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起的話立時引起了姬凌雲和公孫聖的注意。
姬凌雲雙手環繞胸前饒有興趣的看這吳起,露出了聆聽的姿態。以吳起的性格若是沒有九成的把握不會輕易的開這個口的。
吳起自信滿滿的說道:“當年在下曾與叔父一同遊歷天下,每過一城,叔父便會問我此城如何破之。或用計,或用強,或陰謀,或陽謀,以此來教導與我。有一日路過新鄭,叔父又問了相同的問題。那新鄭位於中原富庶之地,經過鄭國多年修繕遠非尋常城池可比。我苦思許久,不得其法。一日聽鄭國小孩亂唱童謠,說是新鄭河十四,家家得安寧。原來,這新鄭周邊有洧水、溱水、水河、梅河、蓮河、暖泉河、高路河等十四條河流,水流不大,但使得新鄭附近土囊肥沃,連年豐收。於是,想得一計,將十四條河流中最臨近的六條改道,匯爲一處,以水淹之法,令新鄭成爲汪洋澤國。如此,新鄭不攻則破。”
“那六河可是溱水、水河、梅河、蓮河、暖泉河、高路河?”姬凌雲當年幫助鄭國對抗過強晉,對於那裡的地形異常熟悉。吳起這一提,他便心有領會,露出了讚許的笑意。
吳起點頭高興說道:“不錯,正是這六條。”然後,他又接着說道:“三晉聯盟,各安其職。姬斯總攬後事,政務;趙毋恤負責領兵作戰;而韓累卻負責押送糧草。三人相輔相成才造就了今日能夠與吳國一戰的局面。只要吳王能夠生擒韓王韓莊子,在以韓莊子交換端科將軍便可。”
說來說去,吳起還是有心讓姬凌雲放了吳辰。以報吳辰的養育之恩。
姬凌雲手託下巴沉吟片刻道:“你又如何確定趙毋恤一定會爲了韓莊子而放了端科,要知道那時候韓國已經滅亡了,沒有實際的利用價值。”
吳起依舊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說道:“這個吳王大可放心,韓累此人別無所長,但爲人沉穩至孝,爲了他的父親,他可以幹出任何事情。兼之,端科將軍是大王的心腹,想必無論趙毋恤等人用什麼條件都不能讓他歸降。或者從他口中套出任何事情。他對於三晉來說沒有任何地利用價值。以一沒有價值的人,換取三晉聯盟的內部和平應該沒有人說不願。”
吳起的分析頭頭是道,有條不紊。
姬凌雲無話可說。一探手道:“寡人被你說服了,就按照你說的辦。寡人立刻讓人給吳辰將軍準備馬匹和乾糧。放他離去。”
吳起高興跳了起來:“那麼吳王,我可以去送送叔父嗎?”
“當然可以!”姬凌雲毫不介意的說道。
“謝,大王!”吳起叫了一聲“大王”,高高興興的跑了出去。
“你怎麼看他?”看這吳起消失的身影,姬凌雲轉頭看向了公孫聖。
“年紀輕輕,思緒周全,言談舉止。充滿了自信,用兵大膽,可謂智勇雙全,不枉費大王在他身上所花的心思。”對於吳起。公孫聖也是讚不絕口。如此大才,只要不是嫉妒賢人的人,都會欣賞喜歡。
姬凌雲再度將心思放在了當前地事物上,三日後,他便準備駐入濟陰邑,隨時準備北出黃河,攻佔北地。
一晃一月已過。一切如吳起意料中的一樣。
項鷹以水攻之法。將新鄭變成了汪洋澤國。百姓們用來做飯的竈瞠成了青蛙地天地,城內人們只好懸釜而炊。吊起鍋做飯;不久糧食用盡,直至易子而食,狀況慘烈。新鄭城雖然堅固,幾度經營,經得住攻打,但此時已是彈盡糧絕,無法據守,只能開門投降。隨即,還沒有等姬凌雲提議以韓莊子交換端科。
趙毋恤已經派人前來商議換俘一事,顯然端科在他們的手上除了耗費糧食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在這一個月地時間裡,姬凌雲已經做了了一切準備。全軍上下,經過了一個月的修整,個個精氣十足。正當他興致滿滿準備大勢入侵魏地的時候,一個不好的消息卻在這個時候傳到了姬凌雲的耳中。
就快沒糧食了!!!
