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嫣然心猛地一跳，手上、身上的痛楚霎時間彷彿全部消失。
他的眼神太過溫柔，讓她幾乎想要溺死在他的神色之中。這還是蘇季千嗎？還是之前那個對自己曾經雖然寵愛卻敷衍的蘇季千嗎？
這種眼神，根本不像是哥哥看待妹妹的啊。
她清澈的眸子氤氳起水光，如受驚的魚一般四下逃竄。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卻觸碰到傷口。十指痛連心，鑽心的疼讓她死死咬住下脣，額上沁出一層薄汗。
“沒事吧？！”
蘇季千神色一緊，連忙俯身，在她指尖輕輕吹了一口氣。帶着他靈力的呼吸散發着美麗神秘的熒光，飄落在她突突發疼的手上，奇蹟般緩解了疼痛。
“你……”
肖嫣然覺得空氣一下子熱了起來，窗外的月光也莫名有些過分明亮，害她不得不看清蘇季千的臉，和他在夜色裡熠熠生輝的金眸。
那雙眼睛美麗潮溼，飽含情愫，將她辛辛苦苦在後宮中尖利起來的心理提防全部沖垮。
蘇季千沒有說話，脣角微微揚起，如天上的神仙，妖孽地不像話。
他專注的神情讓肖嫣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手上的疼痛因爲藥膏而正在漸漸消失，甚至連紅腫也下去不少。
她用力咬了咬嘴脣，是疼的。
不是夢。
蘇季千輕輕瞥她一眼，輕笑道：
“再咬就破了。”
肖嫣然地垂下眼簾，掙扎着想要起身。蘇季千連忙扶着她瘦弱的肩膀，讓她坐好，將枕頭墊在她身後。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彷彿已經做了無數次。
“你是……”
肖嫣然看着低頭認真上藥的蘇季千，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這樣的蘇季千，讓她莫名害怕。他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自己好不容易勸服自己，日後只一心一意服侍好自己的夫君，在後宮爲自己某的一席之地，再不想其他。
但她還是忽視了蘇季千的重要性。他重要到只要一出現，就能讓她對自己撒過的謊全部露陷。
這個當初自己在湖邊遇見
的美麗男子，早就成了自己心頭上永遠不可能被磨滅的劫數。
上藥的男子原本看到肖嫣然的窘迫之後，有幾分輕快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他臉色陰沉，低聲道：
“這纔多久不見，你便不認得我了？”
“……”
肖嫣然語塞，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眼前的女子真的變了許多，身上帶着濃濃的女人味兒，從原先的囂張跋扈變得知道分寸。
這些都是另一個男人帶給她的變化，暫且不說這些變化是好是壞，是她自願還是被迫，這總歸是另一個人的原因，而且是一個男人。
他心底翻涌出些許怒意，因爲肖嫣然，因爲皇帝，也因爲他自己。
這怒氣讓他說出口的話變得更加諷刺：
“當初那麼纏着我，現在有了九五之尊做靠山，我又算得什麼呢？”
“你……”
肖嫣然心中狠狠一疼，眼淚就在眼圈中打轉。
蘇季千，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她爲他吃得苦難道還不算多嗎？
即使她無數次覺得自己已經做好準備，迎接後宮中未來的每一天，但是每次她躺在皇帝身下，每次不得不強顏歡笑討好別人歡心的時候，她心裡想的那個男人是誰？
是他啊！
是蘇季千！
這一切都在她第一次撲向陌生男子懷抱的那一瞬間成爲定數！
現在他反倒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來質問他，那她又怪得了誰？
“呵，你既然知道，又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肖嫣然狠狠咬牙，將所有苦楚吞進肚子裡，微微仰頭，將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倒逼回眼眶。
“我來看看風光無限的貴妃娘娘，如今落得什麼下場。”
蘇季千竭盡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指尖，不讓他一不小心就弄疼了肖嫣然，僵硬手指的骨節，泛着怒氣衝衝的灰白色。
冰冷嘲諷的語氣讓肖嫣然的心再次狠狠一疼，像撞擊在有着尖利棱角的巨石上一般，痛得她喘不過氣。
胸口的起伏越發急促，
她咬牙，手上一發狠，將自己的手拽出蘇季千溫暖寬厚的掌心。
鑽心的疼痛襲來，她疼得險些暈過去。蒼白的脣瓣被咬得嫣紅一片，泛着縷縷血絲。蘇季千用力抓住她手腕，金眸中盡是盛怒，低聲吼道：
“你瘋了嗎？不想要手了？！”
“不用你管！”
肖嫣然用力掙扎，身後已經被汗溼透。
“你放手啊！”
肖嫣然扭動着，動作幅度有些大，牽動受傷的內臟，她低呼一聲，立刻壓抑自己的聲音，害怕吸引人過來，拼命咬住雙脣不讓自己出聲。
她五官扭曲在一起，額上汗如雨下，抽搐的肩膀讓蘇季千一下子慌神。
“嫣然，嫣然！”蘇季千心疼地將她一把擁入懷內，手扣在她後腦，柔順長髮被汗水打溼，黏在他白皙的手背上，“不疼了，不疼了……”
蘇季千凝神，將自己的靈力緩緩度入她體內。金色的光輝將肖嫣然籠罩，暖流從毛孔中注入，肖嫣然痛苦的神色緩和過來。擡眼，她看見蘇季千有些蒼白的臉色，金眸疲憊。
“我不疼了……”
讓蘇季千有些驚訝，肖嫣然一開口，並不是問自己那些金光是怎麼回事，而是告訴他她不疼了。
她對這種常人看來不可理解的事情不在意嗎？
“你鬆開吧。”
肖嫣然聲音有些悶，帶着濃濃的鼻音。
蘇季千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將她放開。女子柔軟清香的身體離開自己懷抱的一刻，他心中空落落的。
兩個人陷入沉默，似乎他們都忘記就在剛纔他們還差一點吵起來。
“剛纔是怎麼回事？”
肖嫣然終於開口。
“我在爲你療傷。”
蘇季千坐在牀邊，肖嫣然只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的側臉也很美，甚至比正臉還要好看。長長的睫毛下，金色瞳孔像太陽一樣耀眼。
說起來，她可能最先喜歡上蘇季千，就是因爲他這一雙異於常人的眼睛吧。
“用什麼療傷？”
“靈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