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事出門,提前更新了)
“*已經順利到手,而到英國的航班機票已經預定妥當了,時間是今天晚上十點。”
“辛苦了,葉煌。那提前半小時在候機廳等吧,這樣時間也會寬裕一些。”
放下電話,蘇立躺倒在臥室的大牀上,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出神。
纔剛從獄界回來,蘇立便馬上着手準備去英國的事宜了。雖說那些傢伙會主動找上門來,但蘇立一向都習慣謀而後動,並不習慣把自己的命運交託到別人手上,因此他纔不會乖乖的等那些傢伙的召喚。這不才幾天時間,便辦妥了出國的事宜,打算先一步到英國那邊去做一些事前的準備。
蔣杏妍雙手託着下巴,眨着水靈的眼睛,饒有興致地看着在發呆的蘇立,笑道:“想什麼呢?”
蘇立一臉笑嘻嘻,沒正經道:“在想着該用什麼藉口讓你留下來,有你在很礙事。大屁股大胸部的漂亮白人妹子啊,我可是已經期待了很久了,怎麼能讓你壞了事情?”
蔣杏妍撅了撅嘴沒有說話,彎起纖纖玉指,使勁地彈着蘇立的腦門,碎碎念道:“讓你把妹子,讓你把妹子……”
蘇立享受着蔣杏妍的小野蠻,舒心笑道:“呵呵,開玩笑啦。我又怎麼捨得把我這麼漂亮的老婆丟在家裡?萬一我的校花老婆讓不知道哪裡來的發情牲口給不小心拖走了,那我還不得把腸子都給悔青了。”
蔣杏妍這才撲哧一笑,卻不想讓蘇立趁機抓住了她如羊脂白玉般的細嫩小手,輕輕地在臉頰上蹭了幾下。這情人間的親暱嬉戲立馬讓得她臉頰上多出了兩抹紅霞,在蘇立得寸進尺之前立馬把手抽了回來,沒好氣的朝他翻了個白眼。
蘇立收起了臉上的嬉笑,微微嘆了口氣,說:“馬上就要離開了。時間還有些許,我在想着,要不要和去我的父親打個招呼。”
“爲什麼不?”只是父子間的見面而已,蔣杏妍莫名其妙,不知道蘇立爲什麼要苦惱。
“雖說是父子,但是我們的感情……並不太好。”蘇立說話時,臉色有些不自然。
蔣杏妍心思玲瓏,見蘇立表情有些苦澀,聲音變得柔和了:“父子之間哪裡會有隔夜仇的?再怎麼說,你們也是父子啊!去見見伯父,跟他道個別吧,我想他也會很高興的。”
“是啊,我們怎麼說也是父子!”蘇立豁然開朗,對蔣杏妍笑道:“那麼,我們走吧,我帶你去見見你的未來公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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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回過來了……這就是我們住的房子,很大吧?”大門之前,蘇立止住了腳步,對目瞪舌結的蔣杏妍笑道。
只是聲音是在笑,蘇立的心卻在隱隱抽痛。
是啊,這裡只是他住的房子,卻不是他的家。他的家,早已經因爲他的幼稚無知而毀掉了。每一次站在這棟富麗堂皇的莊園別墅前,必定會涌起異樣的難受感,就連踏進去一步,都會讓他的心彷彿如刀割一樣。因此,稍稍長大一點點以後,蘇立便有意無意的遠離這裡,再也很少回來這個自己曾經無比眷戀的地方了。
感覺到蘇立笑容中的憂傷,蔣杏妍牽着蘇立的手握緊了一些:“都已經到這裡來了,怎麼還畏畏縮縮的?來,我們一起去見見伯父吧。”
是啊,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了,怎麼忽然在這裡又退縮了呢?蘇立淡淡一笑,在蔣杏妍的牽引之下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沒有如普通富貴人家應有的管理家務的僕人,偌大的莊園顯得有些空蕩,卻並不讓人感到寂寥。庭院未見有多少人工雕琢過的痕跡,裝飾也不見任何的奢華,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清新自然,入目處綠意怏然,一片鳥語花香的景象。
目光落在這熟悉的一切上時,蘇立臉色緬懷,眼神卻微黯:“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父親一個人利用閒暇時間修葺的,並未假手於任何人。這麼多年了,這裡一直都維持着這樣子……只因爲我媽曾經說過,她最喜歡這裡了。”
蔣杏妍一臉猶豫,有些想問,但看到蘇立略微有些黯然的表情,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吞嚥了回去。
