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握住女兒微涼的柔荑,沈清默了片刻,忽然語重心長地對緋雪言道:“雪兒,娘不求你你所嫁之人大富大貴又或是高官厚祿。娘只想你一生平安無憂。容止這個孩子,娘雖接觸得不多,卻也能從他對你的點滴關懷中感悟得出,他是一個好孩子,將來也必會成爲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只是雪兒……嫁給了他,是否就意味着以後你還要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娘不想你這麼辛苦。”
她這番話固然說得隱晦,緋雪又焉能聽不出她話中所含之意?
其實說這番話,沈清也是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她希望女兒幸福,也知道女兒與夏侯容止彼此相愛。可是如果女兒嫁給所愛之人,代價卻是今後的生活要不期然地經受這種灼心的痛苦煎熬,她情願女兒嫁給一個更爲平凡普通之人,哪怕女兒並不是很愛那個人……
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一生平平安安的呢?
“娘,您可知容止之所以被打入大獄,完全是女兒之故?”
緋雪的突然之語讓沈清怔了怔,“你說容止被抓是因爲你?”
“不錯。前有顏雲歌爲了報復我,欲賜容止駙馬之名,指婚給娢玥公主?後有容止不願辜負我情,毅然抗旨,這才遭此劫禍。娘覺得,這樣一個爲了我連性命都可拋卻的人,還不值得我託付終身嗎?”
沈清萬沒想到過程中還有這般曲折——容止是爲了雪兒纔會抗旨從而被下了大獄?爲了雪兒,什麼駙馬、功名利祿他都可以不要,即便明知道抗旨的結果有可能會丟掉性命,他也……
這一刻的沈清內心深處不可謂不震撼。捫心自問,她之所以不相信感情還不是因爲有顏霽那個‘前車之鑑’。正因她曾被此人所負,所以她纔會偏激的以爲在人生中,所謂感情遠遠比不得‘平安’來得重要。然而,容止、緋雪這兩個孩子的‘堅守’,卻讓她對感情有了全新的一層體悟。有的人爲了功名利祿可拋妻棄女;有的人爲了終一感情卻也可以視‘功名’如糞土……這一刻,她方纔意識到,自己的思想是多麼的狹隘。
“娘……”
緋雪在沈清身前蹲了下來,把頭輕輕枕上孃的腿。這是她對娘撒嬌時慣常會有的動作。
“女兒和這個人是真心相愛,嫁他之意也絕非一時衝動。孃的擔心我都知道。只是娘,若這是一場賭,賭注是我一生的幸福,爲了這個人,我願意豁出去搏上一搏。也希望娘,不要對我失去信心,好不好?”
沈清的手輕柔撫上她的頭,慈愛的神情叫人看着心頭一暖。
“娘希望你幸福。”
“我會的,一定會的!”
一整晚都在等夏侯容止的消息,緋雪一夜不曾閤眼,雙眼四周蒙上一層疲憊的淡淡烏暈,精神不濟,還伴着輕微頭痛。
聞仲敲了門走進的時候,看見的景象就是緋雪輕闔雙眼坐在椅子上,隱月則站在她身後,左右手食指分明放在緋雪左右兩處太陽穴,正輕輕的按壓。
看見這種景象,聞仲不由得輕聲一嘆。緋雪小姐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現出一副泰然安若的模樣,爲的不過是穩定衆心。但少爺出事,她哪有不焦急的?不過這股子爲顧全大局隱忍不發的勁頭,還真有點從前王妃的影子。
聽到腳步聲,緋雪緩緩睜開雙目,原本清澈瑩亮的眸子染上一層淺淺的疲憊。
“仲伯,可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