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節非常到位啊。
葉非茶看着兩個人離去的身影,勾起脣角。
“你以爲他們是出於對賓客的禮貌纔不擡頭看你們的嗎?”
蘇季千的聲音比往常冰冷許多。
葉非茶回頭,蘇季千正站在她身後,目光冷峻地看着他們的背影,絲毫不見剛纔那種對他們視而不見的冷漠。
“那是爲什麼?”
“因爲他們沒有臉。”
蘇季千聲音陡然墜入冰窟,一字一頓。
“爲什麼?!”
葉非茶心中一驚。
一雙大手迅速將她收入懷中,寬厚的臂膀給葉非茶溫暖和安全感。
關默喬的臉色很不好,眸光射向蘇季千,盡是責怪之意。
這個女人現在明明是有身孕的,怎麼能跟他講這麼多烏七雜八的東西?
蘇季千也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和葉非茶講這些,略略收了收面上的表情,領着幾個人進入正殿。
但這句話卻給葉非茶造成不小的震動。
怎麼可能沒有臉?
如果是因爲刑罰或者意外導致面部受傷,怎麼可能被留在正殿這樣這麼重要的地方?不,皇宮他們是根本呆不了的!應該早早就被驅逐出去了纔是!
爲什麼還會留在這裡?
葉非茶大腦飛速運轉着,思索這個問題的答案。
要麼是這兩個人身上有其他人都不用有的能力,要麼就是故意爲之。會是哪一種呢?
“不要多想。”
關默喬不悅地捏了捏葉非茶的手臂,迫使她停止思考這個問題。
“八皇子到——”
尖銳而不知道在哪裡發出的聲音盤旋在空中,隱隱迴盪着几几縷飄渺迴音。
蘇季千站定在一扇巨大無比的門前,擡頭看去,那扇門幾乎望不到頂,門扉上刻畫着精緻繁瑣的花紋和神秘威嚴的圖騰,讓站在門前的人變得莫名渺小微不足道起來。
“吱嘎”一聲,那扇厚重的門緩緩開啓。它靜止的時候還好,一起動起來,感覺渾身的零件都要散架了一般,發出衰老不堪動的咯吱
聲。
葉非茶甚至有些擔心頭上的門會掉下來直接把他們砸扁。
蘇季瞻應該不會打的這種算盤吧?
想到這裡,她竟然把自己逗笑了。
誰知下一秒,“嗖”一聲輕響,一道鍼芒般的紅光劃破空氣朝她的方向直直刺來,將她的衣襬直直釘入地下。
葉非茶的臉色霎時間一變,下意識捂上自己的腹部,又迅速將手拿開。
不行,她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她懷有身孕的事情。
關默喬被這變故嚇了一跳,他自從進來之後,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着,生怕葉非茶出了什麼事情。攬着女子的肩膀再也不打算鬆開手,關默喬擡腳,將那根紅光形成的針一腳踢走。
“皇宮重地,嚴禁嬉戲打鬧。”
那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說道。
原來是因爲剛纔她笑的那一下。
葉非茶鬆了一口氣,卻又不由覺得心底更加沉悶起來。
這個地方,壓抑感實在是太強力了,蘇季千是怎麼在這裡呆了四百年的?
蘇季千確認葉非茶沒有事之後,領着幾個人走進去。剛一進去,門邊關了起來,將所有管線阻擋在外面。葉非茶這才發現屋內點燃着無數支蠟燭,燈火通明。
這裡佈局極爲華貴富麗,很像蘇季瞻的風格。
似曾相識的顏色和事物刺激了葉非茶的神經,讓她腦海中隱約閃過在沼澤中被擄走之後的種種片段。
狐王或許和蘇季瞻是同一類人。
或者乾脆,狐王已經被蘇季瞻控制住了。
不論哪一種,都對他們不利。
“季千,你回來了,快坐。”
高坐寶座的狐王開口,聲音中滿是衰老的氣音和勉強威嚴的氣勢。
“是,父皇。”
蘇季千對這個男人還算客氣。
高臺下面白這兩把精緻華麗的椅子,蘇季千坐了下去,不忘給關默喬投一個稍有歉意的眼神。關默喬微微垂眼。
他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知道該做什麼事情。
“你有心啊。”狐王違心地說着假情假意
的客套話,“狐界有難,你還能會助我們一臂之力,父王心中甚是欣慰。”
“您說笑了。”蘇季千突然勾起一抹冷冷的嘲諷笑意,“這狐界怎麼說,也有孩兒的一份,狐界有難,我怎麼能不來相助呢?”
這句話戳到老狐王心中隱患之處,讓他驀地皺起眉頭,看向蘇季千的眼神也驟然冷了起來。
“不要再說笑了,弟弟,”
蘇季瞻站在狐王身邊,表情格外睥睨天下。
“倘若你真有這樣的心,本宮的位置,立刻讓給你。”
他展開收,寬大華麗的紫色衣袖垂下,冷豔的聲音一鑿一鑿敲打在蘇季千心上,冰冷嘲諷的目光將他緊緊勒住,不給他逃避的任何機會。
“來啊。”
尾音稍稍挑起,帶着濃濃的挑釁,蘇季千雙手緊握成拳頭。
“季瞻!”
老狐王有些焦急地說道,想要阻止。
蘇季瞻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狐王立刻閉口不言了。
蘇季瞻竟然已經將狐王掌握到了這種地步,蘇季千心中狠狠一刺,看向蘇季瞻的眼神更加憤恨。
“你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心。”蘇季瞻仰天大笑,笑中盡是淬毒的冷豔,“倘若你聰明一點,就根本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局面!”
“倘若我聰明一點?”蘇季千重複,嘲諷道,“變成你現在這樣絲毫沒有感情的冷血畜生嗎?”
“你說什麼?!”
蘇季瞻周身的火氣瞬間點燃了起來,然而激怒他的不是蘇季千對他辱罵,而是“畜生”二字。
他寬大的紫色衣袖狠狠一揮,蘇季千堪堪躲過,卻仍然被掌風颳傷了面容。他俊美的臉蛋上擦出一道血痕。
葉非茶三人心中一緊,生怕出現上次客棧中出現的場景。然而令人驚訝的是,不知是不是蘇季千將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蘇季瞻的身上,這次他只是平靜地擡手將自己的臉治療好,眼神都沒有變一變。
“蘇季千,不要忘了,你自己也是一頭畜生!”
蘇季瞻的聲音像冰刀一樣颳着衆人的骨頭,發出“嗤嗤”的寒冷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