天已經開始黑下來了。偌大的別墅內並沒有多餘的燈火,唯獨書房依舊通明。蘇立並沒有開燈,在黑暗之中順着這光明的指引,緩步走到房間面前,心情越發的沉重。
站了好一會兒,還沒有醞釀好情緒敲門,門內卻先一步響起了一把帶有磁性的渾厚嗓音:“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
蘇立聞言,心頭鬆動,嘆了口氣,推門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略微清瘦的中年人。歲月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光從面容看的話和蘇立有着*分相似,但眉宇間卻多出了蘇立所沒有的穩重與沉澱,給人的感覺與蘇立完全二致。他專注的翻閱着桌上的文件,手中的鋼筆不時在文件上勾勾畫畫,並未因爲蘇立和蔣杏妍的到來而有所分神。
蘇驚鴻,蘇立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親,一個得讓蘇立喚作父親的男人。不過對着自己的兒子,他渾身上下卻散發着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冷漠,不近人情,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親生骨血,而只是一個和自己沒有半點交集的路人。
這種冷漠蘇立早已經習以爲常,他並不覺得有半點不妥,反而認爲這是對自己理所當然的懲罰。雖然他很緬懷五歲以前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溺愛,但在自己的母親出事以後,要是他的慈愛一如既往,指不定蘇立早就承受不了這份負罪感而崩潰掉。
一個無知的小孩,一場在馬路上瘋玩的追逐,一個偉大的母親,一場悲劇的車禍。十多年的時間了,那定格的瞬間彷如夢靨一樣,一直纏繞在蘇立的心裡,每每午夜夢迴,無盡的愧疚都會將他往自責的深淵更深處再推進一步。
因爲自己的愚蠢,蘇立失去了最愛的母親,蘇驚鴻失去了最愛妻子,換來的,是各自撕心裂肺的痛,還有父子間如冰塊般的徹骨冷漠。
察覺到父子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蔣杏妍想要開口緩衝一下,但卻被蘇驚鴻所展現不近人情的冷漠給鎮住了。躊躇了一小會,見父子兩人這樣僵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進展,便紅着臉先開口對蘇驚鴻打招呼道:“叔叔好。”
“你好。”蘇驚鴻竟然馬上把視線從文案上挪開,向蔣杏妍回以一個讓她受寵若驚的溫文笑容:“難得的客人到來,我竟然這麼怠慢,真是失禮了。隨便坐,我這就去泡點好茶。”
由冷漠似冰塊到如春風拂面的溫和,太過強烈的反差讓得蔣杏妍有些手足無措,見蘇驚鴻果真起身整理茶具,當下便急急擺手,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了:“不用了…我…”
“不用拘束,當成自家一樣就可以了。”蘇驚鴻柔聲道。
“當成自家一樣”,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蔣杏妍更是羞得擡不起頭來,坐立不安,嚇得趕緊低下頭來。
“爸……”表情一直僵硬着的蘇立終於開口了,輕喚了一聲。
“嗯?”蘇驚鴻清洗茶具的動作略微遲滯,不過這一下不自然是在太過微小,蘇立並未曾察覺而已。
在蘇立醞釀情緒的這段短暫時間,兩杯香氣四溢的茶水分別送到他和蔣杏妍的面前。
蘇立忽然拉了拉蔣杏妍,對蘇驚鴻道:“這是我的女朋友,帶回來給您看看。”
正在茗茶的蔣杏妍猝不及防之下讓嗆到了,頓時羞紅了臉,低着頭嗔怪地瞪了蘇立一眼。
“很好的女孩子。”蘇驚鴻看向蔣杏妍的眼神中多出了幾分慈祥。
“還有,我準備出一趟遠門,去歐洲,英國。也許有一段時間不能回來了,所以來向您道個別。”蘇立儘量輕描淡寫道。
蘇驚鴻清冷的目光從蘇立身上一掠而過,默默不語,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張金卡,放到了蘇立的身前。
“我不缺錢!”蘇立聲音稍稍提高,話語中有了一絲慍怒。
“可是我能給你的,也就只有這個了。”蘇驚鴻沉靜如水的目光直視着蘇立的憤怒,依舊淡漠。
蔣杏妍異常驚詫,本以爲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漸變融洽,怎麼才一下子又恢復原狀了?
