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緋雪信步走入眼前荒棄的院落,曾經她被柳氏冤枉有‘妖邪’附體的時候便被顏霽不問青紅皁白地禁足在這裡。那段歲月可真是苦不堪言。時移世易,今日她踏足此地,卻是爲了另一個被禁足在此的人而來。呵,想想還真挺諷刺的。
推開眼前破舊的木門,她一眼看到坐在悽悽冷冷坐在牀上的婦人。沒有了錦衣華服,沒有了金簪銀釵,甚至就連頭髮都那麼隨意披散着。只怕任誰見了這副‘尊容’的婦人也不會想到她居然是堂堂的將軍夫人,曾經的相府千金……
不錯,眼前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的人正是三日前被打發來廢院的柳繁煙。儘管顏雲歌也做了最後的掙扎,然則當顏霽差人陸續又尋來的幾位大夫也都有志一同地斷言柳氏身懷有孕,事情似乎再沒了轉機。顏霽一怒要將柳氏活活打死,出人意料,在柳氏生死之間卻是緋雪站出來爲她求了情。當時她用的理由很簡單,柳氏一族剛剛覆滅,若在這時候傳出柳繁煙被打死的消息,外面的人都會認爲顏霽是個薄情寡性之人,不惜打死自己的髮妻,只爲同柳家脫離關係。
顏霽最重顏面,聽了她的勸諫後,當即改了主意。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她便趁機提議將柳氏暫時關禁在此,美其名‘禁足思過’,其實是爲柳氏尋了個‘恰到好處’的牢籠。
曾經,是她柳繁煙一手策劃,陷害她,讓她淪落此地。如今,她‘投桃報李’,以幾乎相同的方式把柳繁煙送來此地。呵,想想,命運這東西真是奇妙……
一縷光束映入,怔怔蜷坐在牀上的婦人總算有了反應,扭過頭來,努力想要看清楚站在門口的人是誰。可因強烈的背光打在來人身上,她的視線僅能勉強勾勒出來人的身形,卻看不清她的面容。
“歌兒,是你嗎?”
會猜到是顏雲歌,是因顏雲歌同緋雪身形肖似。
聽到這聲沙啞而又小心翼翼的問詢,緋雪忽然笑了聲,“可能要令夫人失望了,是我。”
一聽這聲音,前一刻還面露殷切的柳氏當即換上一副凜冽冷凝的神色,不悅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夫人過得好不好。”
說話間,緋雪已跨進屋內,被撲面而來的煙塵氣嗆得咳嗽了兩聲。隨即四下裡望了望,只見房間裡的陳設都已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塵。柳氏居然就在這樣的環境下待了三天?難道她就不覺得這滿屋的煙塵氣嗆得慌?
猶記得當年她被誣陷來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灑掃,可費了她好些工夫。不過柳氏這麼多年的養尊處優下來,估計連抹布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更別說親自來打掃房舍了。
“若是來看我的笑話,現在你看也看過,可以走了。”
聽着柳氏咬牙切齒的聲音,看着她陰沉沉難掩忿然的怒容,緋雪不禁搖了搖頭。想來還是在這裡待的時間太短,柳氏的傲氣還沒有完全的消磨掉。不過應該就快了……她倒想看看,柳氏還能硬氣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