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雲別過西施、鄭旦,並吩咐侍衛於園外守侯,再三強調不能讓任何人入內,快步走向府中正廳。
伍子胥身材雄偉,臉帶紫金,骨骼奇異,一身有些破舊的武士服,氣勢凜然,最耀眼的就是他那一頭的白髮。
給姬凌雲印象最深的也是他那一頭白髮。
當初伍子胥本是楚國大夫伍奢次子。楚平王即位,伍子胥父親伍奢任太師。後楚平王聽信少師費無忌讒言,伍奢被殺,伍子胥逃走。楚平王下令畫影圖形,到處捉拿伍子胥。伍子胥先奔宋國,因宋國有亂,又投奔吳國,路過陳國,東行數日,便到昭關。昭關在兩山對峙之間,前面便是大江,形勢險要,並有重兵把守,過關難於登天。伍子胥過不得關,一夜之間急白了頭,相貌大變,遂過關入吳,留下了子胥過昭關,一夜愁白頭的傳說。
“見過伍相國!”姬凌雲對伍子胥作揖行禮。
伍子胥點了點頭,算是回禮,他上下打量着姬凌雲,良久纔開口道:“老夫還是第一次看走眼,想不到你這紈絝小兒,竟有些本事,能從范蠡,伯嚭手上搶過西施,不簡單,不簡單。”
姬凌雲面露尷尬,說他在姑蘇可以橫着走其實並不竟然,伍子胥就是他最怕的一個,每每見到伍子胥,姬凌雲都恨不得繞道而行。
伍子胥爲人太過正直,做人太過迂腐。由於他身份崇高,就算吳王夫差對他也要讓三分,懼三分,敬三分。自從他歸吳以後,就將畢生心血交給了吳國,而姬凌雲行爲怪異,雖天資出衆,但喜好戲耍,依仗吳王寵愛,適意妄爲。伍子胥深爲不恥,從來沒有給過姬凌雲好臉色,並多次說他是紈絝小兒。
伍子胥並不在意姬凌雲的尷尬,問道:“你難道不怕范蠡的那一劍真的刺下去?”
姬凌雲尷尬的撓着頭,原本以爲伍子胥只是消息靈通一些,聽說自己將西施、鄭旦搶了回來,想糊弄過去,卻不料他竟是親眼所見,只好道:“怕!當然怕!不過我知道範蠡比我更怕,他不敢殺我。我死了,父王必然會遷怒與越國,此刻就算五個越國也未必比的上我強吳。我吳國南下,越國必亡。我用我一命,賭越國數十萬人的性命,勝算還是瞞大的。”
這並非是姬凌雲誇大其詞,此刻的吳國確確實實的第一強國。姬凌雲對春秋並不太瞭解,但也知道吳國侵吞大齊十萬甲兵的戰役,面對強橫如此的齊國,吳國尚且能夠輕易侵吞對方十萬甲兵,對付兵不滿萬的越國自是不難。
其實,歷史上越國同吳國的實力一直都相差很大。如果不是後來吳國夫差率領舉國之兵,打算飲馬黃河同晉國爭風,留下一堆殘兵在後方讓越國撿了個現成便宜的話,越國決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滅吳。
在歷史上。吳敗越之後,成爲東南無與匹敵的強國,遂北上中原與諸國爭霸。公元前482年,吳王夫差率軍沿水路北上,會晉定公於黃池,欲爭中原霸主之位。此行,夫差帶走了吳國所有精銳,只留下一些老弱殘兵。會盟尚未開始,越人已趁吳國空虛攻入吳都,夫差封鎖後方消息,對晉以武力相脅,最終得以主盟。但回國後,將士聽聞吳國大部分領土被越佔領,軍心渙散,糧草通道也被一舉摧毀,這才被越乘機取勝,導致滅國。
聽了姬凌雲的話,伍子胥眼中意外的露出讚許之色,“沒想到在吳國中老夫還有一個知己,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知己竟然是老夫最看不起的紈絝小兒。你如此在意西施、鄭旦,想必也知道越國的威脅吧?”
姬凌雲臉色露出慚愧之色,若沒有歷史的依據,他根本就不會想到如此弱小的越國可以一舉破吳,但是伍子胥卻是憑藉自己的眼光意識到了越國的隱患,這份才幹委實不簡單。
姬凌雲點了點頭,說道:“越國本身實力不強,但越王勾踐卻是一個不可小覷的人物。一個君王,他能夠化身成奴,親嘗糞便,此人不是一個傻瓜,就是擁有一顆堅忍不拔的心的奇人。父王志向遠大,飲馬黃河,爭奪天下是他的志願。硬來,越國決非我吳國之敵,怕就怕對方從背後下手。戰局如棋,表面的敵人不可怕,往往真正的勝負就在一根繡花針之上。”
“說的好,說的太好了!”伍子胥神色激動,“在我眼中,越國就是那一根隨時準備插入我吳國心臟的繡花針,不可不防,不能不滅啊。”
說罷,伍子胥再次說道:“既然王子也明白輕重,爲何不勸說吳王,讓他揮兵滅越?”
“王子”這是伍子胥第一次認同姬凌雲王子這個身份。
姬凌雲苦笑道:“伍相國,在我父王心中我不過是一個貪玩好動的人而已,他確實對他異常寵愛,但從不讓我接觸政務,你認爲他會聽我的嗎?”
頓了一頓,姬凌雲道:“不過伍相國你也不必太在意,我父王雖有些好大喜功,喜好女色,但都是人之本性。他率性敢爲,講信義,不會忌憚功臣,同時他的才幹也在勾踐之上,少的只不過是一點隱忍而已……”
“小兒之見,小兒之見!”伍子胥氣的幾乎跳腳,“戰場哪是用才幹可以說明的?信義在戰場上那有什麼用處?一個君王,才幹並不重要,重要的就是那份隱忍以及用人。隱則爲謀,隱而委致遠。勾踐重用文種、范蠡,又經過多年的羞辱,那一顆心早已異於常人,他的隱忍是我生平所見最好的一個,他的危害之大,絕對在諸國之上。”
姬凌雲面上有些不悅,原先說的那番道理是他根據歷史而總結出來的,被伍子胥稱讚並不值得高興。但剛剛的話卻是他自己的想法,話還沒說完,就被伍子胥罵成小兒之見,實在有些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