蘇立咬住嘴脣,眼神從憤怒到憋悶,再由憋悶到從不曾表現出來過的委屈。兩人對望了好一會兒以後,蘇立終於緩緩鬆開了牙,嘴裡喃喃道:“對不起……”
這一句話蘇立藏在心裡十多年,一直倔強的沒有說出口。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這其中有包含他對自己的自責,有對母親的緬懷思念,也有對父親蘇驚鴻的愧疚。如果沒有菲爾讓母親復活的許諾,這句“對不起”他還會一直藏在心底,現在,他終於有勇氣說出這句話來了。
蘇驚鴻沒有品味出蘇立話語中的語重深長,只是輕輕搖頭:“沒有任何的意義。”
頓了頓,他繼續道:“照顧好自己,好好活下去。這是你媽媽所希望的,只要你能夠確切的做到了,比你說上一千句一萬句對不起更加的有意義。”
“我明白。”蘇立昂然擡起頭來,忽然對蘇驚鴻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那麼,我走了,好好保重,爸爸。下一次再見面,到時我們再好好聊聊。”
蘇驚鴻愕然,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蘇立這樣的笑容了。
“走了。”蘇立也不等蘇驚鴻回過神,拉着蔣杏妍匆匆離開,眼神堅定鏗鏘。
蘇驚鴻並未起身相送,看着蘇立的背影,冷漠的眼神中多出了些微的困惑和擔憂。待到蘇立完全離開,他閉上眼睛,思考了起來。
好一會兒以後,他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陡然開口問道:“曉喬,發生在蘇立身上的事情,查探清楚了嗎?”
曉喬俏生生的身影自書房外轉了進來,對蘇驚鴻道:“有點眉目了。可以確定的是,前些天襲擊少爺的那個‘不乾淨’的傢伙,看來和老闆你的對頭沒有任何的關係。”
蘇驚鴻的表情和緩了一些,眼裡卻閃爍起了點點寒光:“沒有關係就最好。哼,要是那些混蛋敢再把爪子亂伸,我倒是不介意讓再給他們一次難忘的教訓。”說到這裡,他的眉頭又深皺了起來:“可是,那小子身上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多出‘力量’來呢?到英國去又是爲了什麼呢?”
