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空氣中浮出淡淡的水霧,陰雲密佈在整片天空,遮蔽着靜美的月亮。縱是烏黑的雲朵遮擋住月色的光華,也遮蓋不住雲海市五彩斑斕的夜景。處處高樓林立,多彩的霓虹燈襯托出這座現代化城市的奢靡與多姿,此時已過午夜時分,街道上人頭攢動,大多數人在吃着熱氣騰騰的夜宵,街邊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豐富多彩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拖着疲憊的身軀,江帆打着哈欠,緩緩地開着汽車,欣賞着街邊熱情攬客的美女。忽然一陣涼爽的微風從車窗處襲來,頓時感覺渾身抖慄,毫無徵兆地,斗大的雨點簌簌而落。幾乎同時,街邊的小商販與人羣撒丫子開始跑,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真是一場及時雨啊!”江帆眯縫着眼睛,臉上掛着甜甜的微笑,猛地一踩油門,汽車嗡的一聲飛馳而去。車輪卷積着雨水,激盪的水花四濺,路面上留下的車輪印瞬間被雨水淹沒。這場雨下得很大很急,甚至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在這種多雨的季節正是如此。
究其江帆爲何如此高興,原因很簡單。這場雨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要知道家裡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小魔女,秦梓馨絕對不是輕易矇騙的主兒,若是知道江帆在外面風流浪蕩,說不定會採取什麼極端的手段。幸好這場雨來的及時,否則真不知道找什麼理由搪塞。
約摸二十分鐘後,江帆的車開進了翠柳莊。與此同時,旋風般的疾風驟雨停止。大雨過後的莊園煥然如新,香草散發出清新怡人的氣息,江帆緩緩走下車,雙腳踩在鬆軟的草地上,一個不留神,一腳踩進水坑裡,冰涼刺骨的雨水灌進了鞋裡面。饒是如此,江帆絲毫不敢發出任何動靜,哧牙咧嘴地表情十分猙獰。
擡眼望去,屋子裡漆黑安靜,似乎一切安然無恙。確認相安無事之後,江帆拖着沾滿泥濘的水鞋,輕輕推開房門,連燈都沒敢開,便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正當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忽然聽到背後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來:“站住!”
黑暗之中,一雙幽亮的眼睛閃閃發光,說不出的詭異恐怖。江帆嚇一哆嗦,連忙按開燈,看到秦梓馨盤着小腿,表情嚴峻地坐在沙發上,兩隻眼睛灼灼發光,翹挺的小鼻子微微皺着,身體竟紋絲不動,活脫脫像是一尊佛爺。
“嚇死我了,大半夜不睡覺坐這裡幹什麼,黑燈瞎火也不開燈,不會是夢遊了吧。”江帆拍了拍胸口,一副驚恐的模樣。心裡不住地暗忖,實在是倒黴透頂,怕什麼來什麼。這丫頭古靈精怪,比她姐姐要精明得多,該不會是秦梓涵暗中授意,有意安排妹妹考察自己的一舉一動。若是這樣的話,恐怕事情就不太妙嘍!
“你才夢遊呢,我問你,深更半夜纔回來,今天一整天跑哪去了?”秦梓馨面色陰沉,擺出一副審問的架勢,從茶几上拿出一張白紙,拿着筆草草寫下幾個字,看樣子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
詢問筆錄?忽然想起範琳琳冰冷的臉孔,莫非這丫頭也要審犯人?江帆簡直哭笑不得,搖着頭緩緩走過去,輕聲道:“報告小美女,今天我在外面處理些事情,所以回來晚一點。由於情況緊急,沒來得及跟你彙報,下次一定提前通知你,堅決不讓你一個人悶在家裡。好啦
,時間不早了,上樓休息吧,明天姐夫帶你出去玩。”
如此安撫心情的話,聽起來頗爲順耳,誰料卻適得其反。秦梓馨冷哼一聲,小手指着江帆的鼻子,冷聲叱道:“別想這麼輕易過關,我可沒有我姐那麼好糊弄。快點說,今天都跑哪去了?一五一十的交代每一個細節,我要記下來認真研究研究,看看是否合理。”
還真是當偵探的苗子,做起事來像模像樣。江帆尷尬地撓撓頭髮,溼漉漉的鞋裡傳來莫名的瘙癢,近乎求饒地說道:“梓馨,用不着這麼誇張吧,我又不是犯人,完全有人身自由的。今天出去跟朋友聊天喝酒,回來的時候剛好下雨,所以就晚一點,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吧。”
“什麼朋友,男的女的?”秦梓馨在紙上寫下一行字,飛快地問道。
“男性朋友,放心好了,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姐的事情。”江帆不耐煩地搖搖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輕輕拍拍秦梓馨的肩膀,表情嚴肅道:“有些時候,男人和女人之間要相互信任、理解,過多的猜忌只會增加無形的苦惱,久而久之就會變得彼此不再信任,最後導致婚姻變質。你現在還是小孩子,婚姻裡面的事情你不懂。”
這番言語頗有道理,婚姻之道亦是如此。秦梓馨依舊不爲所動,斜着大眼睛瞟了江帆一眼,表情極爲複雜,撅着小嘴反駁着:“每次到關鍵時候,你都故弄玄虛地擺出一堆大道理,像你這種油嘴滑舌的男人,說出的話不可信。不管你怎麼說,我也要堅持原則,按照規定的章程辦事。兩個男人在一起喝酒聊天一整天,居然沒做壞事,從情理上是說不通的。”
天吶!這小妮子實在很難對付,看來必須使用些非常手段不可。江帆咬定牙根,故意板着臉,不喜不慍道:“既然你認定我是壞人,那我說什麼都是沒用的。隨你怎麼想好了,腳正不怕鞋歪,君子坦蕩蕩,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拜託,您的腳都歪倒什麼程度了,居然厚顏無恥地說腳正不怕鞋歪。
察言觀色半響,秦梓馨看不出絲毫異樣,水汪汪的大眼睛溜溜亂轉,輕輕皺着小鼻子:“好吧,看在你坦誠的份上,姑且相信你一次。”
“這就對了,我們要相互信任嘛。”江帆眉開眼笑,暗暗地長出一口氣。
秦梓馨情緒稍稍舒展,接着話鋒一轉:“相互信任也是有底線的,原則問題上不能馬虎。別以爲我姐出差你就可以肆無忌憚,跟一羣狐朋狗友胡吃海喝,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在這一週內,家裡面各個方面的事情,全部由我來統籌規劃。對此,你有什麼意見麼?”