所謂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在這近兩年的交戰中,吳國的四十五萬大軍所消耗地糧食何止千萬計。即便吳國在富庶,也禁不住如此的消耗。
所有糧倉皆以見底,裡頭空空如也。
若非有邗溝的幫忙,怕是早已支撐不住了。
所以,姬凌雲得知了伍子胥傳來的這個消息後,先是一驚,隨後也是一陣點頭,能夠支持那麼長地時間,已經是出乎於意料之外了。
吳國不比他國,自從自己以毀周之計顛覆周朝以後,自己就開始了長達十年的征戰。從蠶食小國,再到破百越、攻楚、入秦、戰匈奴等等大小戰役高達百戰。
其間休整的時間少之又少,皆因吳地富庶,兼之自己效仿漢朝屯田政策才能令吳國的糧草週轉過來。如今四十五萬大軍皆在前線,田地無人屯耕,坐吃山空,糧食消耗自然遠勝以往。
靜靜的聽完符央帶來的情況,姬凌雲沉默了會兒道:“我軍還有多少糧食?”
符央道:“將所有糧食都聚集起來大概夠我軍半年使用,再從百姓那兒收購一些,勉勉強強可以維持八個月。”
八個月!
姬凌雲手指有飢餓中的敲打着桌面,許久才道:“將所有地糧食全部聚集在一塊,存放在臨淄附近地稷下邑,把你麾下的五萬士卒空出來,一起加入戰鬥,務必一戰而功成。”
“是!”符央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此外……”姬凌雲看了符央一眼道:“符都督,等會你去從軍庫裡支十五萬銀錢,犒賞你麾下的士卒,告訴他們這陣子辛苦了。”
符央和他的五萬水軍雖然沒有直接參加戰鬥,但他們卻負責了吳國四十萬大軍所有的糧草供應需求。
自己這裡還好說,只要沿着新挖掘出來的邗溝,走穎水直接抵達衛國的陶地,安全且沒有任何風險。但是另外兩路呢?這兩路深入敵軍腹地,要想將糧食運到必須要經過敵人的地盤,這一年半載以來,企圖打吳國糧草注意的人比比皆是。但在符央的策劃下,愣是沒有讓對方得逞過,每一次都安全且及時的將糧食送到。
此等功績,不用多說。
姬凌雲向來賞罰分明,並沒有因他們未上戰場而看清他們。
符央激動的告辭離去,打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的部下。
姬凌雲獨自在帳中思索,八個月滅趙魏確實比較困難,但並非沒有這個可能,關鍵在於是否有值得利用的戰機。
正在爲如何短期破敵的姬凌雲埋頭苦思的時候,在黃河北岸的趙毋恤等人已經通過秘密渠道得到了這個消息。
趙毋恤看着樂羊、郵無正、行人燭過和史黯等十多名將笑道:“我們這裡不怎麼樣,對方看來也不好過嗎?”
此刻趙毋恤已經一掃戰敗的陰霾,重新振作了起來。或許,他趙毋恤確實不是姬凌雲的對手,但只要有一線機會,他趙毋恤就會奮戰到底,直至生命的終結。
不僅僅只是吳國糧草告急,三晉的情況也差不多了。大戰至此,三晉的餘糧經過近兩年的消耗,僅僅還能堅持個一年左右而已,比吳國要好上那麼一丁點
董安於這時看着郄疵,問道:“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郄疵依舊是那副鐵打不動的神色,說道:“我已經聯繫上了匈奴,此刻文章應該已經到達安邑與盟主會面了。”
吳辰、樂羊神色一變,一同看向了趙毋恤。此刻趙毋恤神色淡然,顯然已經知道此事,心中略微生出不快,但也不在言語。
在怎麼說吳國與趙、魏、韓之間屬於內戰,國人之爭。而匈奴卻是塞外異族,並非同類,讓他們參予中原之事,實在不大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