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神聖聯盟和教廷在倫敦城中心大規模械鬥,造成衆多平民的死傷,這一惡性(和諧)事件不過發生在數天以前,餘波還沒有完全消褪。在官方和媒體的可以渲染之下,異能者的形象確實惡劣糟糕到了無以復加,幾乎要成爲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了。
現在馬利克三人一改公衆心目中異能者狂暴肆虐的形象,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公衆視線範圍之內,提出的請求竟然是要贏得民衆的“信賴和友誼”?
民衆們的第一反應是無比荒謬,第二反應就是離奇的憤怒!
在暴(和諧)動衝突中,流的可都是自己同胞的血啊!而劊子手正正是這些怪物!纔剛放下屠刀,轉過身來就對你伸出還沾滿血腥的手,這樣的“友誼”,這樣的“信賴”,誰能接受?
一石激起千層浪,馬利克的發言,立馬在網絡上引發起了無數的口水爭議。
“我們的親人,我們的朋友,我們的同胞,他們流下的血還沒有乾涸,這些劊子手竟然就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我們面前了,這口氣如何能讓人嚥下?”
“什麼時候用鮮血償還完你們欠下的債務,再來跟我們談論什麼狗屁友誼吧!”
“把這些傢伙都丟進監獄去,不,全部槍斃掉更好!”
“抵(和諧)制!我們要打電話到BBC電視臺去抗議!並且要讓官方出面把這幾個欺世盜名的傢伙付出代價!”
在倡導民主和自由的西方國家中,民衆最不忌憚的就是表達自己的意願和抗議。說到做到,在網上討論愈發激烈的同時,BBC電視臺設立的專屬熱線也處於超負荷的繁忙階段了。
負責接線的服務員疲於奔命,接到的電話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抗議,他們也只能委婉的安撫下來了。不過也有例外的,其中一通電話過來以後,竟然要求直接和三位異能者直接對話。
在請示過上級以後,這個通話終於被直接連接到了正在直播的節目當中。
“晚安,朋友。在這場秀中,你可以暢所欲言。那麼,你有什麼想問的嗎?”戴維斯引導道。
“我只想問三位異能者一個問題而已,可以嗎?”是一把甜美的少女聲音,然而聲音卻有些低沉壓抑,顯然是在抑制着自己的感情。
“當然可以,我們樂意解答。”馬利克立刻點頭應聲道。
“那好,我便不客氣的問了。”少女好像不再壓抑,聲音中帶上了發自內心的憤怒:“幾天以前,我的一位親人在你們的衝突之中身亡了。不管你們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不管你們有沒有直接參與到其中,她確實是已經故亡了!我們一家還沉浸在傷痛之中,你們卻大搖大擺的來請求所謂的友誼,難道你們就不會心懷歉疚,不會羞愧難當?”
“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遺憾。正如你所說,雖然我們沒有直接參與到事件之中去,但一樣感到了內疚和慚愧。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代表我們的族羣向你致以最真切的歉意。”馬利克嘆息道。
“謝謝,但沒有這個必要了。道歉能讓人起死回生嗎?不能的話就請收起你們的這份僞善,從我們的身邊,從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內消失吧,我不希望在見到你們。我想要表達的,僅此而已。”
少女言辭無比尖銳,完全不留餘地。說完,正想要掛上電話,馬利克卻又開口道:“可以給我幾秒鐘時間嗎?”
電話中沉默了好幾秒的時間,才傳出了少女淡淡的會用:“好吧。”
“我想向大家展示一樣東西。”馬利克也不遲疑,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鏈式勳章。
錄影導演立刻給了這勳章一個特寫鏡頭,拉進以後,勳章的式樣毫無花假的呈現在了屏幕之前。
馬耳他十字造型,正面圖案中央爲英王的聖愛德華王冠,王冠上方雄踞着一頭體態健碩的獅子,下方是一條半圓形展開的飄帶,緞帶爲深紅色,上面帶有箴言“FORVALOUR(以彰勇毅)”。
維多利亞十字勳章,這個勳章僅僅頒發給那些“面對敵人時表現出了卓越勇氣”的人員,是勇敢者和英雄的象徵和標誌,是極其尊崇的榮耀!
這種造型的勳章,對於重視傳統和榮耀的英國人來說並不陌生。
可爲什麼這樣尊崇的一枚勳章,會出現在這個劊子手的手上?
