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進到宮中，即使肖氏垮臺，有我城哉閣在，無人敢動她一根指頭！”
蘇季千看着眼前女子神采奕奕的模樣，心中一暖，微微抿脣，綻放一抹笑容，璀璨絕美，剎那芳華。
第二日，肖嫣然並沒有如約前來。蘇季千原本應該欣慰不已，但他站在昨日兩人說話的那顆老樹下，內心陰沉，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此刻他的心中盡是對肖嫣然命運的憐惜和悲嘆。
果然，不出所料，半月後，肖嫣然只來得及匆匆忙忙見他最後一面，便被大批人馬簇擁着火速回京了。
那日豔陽高照，蘇季千站在城哉閣門口，只看見遠遠跑過來一襲明媚的玫紅色。少女面上滿是哀慼悲慟。她像一團火一般燃燒着撞進他懷裡，撞得他心臟狠狠一跳，某些回憶也被這春雷一般的聲音喚醒。
在很久之前，似乎也有這樣一位少女被迫向命運妥協，而他卻無能爲力。
肖嫣然撲向他，這次他沒有躲，微笑着將她納入懷中。
她滿面淚水，將頭埋在蘇季千懷中。
其實她是明白的，蘇季千不愛她，有的也只是一點無關男女的喜歡，他甚至也不愛葉非茶。但是她就是剋制不住，她就是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沉淪了。
“蘇哥哥……”
她嗚咽。
“嗯？”
“我要走了。”
“我知道。”
蘇季千眸中閃過不忍，摸了摸少女的腦袋。
“我可能……不能再給你做雞吃了。”
她抽噎着斷斷續續地說。
“沒關係。”
“蘇哥哥。”她擡起頭，滿眼水汽，認真地問，“你喜歡我嗎？”
她知道答案，但是就想聽到他說出來，這樣她才能死心，才能安安心心入宮做那傀儡皇妃。
“……”蘇季千張口，半晌才發出聲音，“我只當你是……妹妹。”
肖嫣然腿有些發軟，蘇季千扶着她，她纔沒有癱下去。
過了許久，她面色蒼白地扯出一抹笑容，低聲道：
“我知道的……謝謝，蘇哥哥……”
蘇季千狹長的眸子閃過不忍，他絕美的面容籠罩上
一層微雲。垂首，他稍稍將少女攏在懷裡，算是給她最後的一個安慰。他低聲在她耳邊開口。
“京城兇險，萬事小心。”
“嗯。”
“不過你安心，我和非茶要不了多久，就會到京城去的。”
少女的淚水再次狂涌而出，她恐懼不安的心終於得到一絲安慰，剛剛築起的心理防線被蘇季千輕易擊潰。
“你只記住，城哉閣日後會輔佐二王爺，會保護肖家。”
狐狸鬆開少女，衝她微微一笑。
“好。”
少女擦去面上淚水，艱難地扯出笑容。
她覺得自己似乎有勇氣了一些。
葉非茶那張討厭的臉浮現在腦海。她突然明白了什麼。
“葉姐姐認識二王爺吧？”
她狡黠地問。
“當然。”
蘇季千挑眉，回頭瞥了一眼葉非茶。
“我就說。”
肖嫣然回想起幾人相遇的那一天，那天不語故意讓兩艘畫舫相撞，讓她遇見這個命中的劫數。現在想來，那日飯桌上葉非茶的不正常，不正說明她心中藏着一位二王爺嗎？
“如果是她的話，我就不奇怪王爺爲什麼會對一個女子念念不忘了。”
肖嫣然後退一步，嫣然一笑，璀璨奪目。
“蘇哥哥，再見！”
她又衝他身後的葉非茶等人擺手，轉身，決絕地踏出第一步。
她下定了決心，從這第一步踏出去之後，她就和那個神仙一般的人再無瓜葛，她就是深宮中高高在上的妃嬪。
可是踏出第一步之後，她腿腳有些發軟，站在那裡顫抖。
果然還是不甘心。還是膽怯，不敢面對。
忽然，背後一股渾厚的力量傳來，她直直踏出第二步。未及回頭，耳邊就傳來葉非茶慵懶的笑意。
“不畏懼命運。”
肖嫣然看向葉非茶，看到她眸中的光彩。
“不給敵人絲毫喘息機會。”
“不輕易相信。”葉非茶頓了一頓，“但是可以相信我們。”
肖嫣然輕笑出聲，用力點頭。
“你聰慧過人，對付一羣女人應該綽綽有
餘了。”她拍拍少女柔軟的肩膀，“只是一定記住，把你的性格磨一磨。能屈能伸，才能活下去。”
“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宮中活下去，活得肆意快樂。”
“告訴天下人，告訴你的敵人，即使在不自由的牢籠裡，你也要做最美得那一隻鳳凰。即使後宮中你不是第一，但你依然可以掌握大權！”
“剩下的事情，二王爺和肖家會處理好。”
肖嫣然定定看着這個散發着耀眼光芒的女人，心中激起一片漣漪。
怪不得王爺如此看重她。
她突然走上前，拉起葉非茶的手。
“謝謝。”
她這句話說得真心實意。
“不過，果然我還是好討厭你！”
她鬆開葉非茶的手，狡黠一笑，轉身，背對葉非茶和蘇季千，緩緩揚起手。
“自此，世上再無肖嫣然，只剩肖妃！”
大踏步朝反方向走去，就那麼消失在衆人的目光中。
這是城哉閣目送的離開，也註定這位少女不平凡的一生。
肖嫣然被肖氏和皇宮派來的人一道護送回京。
回京後沒過多久，宮中春季選秀，肖氏一族爲表忠心將肖嫣然加入後宮，自此，她一路高升，在肖氏的扶持和城哉閣的暗中幫助之下，過五關斬六將，成功坐上貴妃的位置。
而那時，她入宮才僅僅半年。速度快得讓葉非茶也有幾分詫異。
她開始越來越喜歡這個堅強的小姑娘了，雖然她一直沒怎麼給過自己好臉色。
而蘇季千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表情竟有些僵硬。他驚世容顏上浮現出幾許悲嘆。
“一入宮門深似海。”
“從此蘇郎是路人。”
葉非茶打趣，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應該高興纔是，那個小姑娘正視無法扭轉的命運，至少沒有在宮牆裡自暴自棄。”
蘇季千無奈地搖搖頭，轉身，盯着她的眸子，問：
“丫頭，我問你，若是換做你，你也會向命運妥協嗎？”
“我？”葉非茶挑眉，嗤笑，眸光灼灼，“肖嫣然入宮的前提是因爲她沒有力量扭轉命運，而我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