曉喬略微沉吟,緩緩道:“少爺身上的‘力量’很明顯不屬於我們修真者一系的,從力量本源上看的話,倒是和西方那些見不得光的傢伙比較相似,而且少爺這次要到英國,也就是那些傢伙的大本營去,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了。我倒是懷疑,是不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引誘了少爺……”
蘇驚鴻擺擺手,打斷了曉喬的推論:“他還是那個他,並沒有墮落……不過,從他吞吞吐吐的表現看來,你前半部分的推論倒是很有可能。”
“那麼,需要我去把少爺帶回來嗎?歐洲可不太平,又遠遠不在我們的勢力範圍之內,如果少爺真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們就算想要出手也是愛莫能助。”曉喬建議道。
蘇驚鴻腦海中忽然浮現起蘇立最後對自己露出的爽朗笑容,嘴角不自覺的往上微微翹起,搖了搖頭,說:“不用了,那小子已經是個能夠爲自己的行爲負責的男人了。呵呵,明明不久前還像是一隻不肯離巢的雛鳥,今天卻已經開始展翅在天空中翱翔了。”
曉喬見蘇驚鴻主意已定,也只好無奈點頭道:“那好吧。要是有什麼危險的話,我會盡全力把他給帶回來的。”
蘇驚鴻微微一笑,說:“你辦事,我自然放心……那小子似乎準備要大幹一場,不過他手上似乎並沒有什麼得力的籌碼。去幫他一吧,必要時候大鬧一番也沒有關係。還有,從今天起你就不必再向我負責什麼了。那小子精明得很,要是不這樣的話,會鬧彆扭的。”
曉喬點了點頭,臉上卻多出幾分擔憂和凝重:“明白。那麼,我走了以後,大老闆你自己小心一點了。雖說那些老傢伙們最近老實了一些,不過這些狼子野心的傢伙們肯定還會找機會給你添堵的。”
蘇驚鴻不屑一笑,似是完全不將曉喬的擔憂放在心上:“一些欺善怕惡的東西而已,除非想要再一次開戰吧,不然他們又怎麼敢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就算真要開戰,我蘇驚鴻又怕過誰來着?”
曉喬離開了以後,冷清的大宅院之內,又再只剩下蘇驚鴻一人了。
夜深,人靜,燈光之下形單影隻,卻不曾有半分的落寞。
拉開一個許久未曾打開過的抽屜,裡面放着的,是一個覆蓋起來的相框。
蘇驚鴻輕輕拿起,小心地把鏡面上的灰塵擦拭乾淨。
鏡框中的,是一張已經有些泛黃的照片,相中人,是一個臉帶微笑的婉約女子。
“……惜水,不知不覺間,我們的兒子已經長大了。現在他要出遠門了,你也不用太牽掛,我答應過你,我會照料好他的。這種撕心裂肺的痛,一次就夠了,我不會再讓它再重演一次,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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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候機廳內。
葉煌看了看腕錶,差不多到了登機時間,便對蘇立和蔣杏妍催促道:“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走吧。”
蘇立回頭看了看還在用手機和家人依依不捨道別的蔣杏妍,故意走前幾步,回頭笑道:“真捨不得的話就留下來吧,我一個人和熱情的白人妹子‘深入’交流就可以了。”
蔣杏妍掛上了電話,拉着小巧的行李箱跟了上來,對蘇立吐了吐舌頭,道:“我纔不會遂了你的願!”
蘇立微笑着拖上了她的手一起往前走,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環視着人影稀疏的候機廳一圈,卻沒有任何的發現。微微失落之際,正想要過關,卻發現一道熟悉的曼妙身影已然在前頭等着他,蘇立心情頓時大好,連連招手道:“曉喬姐!你果然還是捨不得我嗎?”
看見了蘇立,曉喬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果斷的否認:“錯。我只是恰好被大老闆給解僱了,然後恰好想在這裡碰碰運氣,看看會不會有人想要僱保鏢,再恰好的碰上你而已。既然遇上了,那麼姑且也問一問吧,你要請保鏢麼?”
“曉喬姐……”蘇立嘆了口氣,隱約猜到了幾分,道:“其實你不必這樣做的,你留在這裡不是很好麼……”
曉喬搖頭,然後看着蘇立:“反正現在就是這樣子了,我還得爲生計奔波,沒時間和你叨擾。僱不僱傭給個答覆。”
蘇立笑了……對於這個問題,答案……還用問麼??
一行四人登機以後,蘇立看着飛機漸漸遠離地面,又看了看遠方茫茫夜空,自信地笑道:“英國,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