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這時,匆匆由暖閣跑出來的婢女驚慌失措的喊聲令聞仲與緋雪同時一驚。聞仲腳下飛快地朝暖閣狂奔而去,緋雪緊隨其後。
“夫人~”
緋雪驚慌撲到牀前。此時的鎮南王妃,臉色已呈現青白之色,如同最後一點殘燭燈芯,即將燭燈枯盡。聽到緋雪的叫喚聲,她勉力將雙眼睜開一條縫,模糊的目光中緩緩映入緋雪驚懼交加的臉龐以及眼角潸然滑落的淚。
“好…孩子,別哭……”她聲音斷斷續續,已氣若游絲。
“夫人,您不能有事,夏侯容止還沒回來呢。您要等着他回來,一定要等着他回來……”緋雪知道,夏侯容止是王妃心裡唯一的牽掛,讓王妃想着他惦着他,說不定能支撐住王妃將這口氣再多延續些時候。
“緋雪……你可願……可願叫我一聲‘娘’?”
這句話,幾乎耗光了鎮南王妃最後一絲氣力。
緋雪怔在當場,一時之間竟不知當作何迴應。叫她‘娘’?那不就等於承認了她和夏侯容止的關係?她怎麼可以……
眼看着自家夫人殷切等着女子回覆,而緋雪小姐卻猶豫着遲遲不肯給出應答,一旁的聞仲心中憂急,突然雙膝屈彎跪在了地上。
“仲伯,您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
緋雪唬了一跳,立即就要扶他起來。聞仲卻無視她伸過來的手,帶着乞求的目光炯炯凝視着她,聲音已含了悲愴的哽咽:“緋雪小姐,答應夫人吧。”
緋雪微微蹙眉,她知道,鎮南王妃會提此要求,不過是想要一個‘承諾’。一旦這聲‘娘’她叫出口,就等於承認未來她會嫁與夏侯容止爲妻。只未來的事尚無定數,她如何能輕易應承?
“老奴求緋雪小姐,您就答應了夫人吧。”聞仲見她仍不爲所動,焦急之下,竟叩起頭來。一旁的婢女見了,也跪下來跟着磕頭。
“你們……”
無奈的轉身,不經意間對上婦人溫暖依舊卻已逐漸渙散的眼神,緋雪心中一慟,脫口叫道:“娘!”
見王妃張口似想說什麼,卻久久發不出聲音,緋雪立即伏跪在牀前,將耳朵貼附到婦人嘴前,專注聆聽。
鎮南王妃用盡最後一點氣力艱難地吐出一句:“不要像我一樣……抱憾終身……去愛吧……要勇敢……”
最後一個字音猶含在口中,王妃雙眼一閉,手亦搭垂了下來。
“夫人?”聞仲驚慌大喊。緋雪則伸出顫抖的手去探婦人的鼻息,卻幾次都因恐慌而把手縮了回來。最後一次,她鼓足勇氣將手指輕伸至婦人鼻前,隨後癱坐在地。
“夫人!”
聞仲一聲悲愴的大喊,早已守在院子裡的下人們聽了紛紛跪倒在地,忍不住痛哭流涕。
一整日,夏侯府都盤旋着下人們的哭聲,久久不散……
大約傍晚時分,鎮南王夏侯儀聞訊而至,過分的是,他竟還帶來了鎮南王府側王妃木婉兮。正是因爲這個女子,當年王妃才怒而離府。
木婉兮尾隨夏侯儀而來,顯然意在弔唁鎮南王妃。只她尚未入得靈堂,就已被人攔了下來。擡頭一看,見是一陌生女子,看穿着打扮應當不是這府上的婢子。那麼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