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不久,我曾見了叛逃在外的前宰相柳睿,並和他談成了一筆‘交易’。我放他離開,不過作爲代價,他要提供給我一個有價值的‘情報’。殿下猜,結果會是如何?”
宇文洛眼中邃然泛起一絲凜冽殺意,儘管稍縱即逝,但那瞬間的殺氣乍現仍叫人心驚不已。
“柳睿貪生怕死,爲了活命,自然會將任何你想知道的事都如實吐露。”他用平靜的聲線來粉飾心中驟然升起的不安。
緋雪好似讚賞地拍了兩下巴掌,脣角揚起盈盈淺笑:“殿下果然對柳睿這個人知之甚詳。事實與殿下猜想得相差無多,柳睿爲了活命,付出相應的代價。而我也得到了我想知道的,一個關於殿下的‘小秘密’。”
宇文洛驀然捏緊雙拳,聲音已帶了些許冷霾,“顏緋雪,即便你故佈疑陣,也休想我會受你脅迫,放你離去。”
“是嗎?”緋雪挑眸看向他,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意從眼底逐漸地漫了上來,“殿下還是不要把話說得太滿吧。何妨聽聽我接下來所講的‘故事’再決定也不遲……”
喝口茶,潤了潤有些乾澀的喉嚨,緋雪方纔徐緩地娓娓道來:“宮廷,真是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權勢、名位、慾望……常常叫人慾罷不能。而在這漩渦中,一個自生下來就備受冷眼的皇子似乎顯得很微不足道。因其母親身份卑微,皇子生來便受盡人的嘲諷奚落,宮女太監們對他陽奉陰違,其他的皇子公主們對他避如蛇蠍,更是連親生父親都對他視若無睹。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皇子的心時刻被孤獨寂寞啃噬着……皇子一天天的長大,學會了用冷漠的外殼來保護自己。越是受人這般踩踏排擠,他就越是要變強。於是每一次在皇子之間的騎射比賽,總是這個默默無聞的皇子取得勝利。當他笑着跑到父皇面前,想着父皇也能像對其他皇子那樣的讚賞他時,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皇卻只留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連一句溫暖的話語,一個鼓勵的眼神都吝於給予……”
“皇子開始變得憤世嫉俗,他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在他可憐又無辜的母親身上。若不是她,他也就不必受盡冷眼。要是沒有她,或許他也能得到與其他皇子等同的‘尊重’。恨意憎惡在心裡一點點發酵膨脹,偏偏在這時,被他撞見母親與宮中侍衛偷情的不堪畫面。於是他瘋了一般地揮起匕首刺入女人的胸膛……”
“別說了,別說了!”
“爲了徹底從母親給他帶來的痛苦中解脫,少年皇子居然親手弒殺親母……”
“我叫你別說了,聽沒聽見?”
痛苦的咆哮聲終是打斷了緋雪的娓娓道述,宇文洛雙目怒睜,急劇縮緊的瞳孔如同受困的野獸,十分的恐怖駭人。這副樣子,若換做別人,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但緋雪卻絲毫不爲所動,甚至脣邊逐漸勾起一抹似挑釁更似嘲笑的冷笑,一字一頓幽聲道:“殿下爲何這般激動?已經那麼久遠的事,我還以爲殿下早已忘了。何況,殿下母妃已死多年,就算我想在這上面做文章,只怕也是死無對證了。殿下又在害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