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君莫殤來到京兆尹許霆大人所在的衙室。要說這許霆,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已做了足足十年,破下的大案無數,功勳卓著。偏他爲人正派,不會阿諛奉承。故纔會在一個官職上停滯不前,且這一停就是十年。
“伯父!”
君莫殤衝埋首於桌案後的許霆拱手一禮。
“哦,你來了。”許霆放下一卷公文,淡淡與他打了聲招呼,隨即卻是一語驚人:“是妍兒派你來的?目的是拖住我,她好伺機‘做壞事’。”
小小計謀被毫不留情的戳穿,君莫殤先是表情一僵,隨即有些尷尬地訕笑兩聲,自嘲道:“看來,薑還是老的辣。”他這位準岳父既然這麼說,就表示方纔發生在府衙外的事他都已經知曉,甚至對隱月姐妹的來意也已瞭若指掌。
淡淡夾雜探尋的目光落向許霆,似乎是他想要看出許霆的真實想法。既然許霆已經知道了隱月姐妹的來意,看上去卻絲毫沒有阻止之意。這是否意味着,他其實也在暗中襄助顏緋雪翻案?這倒奇了!許霆大人素以‘鐵面無私’聞名,今日難得徇了回私。想來,他也並非若傳言般‘冷血無情’。
在這個問題上,君莫殤到底瞭解許霆不深,只猜到其一。以許霆多年爲官斷案的經驗,主觀上他早已認定顏姑娘是受人陷害。但僅憑此點,卻並不足以動搖他爲官多年對公正二字的‘堅持’。會藉着寶貝女兒之手暗中給予顏緋雪幫助,更重要的原因來自於昨晚……有人送了一箱黃金給他,言語間不乏暗示,讓他在三司公審那一日判定顏緋雪有罪。哼,他用腳趾頭也能猜出派遣那名言官來說服他的幕後主使是誰。若非心中有鬼,她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正是由於這個小小插曲,讓他更堅定了‘顏緋雪是無辜的’這個認定,所以纔有了方纔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墨鳶一聽到緋雪出事,再也坐不住了,不顧夫君勸阻,堅持非要到刑部大牢探望。
“站住!來者何人?”
鎮守大牢的官差見了她,立刻虎着張臉吼問。
墨鳶身邊的丫鬟柳兒忙笑容可掬地說道:“這位差大哥,我家主子乃定王府的夫人,今日特來探望一位‘故人’,還望差大哥行個方便。”
本以爲搬出‘定王府’的名號就可一勞永逸,豈料……
“不就是個妾嗎?還夫人……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
此話一出,墨鳶與丫鬟柳兒同時變了臉色。墨鳶難堪得低下頭,柳兒則怒不可遏地瞪着口出狂言的那名官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放肆!王爺若是聽見了你這大逆不道的話,我保證你活不過明天!”
“柳兒,不得無禮!”墨鳶斥責出言不遜的丫鬟。眼下是她們‘有求於人’,自然該客客氣氣的。
“可是夫人……”
柳兒深深爲墨鳶感到惋惜。夫人明明是王爺最愛之人,偏偏受‘身份’所累,只能這麼無名無分地跟着王爺。在王府裡還好,下人們耳濡目染,見王爺那般疼愛夫人,也都自然而然對夫人禮敬有加。可是一出王府,情況則大爲不同。定王府裡沒有王妃側王妃,這是不爭的事實。那麼若說是‘夫人’,旁人自會理所當然地以爲夫人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妾’。這叫夫人情何以堪?
“別再說了!”墨鳶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掩於面紗之下的美龐露出一絲淡淡無奈。既然當初她選擇放棄一切,與夫君廝守終生,就已料到會有今日的尷尬窘境。
“拜託行個方便。我只進去片刻即可。”
墨鳶塞了張銀票進那位官差手裡。原本還一臉輕蔑之色的官差見銀票上居然有足足一百兩,當即變了臉,一面迅速將銀票塞入懷中,生怕被人搶走似的,一邊對墨鳶呵呵笑道:“好說好說!再過一刻鐘就要換崗了。夫人最好趕在我換崗前出來,否則兄弟我沒法交差不是。”
“那便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