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山是百越羣山中的一處山峰,這裡是餘皚族世代棲山峰高達百丈,怪石林立,樹叢茂密,非常的隱蔽險要。
這裡是百越羣山中最接近越地的一個山寨,向來都是百越衆族的前哨,實力不弱。
在餘皚山右山腰的密林之中,一隊千人的士卒正在艱難的前行。
孫馳看了一眼身旁的士兵,見他們各各都汗流浹背,身上佈滿了被灌木從割傷的細小傷口,可卻無一人露出一絲的不滿。人人都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輕鬆、愉快。一點兒也不象是在執行任務,反而象是在遊歷、欣賞景色一般。
他想起了當年他父親孫武子說過的話“真正是虎狼之師,無敵之旅,需要擁有的不是最強大的力量,亦不是最強的裝備,而是平常心。”
當時他詢問:“爲什麼?”.
孫武子那時道:“人所做的一切都離不開心,有心則事事順利,無心則萬事不成。尤其是在戰場之上,一隻軍隊若能自由的控制自己的心態,控制自己的情緒,控制自己的意志,該爆發的時候爆發,該平靜的時候則平靜。如此的軍隊才能夠冠上虎狼之師,無敵之旅的稱號。”
孫馳低聲道:“剛者易折,柔者無力;剛柔相濟者,不如剛之強亦不如柔之韌。但若能控制剛柔,該剛時,至剛;該柔時,至柔,方能所向披靡。這無前衛不戰時,養精蓄銳。本能的利用每一刻來放鬆神經休息,戰時卻又能在剎那間拿出自己最好地戰鬥水平。難怪天下人說天下驍勇,莫過無前。大王的這無前衛的表現實在驚人。”
“孫少將軍一個人在說些什麼?”豫讓自幼在北方長大習慣了那裡的寒冷,在這酷熱的南方生活,本就覺得很不適應。如今更是在比姑蘇由熱數倍的百越山中,那汗水就向雨點一般的往下直掉。一路上就不停的找人說話,轉移注意力,聽到孫馳的自言自語立刻就接了過去。
孫馳笑道:“沒有什麼,只是看着這些無前衛心生感慨而已。如此勁旅實在天下罕見。”
豫讓望了望懶散地無前衛,不已未然的撇了撇嘴道:“一支軍隊之強大在於嚴厲的軍隊,可這些兵卻毫無軍紀可言,這‘天下罕見’不知從何處說起。當年。我在晉國的時候曾經見過趙鞅麾下地勁旅,在吳國也見到了展如將軍的陌刀手。無論怎麼看,他們的實力都在無前衛之上。”
孫馳搖頭笑道:“這知識表面現象而已,軍紀的存在是爲了約束人地懶惰。貪生怕死以及練習他們的默契。但若一支軍隊早已將默契溶入骨髓,懶惰,貪生怕死棄之在外,他們何需軍紀的約束?他們需要的是休息。利用休息將自身地狀態調節到最好,然後在戰鬥的時候發揮出所有的實力。”
豫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孫馳道:“他們不類似這種部隊往往只有在關鍵地時候纔會任用他們。無前衛是實力有多少。呆會你便可親眼目睹。”
道路越走難走。小道已經消失。
孫馳、豫讓、伍辛一夥人完全是踏着荊棘在行走,一個個地大腿都是血嶙嶙的。
孫馳拔掉了刺入皮肉裡地小刺道:“伍辛將軍。這哪裡有路可以行走,你確認自己沒有帶錯路?”
