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可算重獲自由了,她先動了動快要僵掉的四肢,隨後作勢要扶男子站起來。
夏侯容止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本想說自己沒那麼虛弱,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任由她扶着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山崖下崎嶇的石路上。
看着滿地凸石,緋雪心中涌起陣陣後悸。要不是有夏侯容止,她掉下懸崖,就算不摔死,也會被這些凸尖的石頭刺死。
想到這裡,她忽然停下腳步,清澈眸光帶着幾許狐疑地看向他,問道;“何故你要救我?”
他二人非親非故,就算夏侯容止被困將軍府的時候她出手幫了一把,可後來他找出那光頭騙子還她公平已是將‘人情’還清。她實在想不明白,他因何要這麼做……
夏侯容止眼裡極快地閃過什麼,卻是不發一言。
見他不肯說,緋雪也不再逼迫。四下看了看,這崖下的光景可與綠草茵茵的草原有着天壤之別,光禿禿的,入目所見,只有一片蕭索。緋雪見前處不遠有一片草叢,想着幸運的話或許能在那裡尋到一兩根藥草,治療夏侯容止身上的傷。他既是爲救她所傷,那她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你先在這兒坐一下,我去那邊找找看有無藥草。”
“不……”必。
不等他把話說完,她已經一溜煙向那片草叢跑去。看着她纖細輕快的背影,夏侯容止有片刻恍惚。猶記得三年前,他在出任務時身負重傷,體力不支最終倒在山林間,被一個小女孩發現。也是她去尋了藥草,暫時替他止住了血。否則傷口若持續地流血下去,他又無力自救,說不定最後會落得‘曝屍荒野’的下場也未可知。
那小女孩兒爲他上了藥就離開了。而他在稍作休整後,就離開了那片山林,此後再與那女孩兒無交集。
他本是要忘了這件事,可就在那次廟會上他無意中得到了顏緋雪的‘香包’,看見了裡面一玉質的心形項墜。起初,他也沒覺得有異。可就在回府後,下人在爲他疊整衣裝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了香包以及香包裡的項墜,並把它交給了娘。娘看後大喜,衝到他面前就好一番盤問,說這項墜是女人家的物件,定是做了‘定情信物’贈與他。憑他如何解釋,娘就是斷定他心裡有人了。也是被娘這麼一‘鬧’,他腦中一些塵封的記憶才如潮般回涌。正是那時候,他想起了那片山林,想起了受傷的自己,和一個小女孩……
夏侯容止取出藏在腰間的荷包,卻剛好在這時,顏緋雪回來了。也是他想事情想得太過入神,纔會連她接近的腳步聲都不曾發覺。
“咦?這不是我的荷包嗎?”
緋雪搶過荷包拿在手裡一看,的確是她的沒錯。於是不解地看向男子,“這荷包怎在你那裡?”
她記得那次隨媃葭公主、墨鳶郡主一道去寺廟祈福時,這隻荷包不小心弄丟了。後來發生了船舫一事,她猜想當時顏雲歌想利用她的荷包生事,只是不知道怎麼,荷包竟換成了她自己的。那件事雖然到最後不了了之,可回宮後她卻一直想不出原委。若是顏雲歌爲了設計陷害她找人偷了她的荷包還說得過去,只那位企圖誣她清白的青年手中拿着的是顏雲歌的香包,那她的呢?又去了哪裡?
此刻看到這荷包竟是在夏侯容止身上,她瞬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想是那日,顏雲歌確是想設計她沒錯,卻不知怎麼被夏侯容止知曉了她的陰謀,將兩個荷包調換應該也是他的‘傑作’吧?
夏侯容止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似在有意躲避她‘咄咄逼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