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緋雪輕輕的提醒聲讓宇文洛戛然頓步,棄如敝屣這四個字聽着尤其刺耳。的確,正如顏緋雪所說,他若此時巴巴地趕過去探望顏雲歌,只怕會讓她覺得自己尚不能對他忘情,進而氣勢更盛。
宇文洛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人,只略一想其中關竅就改變了主意,腳下一旋,反又回到緋雪面前。
“柳睿那老傢伙已經和蕭貴妃通聯一氣,這事你可知道?”
緋雪略一點頭,並不意外他會突然有此一問,事實上她正等着他開口呢,已經等了好多天。
“你不驚訝?”宇文洛覺得她未免沉靜得有些過分了。
“想象中的事,何必驚訝?”緋雪仍是毫無起伏的平淡口吻。
宇文洛挑眉看她,眸色略顯困惑。
緋雪笑着爲他解惑:“殿下以爲,我二妹爲何棄殿下不嫁?無非是柳睿早把殿下排除在可爭帝位的人選之外。衆所周知,最有可能成爲下一代帝皇的除了太子,就是三皇子和殿下您。既將您排除在外,便只剩下太子與三皇子兩個人。太子已然妻妾成羣,我二妹嫁了過去,不過也只能謀個側妃之位,柳睿如何能甘心?”
“所以,最得他心的就是我三哥了,對嗎?”語氣中滿是嘲弄陰霾。
緋雪笑而不語,忽然察覺到自己似乎發現了好玩的事情。龍有逆鱗,人亦如此。而宇文洛的逆鱗,就是他先天的自卑,故一旦有人將他看扁他總是會表現出極大的憤慨,就算極力想壓抑想掩藏也是不能。
“還記得你答應我會幫我搜集情報的事吧?”
緋雪澈亮的眸子定定望着他,靜候下文。
“我需要知道柳睿的‘弱點’。”
緋雪嫣然一笑,這麼快就要對柳家動手了?果然,龍的逆鱗是觸不得的。看看,對付柳家何須她親自動手?自會有人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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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緋雪第二次以男裝出現在賭坊。同樣是青天白日,就連給她開門都是同一個夥計,唯一不同的是夥計再不敢像上次那般對她怠慢。雖不明她的身份,但看大總管都對她如此卑躬屈膝,想也知道定然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公子您來了?”
蔣青也隨後迎了出來。在賭坊歷練得久了,面上也更爲圓滑了些。緋雪雖不常來,關於蔣青的事卻時有聽聞。賭坊被他經營得很是出色,迎來送往間,蔣青的手腕也愈發靈活了起來,頗有幾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顯然已經逐漸適應了角色上的轉換。
緋雪照樣被迎進了上次曾短暫待過的雅室。這次卻是沒等她召喚,她剛一坐下,那幾個被她‘下放’到賭坊磨礪野性的人就陸續走了進來,爲首的是仍舊一臉冰色的少年,楚秋寒。不過相比上一次見到那種幾乎‘死氣沉沉’的冰冷,現在的他身上已然多了幾分人氣。這還要從緋雪助他手刃仇家那一刻說起……
誰能想到,緋雪不過略動了些手腕,只一個女人,就爲楚秋寒尋得了報仇良機。她知道,楚秋寒必要親手殺死仇人才能如願以償。所以,她並沒有叫人潛入府宅之內將人殺死。而是交代一名‘絕色美人’僞裝成歌姬,將那色鬼迷倒。再命人僞裝成日日進出府宅的花匠,推着‘糞肥’,府里人人見之走避,想當然,誰也不會主動去掀蓋着‘糞肥’的桶蓋,將色鬼藏在桶裡便是‘萬無一失’。如此便是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人偷運出府,交到楚秋寒手裡。當然,派出的‘歌姬’是紫韶從清風明月樓裡找來的,很是‘價值不菲’。又一次印證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絕對是真諦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