伍辛搖頭道:“不會有錯,這餘皚山原本只有一條通向山寨的道路,但因獵人喜歡往荒木叢林中獵取獵物。常常在這裡經過,無意見發現了這個秘密。在族裡傳開後,獵人漸多,於是走出了一條隱秘的小路。但是餘皚族族長覺得這是一條非常有利的秘密戰線,將來戰時可以借用。於是,禁止族人行走,並且讓族人嚴守秘密。縱然是我們,也是在不久前聽到了一點風聲,然後從餘皚少主口中套出來的。”
大軍又走了半個時辰,一行人果然來到了餘皚山寨附近。
那是一座構造非常簡單的山寨,寨門以木柵欄搭建而成,門口還有着幾排拒馬角,作爲掩護。
寨門內隱約可見十餘人守着這通向山寨的大門。
“不好辦哪?”孫馳看着餘皚山寨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們所在的距離離寨門處大約有兩百餘丈。以無前衛衝
度大約心數七十下左右可以到達城下,而這七十下足上寨門。
這餘皚山寨雖然構造簡單,遠遠不如大周城牆堅固,但他們沒有任何的攻城器械。一旦餘皚山寨關上城門以弓箭御之,他們將毫無辦法。
孫馳強調道:“無前衛必須在對方關上寨門之前,衝入寨中。”他看向伍辛問道:“伍少將軍,這餘皚山寨的實力怎麼樣?你稍微估計一下,這餘皚山寨如今的實力。”
伍辛沉聲道:“這餘皚部落在百越六族中實力中等,大約有十餘萬左右的族人,其中老弱婦孺大佔了六、七成,有兩萬五千能征善戰的士卒,還有一萬專門負責狩獵的獵人。戰時,食物吃緊現在這個時刻獵人大多都在外狩獵。如今這餘皚山寨中的守衛最多不會超過五千。依照餘皚族的習慣通常餘皚族長再外征戰而餘皚族少主領軍鎮守。”
孫馳沉吟道:“以無前衛的實力在奇襲下破五千對手不足爲奇,但前提必須要令餘皚山寨在無前衛到達之前,防止寨門關閉。”
伍辛道:“最好是有一人可以牽制住對方,爲無前衛爭取一些時間。”
這時,豫讓說道:“我來,大王在看地圖時就已料到會有這種局面,特地命我前來正是爲了在這個時刻取得效用。”
孫馳關心道:“那你小心一些。”
豫讓自信一笑,說道:“以我的武藝,爭取一些時間不是問題。”
伍辛道:“時間還早,你膚色略黑,可以拌成百越人。可以喬裝成外出狩獵,而發現敵軍蹤跡的而受傷的獵人。百越人向來團結,也許他們是會懷疑你,但不會射箭,只會讓你靠近詢問。你擅長近身作戰,一旦近身將如魚得水。”
孫馳道:“這辦法好,但豫兄弟不會說百越的方言。”
伍辛笑道:“所以我說,時間還早。百越的方言就當年吳越的方言,只因後來吳國稱霸中原,爲了跟中原更好的溝通才改了口音。不需要學的多,只要學會兩句話就可以了。”
“第一句是‘緊急情況,緊急情況,吳蠻子來了’;一直跑到寨外,然後該說第二句防備’。”
豫讓學了許久,終於練得有摸有樣。
伍辛叫來一名士兵對他說了一句話,然後歉聲道:“我剛不久受了重傷,不適合流血,只要委屈你了。”
那名士兵搖了搖頭道:“爲了勝利,一點兒血算不了什麼。”
伍辛用刀在他的手心處劃了一刀,用血沾在了豫讓的身上,然後將一支利箭插到豫讓的腋下。
做好了一切準備,豫讓披散着頭髮,從灌木叢中跳了出來往山寨跑去。
孫馳低聲道:“準備戰鬥。”
這命令一下,無前衛的眼神頓時變得犀利無比,頃刻之間,進入了戰鬥的狀態。
豫讓腳步蹣跚的向前跑去,口中用百越語大聲叫着:“緊急情況,緊急情況,吳蠻子來了……”
對面守衛城牆的是一位中年戰士,叫餘別荒,是一名老戰士,頗有威望。
餘別荒大叫:“站着別動,在靠近我要放箭了?”
豫讓一驚,腳下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倒在地,朝前爬了兩爬,起身繼續叫着向前衝去。
“應該怎麼辦?餘頭兒。”餘別荒手下的一名士兵開口詢問。
餘別荒暗道:“萬一他真有緊急情況怎麼辦?”
百越族的軍紀遠遠無法與吳國相比,餘別荒道:“也許是同族中人,殺了不妥。乾脆讓他近前,反正隔着拒馬角那時在詢問清楚。”
豫讓安全的來到了寨門外,開口就用百越語道:“快報告少主長,吳蠻子已經向這裡殺來了,快快防備。”
餘別荒得到消息一陣錯愕。
豫讓雙目一寒,好機會,拔出腋下利箭,甩手投向了餘別荒,正中喉部。在他人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一腳踏上拒馬角的空隙間,用力一蹬,身體如同大鳥一般飛向了寨門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