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從驚愕中緩過神,柳氏用手怒指緋雪,聲音含着震怒:“顏緋雪你,好大的膽子!你憑什麼打歌兒?”
緋雪掏出帕子,一邊擦拭着手,彷彿顏雲歌的臉有多髒,一面則不疾不徐地迴應質問,“總不能打夫人吧,再怎麼說你也是長輩!”
“你說什麼?還要打我?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來人,給我把她……”
“夫人確定要喊人來嗎?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話,我也很願意將這件事宣揚出去。最好把京兆尹也一併請來。讓他好好斷一斷這公案。究竟我娘爲何人所害?好端端的,她怎麼就害了疫症?更奇怪的是,該用的藥我都用了,我甚至親自去宮裡求了治療時疫的特效藥,可是通通無用。這隻能有一種解釋——就是:我娘得的根本不是時疫。夫人您說是吧?”
事到如今,柳氏索性也不掖着藏着,竟是直截了當地承認了:“不錯,你娘是被我下了藥。這藥好就好在,下到人的身體裡,會產生患上時疫的種種症狀。就算你找了京兆尹來也無用,他查不出什麼的。任哪個大夫看了,你娘得的都是時疫,且病入膏肓,時日無多……”
“你究竟想怎麼樣?”
顏緋雪知道,柳氏不可能無緣無故這麼做。
“簡單,只要你答應代替歌兒嫁給六皇子……我就將解藥奉上。如何?”
“你果然夠卑鄙。”緋雪咬緊牙關。
柳氏不怒反笑:“論卑鄙,誰又能卑鄙得過你親爹呢?這件事,他可是從頭至尾都參與了呢。”她不介意在緋雪千瘡百孔的心口再撒上一把鹽……
“怎麼樣?你孃的時間可不多了。或許你還要再考慮考慮……我們可以等。”顏雲歌盈盈笑道,依舊是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卻只叫緋雪打從心底覺得噁心。
緋雪走出將軍府時,宇文寅仍在外面等候。是他送緋雪來的,然而畢竟是將軍府‘家事’,他不宜插手。
本以爲還要等上個半時辰,不想一炷香的時間沒到,她就出來了。只是看她的樣子,渾身的力氣如同被抽走,懨懨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宇文寅迎上前幾步,“怎麼……”還不等他問出口,緋雪突然推開他,狂奔向角落,蹲下去,大吐特吐。
連續幾日,緋雪本就沒吃什麼東西,此番這麼一吐,只覺胃裡翻江倒海。她忽而眼眶一紅,大吼了聲:“啊……”
這一聲之後,讓宇文寅大驚失措,她竟栽倒在地,閉目昏厥了過去。
緋雪似乎睡了很長的一覺,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坐起身,她蹙眉努力思索,記憶只停留在將軍府外那嘔心瀝血般的狂吐。她是真的被氣到了,纔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想到柳氏母女丑惡的嘴臉,她眸光倏爾一冷。
這時,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剛好捕捉到她陰沉冷霾的眼神,不由愣了一下。
聽到開門聲,緋雪也下意識朝門的方向看去,同樣一怔。
進入房間的是一陌生女子,輕紗羅裙,只面上以透明般的雪白薄紗覆籠,五官似隱似現,很有幾分神秘感。
“你醒了?”
女子的聲音輕渺多情,腳下邁着婀娜步履,走近牀前的同時,帶來一縷淡淡幽香。那香氣,並非俗豔的脂粉之氣,而是一種花香,也不十分濃郁,淡淡的充斥鼻間,好聞得緊。
“你是……”緋雪神情透出幾許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