正式見面,當大哥的怎麼也得表示表示。”…,
“去哪?”趙天佑不知所以然地問道。
畢小宇瞪大眼睛,一臉奇怪地看着趙天佑,“這還用問,當然是去找小姐了,身爲生理正常的成年人,難道還能有什麼別的娛樂嗎?”
趙天佑的額頭頓時寫滿黑線,“畢大哥,我還只是個高中生……”
“高中生怎麼了?有志不在年高。”畢小宇說着,嘿嘿地淫笑了起來,笑到一半,他促狹地摸了摸嘴角,上下打量了趙天佑一陣,“不會吧?你不要告訴我,你還是處男!”
“是處男很可恥嗎?”趙天佑不服氣地反問道。
“當然了,處男是嚴重的反人類罪行,要是個個都跟你這樣,人類早絕跡了。”畢小宇說着,愈發熱情地拉着趙天佑,“走,走,走,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安排好,絕對不會讓你太痛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趙天佑都傻了,這個畢小宇爲人處事也實在太詭異了吧?
就在趙天佑掙扎着的時候,畢小宇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有些無趣地嘖了一聲,伸手將手機拿了出來,看到號碼之後,他原本大笑着的臉突然變得凝固了起來,整個人的氣場頓時大變,從剛纔的放蕩不羈變得無比凝重了起來。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畢小宇鬆開手,朝着趙天佑點了點頭,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他的事讓他自己去處理……我命都差點爲他搭上了,他還想我怎麼樣……媽,我說過了,我不會再爲他做任何事……媽,你能無限忍受他,不代表我也能,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的好嗎……媽,算是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好嗎?讓我過幾天自己想過的日子……媽,你別哭了……好了,別他媽的哭了,我會按你說的去做。”
畢小宇的電話是在他最後暴怒中掛斷的。
趙天佑並沒有特別偷聽,但是因爲畢小宇說話的聲音,以及電話那邊的聲音都不算小,所以他還是一句都不落的停住了。
在電話那邊的,是畢小宇的母親,從一開始她就一直在哭這說話。話的內容大致是說畢小宇的父親現在很需要畢小宇的幫忙,讓畢小宇去幫他處理某事之類的。
而畢小宇對此似乎極度反感。
這個電話裡的一切,都讓趙天佑摸不着頭腦。
畢小宇的父親是堂堂的常務副市長,錦江實權排前三的政壇人物,他有什麼需要求他的兒子嗎?
畢小宇又到底有什麼本事本事,能讓他的父親要透過自己的妻子來求他呢?
最重要的是,畢小宇爲什麼又那麼方案爲自己的父親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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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父親的擁有權勢,對他自己不也是有莫大好處的嗎?
這滿肚子疑問憋得趙天佑難受死了,恨不得跟畢小宇問個究竟。
不過,他當然不至於蠢到真的去問畢小宇這樣的問題,只能裝着完全沒有聽到電話一般在不遠處無聊地四處張望。
“天佑,不好意思,我家裡有點事,今晚可能沒法陪你了。”
畢小宇走過來,整個人完全不像剛纔那樣荒誕不經,相反,整個人都像是被一種沉重的枷鎖束縛着一般,讓靠近他的人都會莫名地感到一陣壓抑。
“沒關係,我本來也沒打算今晚就破處。”趙天佑笑笑,說道。
“我今晚離開錦江,大概要兩三週時間以後才能回來,回來以後我打電話給你,你看行嗎?”…,
“行啊,隨時恭候。”
“嗯,那我先走了。”畢小宇雙眼失神地點點頭,轉過身,剛剛跟趙天佑玩笑時有些站直的背,在這個時候卻又變得有些佝僂了起來。
就這樣,兩個人分手了。
第二天到周建兵家進行鍛鍊的時候,趙天佑忍不住問到周建兵關於畢小宇的事,“周大哥,你對畢小宇這個人瞭解嗎?”
周建兵問道:“他找你了,是嗎?”
趙天佑點點頭,“是的。”
“這很正常,這個人眼高於頂,不可一世,從不欠人情。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救了他一命,他肯定要把這個人情還給你的。”周建兵說道。
趙天佑搖了搖頭,“畢小宇這個人好像也沒那麼不可一世。”
說着,趙天佑就把昨天晚上跟畢小宇的對話內容跟周建兵說了一遍。
周建兵聽完之後,顯得很意外,很顯然,他似乎從來額不知道畢小宇居然還有這樣一面,“這可真奇怪了,我們都知道畢市長的畢二公子是最目中無人的,怎麼對你反倒那麼紆尊降貴呢?”
“也許是因爲我年紀小,跟他沒那麼多功利關係,再加上碰巧救了他一命吧。”趙天佑說到這裡,又想了一會,“不過,畢小宇雖然對我非常熱情,但是我其實還是可以感覺得到畢小宇的內心深處其實還是跟我隔着一層的。我總覺得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有很嚴重的表演成分。”
“我在部隊的時候,有專門接受過心理學的培訓。照你所說的情況,畢小宇應該是心理上有着重大創傷的。他跟表現得那樣荒誕不經,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自我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周建兵說到這裡,看了看趙天佑,“不過,他沒有對別人這樣釋放,而是對你這樣釋放,終歸來說,還是對你的一種信任。你說得沒錯,你現在還談不上是他的朋友,但是應該也算是他生活中跟他比較靠近的人了。”
趙天佑點點頭,說道:“其實我最想知道的是,畢小宇和他爸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他們倆關係那麼僵,而他爸好像還要求着他的樣子。”
“他們父子關係一直很僵,這個我是知道的,不過具體爲什麼那麼僵,我就不得而知了。至於他父親爲什麼要求着畢小宇,就很簡單了。因爲我一直有聽圈子裡的人傳說,畢小宇的父親能有今天,是全靠着畢小宇所經營的商業王國在背後支撐着他的。不然的話,以他父親那種毫無背景的出身,在當今門閥當道的錦江,又怎麼可能到得了今天這個位置?”
“什麼?畢小宇的商業王國支撐着他父親?怎麼可能?畢小宇才比我大七歲,他才二十五歲而已!”
趙天佑完全無法相信地瞪大眼睛,喊了起來。
“誰知道呢,反正圈子裡就是這麼傳的。”周建兵聳了聳肩,看着趙天佑,“你要實在好奇,等畢小宇回來了,你可以當面問他啊。”
“嗯。”趙天佑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對這傢伙確實越來越有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