統籌規劃?這丫頭不愧是經濟學專業,把課本上的知識活學活用搬到實際當中。江帆嘴角一咧,又氣又笑道:“好妹妹,像你這種風華正茂朝氣蓬勃的年紀,應該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學好知識才是緊關節要的事情,那纔是大事情。至於像生活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不應該操心,對不對?”
“哼,收起你這套虛僞的說辭,想轉移話題,恐怕沒這麼簡單。”秦梓馨柳眉倒豎,眼神裡露出一絲寒光,一本正經地道:“按照我姐臨走之前的囑咐,這段時間你暫且由我來保管,無論從肉體上還是精神上。不誇張地說,甚至靈魂上都在我
的管轄範圍之內,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差池。”
“不對吧,你姐可不是這樣講的。”脫掉溼乎乎的鞋子,江帆皺着眉頭開始反駁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姐臨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這段時間內你暫時歸我保管,千萬不要搞出亂子。你這小丫頭可不能篡改聖意,這可是原則性問題,絕對不能含糊。”
不經意間,兩個人同時搬出了內心裡恐懼的秦梓涵來當擋箭牌,想借此通過第三方控制對方。寂靜的午夜時分,姐夫與小姨子在沙發上錙銖必較,爭得面紅耳赤,無非是爲了尋求一點自由,說起來都讓人覺得可笑。更可笑的是,兩個人寸土不讓,誰也不肯輕易罷手。
不得已之下,秦梓馨使出了殺手鐗,撅着小嘴巴,狠狠地捏緊小拳頭,充滿威脅挑釁的口吻說道:“少說廢話,我們肩負着不同的使命,應該說是互相監督。不過在你監督我之前,先要履行姐夫和男人的職責,充分發揮傳統美德,對待女孩要禮讓三分。所以說來,你要聽我的。”
“啊?”江帆驚愕地張大嘴巴,兩條眉毛誇張地扭曲着,眼看要連成一處,詫異道:“怎麼感覺繞來繞去掉進陷阱裡去了,不行不行,太不公平了,這是最不合理的方式。”
“好,你想要公平是吧。”秦梓馨大眼睛溜溜一轉,嘴角輕輕一勾:“我們猜拳決勝負,誰贏了聽誰的,這樣總行了吧。”
猜拳?簡直是小孩過家家。仔細想來,大概有十幾年沒玩過猜拳遊戲了,不過目前來說,這也不失爲公平合理。江帆眼珠一轉,補充道:“行,但是事先說好了,不許反悔。”
“哎呀,別廢話了,快點吧,我還要上去睡覺呢。”秦梓馨一副不耐煩的神情,滿臉睏意地打着哈欠。
緊張激烈的場面正在進行,兩個人揹負雙手,認真地準備着。毫無疑問,猜拳屬於勝負一念間,來不得半點投機取巧的方式。不過在某種情況下,卻可以耍賴。
“哈哈……你輸了。”江帆握着拳頭,笑得前仰後合,誇張的笑聲放肆無際,在空曠寂靜的房間裡四處迴盪着。
“別得意的太早,三局兩勝!”機敏的秦梓馨眼珠亂轉,兩隻小手在空中揮舞着。
“之前也沒講啊,不行不行,我已經贏了。”
“對呀,之前沒講幾局,現在正式規定當然不算耍賴。”
無奈之下,江帆長嘆一口,再次與秦梓馨過招。不幸的是,這兩局他輸得很慘,情勢來了個驚天大逆轉,簡直比籃球比賽還要驚心動魄。
“哈哈哈……我贏了我贏了。”秦梓馨站起身來,光着兩隻小腳丫在沙發上蹦跳着,興奮的臉上燦爛如花。與此同時,隨手從茶几底部抽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紙條,大聲宣讀着:“從今天開始,失敗者將無條件接受下列協議,具體內容如下:第一,必須服從秦梓馨的領導與指揮,若有違反,後果自負;第二,不許單獨外出,特殊情況必須請示;第三,不允許在任何情況下,以任何名義藉口接觸女性,秦梓馨和雲姨除外;第四,執行早請示午彙報晚總結的方針政策,二十四小時不許脫離領導;第五,……”
未等她讀完,江帆眼冒金星身體僵硬,儼然呆若木雞,一頭栽倒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