僞造?盜竊?巧取豪奪?每個人都心存疑惑,誰都不認爲他們是通過正當途徑獲得的這枚勳章。這象徵着無上榮光的勳章,即便放到整個英倫三島,擁有者也不超過十個人,其擁有者絕對不應該是一名骯髒的劊子手!
“這是我向女王陛下申請,專門授予馬利克先生等人的榮耀勳章,它的真實性無須懷疑。”彷彿是爲了解答觀衆們的疑惑一樣,柏加索斯從來賓通道之中緩緩走出,邊走便說道:“大家好,我是倫敦警察總局警司柏加索斯,也是這場脫口秀的提議主辦者,邀請這幾位異能者的,正正是我。我想,該是我出面的時候了,我需要給予我們的英雄公正的待遇。”
“英雄?真是可笑。柏加索斯先生,我很敬重你,也很願意相信你,因爲你在危難的時刻當機立斷果斷的遏制了那些怪物們造成的惡劣影響。可是,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爲已經背叛了我們的信任了嗎?”少女冷聲質問道。
“我會給大家一個圓滿交代的,這也是我召開這場脫口秀的主要目的。”柏加索斯沉聲道:“在此之前,我想向大家原原本本的還原事實的真相。”
“關於幾天以前騷動的內幕,我已經通過新聞發佈會說過一次了,起因經過我不想在這裡再重複。我想說的,只是那天晚上以後,這些天來事態的後續狀況。”
“在暴(和諧)亂髮生的當晚,我們對暴徒們的猖獗感到震驚,對同胞們的流血感到哀痛。作爲心存正義的警務人員,我們當仁不讓的承擔起警惡懲奸的義務,第一時間站了出來。”說到這裡,柏加索斯嘆息了一聲:“當時我們有足夠的決心和魄力,但是很遺憾,我們卻沒有足夠的能力。”
“異能者的能力已經超越普通人極限太多了,就算我們有着最先進的槍械和彈藥,對上他們仍然沒有辦法佔據上風。即便我們有制裁犯罪的決心,以我們的血肉之軀只怕還是會力有不逮。當然,這並不是我們退縮的理由,甚至在當時,我們都已經做好以大量犧牲作爲代價平息這起惡性(和諧)事件了。然而,這個時候,馬利克先生他們卻主動向我們伸出了援手,給我們的勝利帶來了曙光。”
“是的,正正是馬利克先生和他志同道合的朋友們,在最危急的關頭主動聯繫並加入了我們!是他們主動無償幫助我們鎮壓這次暴(和諧)亂!是他們流血流汗,在短短數天時間內把所有的暴徒繩之於法!是他們,用自己的犧牲挽救了衆多無辜的性命!作爲這一行動的組織和見證者,我認爲,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英雄!”說完,柏加索斯率先鼓起掌來。
這話是由柏加索斯口中所說的,權威性毋容置疑。只是由舉起屠刀的劊子手,一瞬間轉變成救世主式的英雄。角色轉換過於突兀,一時半會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包括打電話過來置疑的少女在內,大部分的觀衆都沉默下來了。因爲柏加索斯的一席話,他們對異能者的仇視情緒,開始一點一點的消減了下去。
“恐懼源自於未知。正因爲我們一直隱藏着,以至於那些敗類爲了自己的私慾罔顧一切給人類造成傷害時,這纔會給造成我們全體族羣都是不講理瘋子的錯覺。”
馬利克一臉真誠道:“我不認爲自己是什麼英雄,到這裡來也不是爲了炫耀什麼,僅僅想得到你們的原諒和寬恕。我的同類們確實給你們造成了傷痛,我在這裡代表我的族人向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不管是否發自內心,馬利克神情語氣都無比誠懇,這番門面話讓得關注這場脫口秀的觀衆們態度一點點變得軟化起來。
這個敢於站出來承認錯誤,並用實際行動制止暴(和諧)行的男人,沒有任何的錯,誰也沒有再斥責他的理由,不是嗎?
哪個族羣都有敗類的存在,即便是人類也不例外。這個勇於爲自己錯誤擔待的種族,最起碼,也並不是如想象之中的那麼可怕,不是嗎?
馬利克的誠懇,讓少女抑鬱的情感一下子找到決口一樣,抽泣着說道:“如果一切都如柏加索斯先生所說的話,那你是一個值得欽佩的正人君子。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能感受到你的悲傷和不捨,看得出來你和你的親人感情很深厚。如果你想再一次見到你的親人,如果你希望和他作最後的告別,我或許可以幫你。”一副沉穩惜言模樣的庫洛克忽然緩緩開口道。
“什麼?真的可以?”少女不敢相信的反問道。
“可以,只是時間會很短暫。你能到現場來嗎?”庫洛克沉吟道。
“感激不盡,我馬上過來!”確認可以再見到親人以後,少女欣喜若狂的回答道。
“庫洛克先生,你神奇的魔法真的可以讓死者復生嗎?抱歉我對你的懷疑,畢竟,站在科學的角度實在太讓人難以理解了。”戴維斯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這個問題當然是爲了炒熱氣氛,但同時也包含着他個人的小小好奇心在內。
“存在即是合理。理解不了,只因爲認知得太少罷了。”庫洛克那張枯槁的老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言談間十足一副大學者的風範:“所謂的魔法,只不過是以另一種意識形態去探知真理而已,並非你們所想象中玄乎其玄。還有,我要糾正你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只能讓死者的靈魂停留在人間一小會兒,至於死者蘇生,那已經屬於真正的神蹟了。要做到那種程度,我們的研究還任重而道遠啊。”
苦澀的笑容過後,庫洛克面上露出了一個神聖嚮往的表情,話鋒一轉:“正因爲任道而重遠,所以藉着這個異能者和人類相互取得諒解的機會,我希望能夠讓我的研究有機會拓展開來。集思廣益,要是能得到社會主流認可和幫助,或許有一天,我真的能夠達成死者復甦這一神蹟也說不定。”
“高潮要來了。”躲在幕後的蘇立心裡默默唸叨,同時吩咐簡飛揚道:“監控保持最高級別,要是有可疑人物出現,我授予你們直接擊斃他的權力。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打攪到這場秀的進行,哪怕一隻蒼蠅飛過也不可以!”
做了那麼多的鋪墊,蘇立所期待的正正是這一刻的到來,他又怎麼可能容許在最關鍵的時刻掉鏈子?
蘇立所算所想其實並不複雜,舉辦這場秀的原因,僅僅是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的勢力光明正大的融入到主流社會當中而已。黑暗神聖聯盟和教廷在千年來的經營,不可謂不根深蒂固。可是在接連挫敗以後,最終還是被徹底端掉,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若果這兩方聰明一點,把自己完美的融入到社會羣體之中去,即便經歷的失敗再慘重,蘇立想要剷除他們又談何容易?
就算已經取得了關鍵性的勝利,可蘇立相對於雄踞整個歐洲的兩大勢力來說,還是太弱小了,他需要護身符來保障自己的安全。把自己融入到這個社會羣體當中,無疑就是最聰明的做法。對方想要再動手,就要投鼠忌器了。與一個大國爲敵,就算是兩大勢力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搞好和官方合作關係,煽動掌控民衆的情緒,再拋磚引玉的送出一些有用的見面禮,這一切,都是蘇立早就盤算好的。現在從反響看來,似乎公衆們相當的受落,起碼從網絡上踊躍的討論來看,絕大部分的輿論都傾向於剛剛庫洛克的發言,幾乎所有人都對他即將所展現的奇蹟有所期待。
當然,這個計劃除了拉近與民衆的距離意外,蘇立還有另外的一個小算盤,那就是圈錢!
一些在異能者眼中稀疏平常的東西,稍加包裝便能換取到鉅額的利潤!這一直被忽視的雞肋,落在蘇立手中就是一隻只會生金蛋的母雞!
就像庫洛克的亡靈魔法,其中就有能暫時束縛人類靈魂的小把戲。這個雞肋無用的招式,換一個稱謂,就是“挽留延長人類的生命”,儘管實質性沒有太大的意義,但卻爲人類的生命延續提供了一種“可能”的研究方向!
即便只是一種還沒有成功希望的“可能”,便已經是價值連城的成果了!
長生不死,誰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你的期望會成真的,庫洛克先生。放下誤會和成見,建立起透明純潔的友誼,我們出現在這裡,不正正爲了如此嗎?”柏加索斯微笑着說道:“我已經代表官方向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提出建議,讓他們設立相關研究課程,如果真正落實的話,最起碼人才的輸送絕對不會落下的。而且,我想很多投資者應該會對你們的研究項目感興趣纔對,或許政府能夠幫忙介紹和引導,這樣的話你的研究一定能夠更加順利。”
“我先替在這個計劃中受益的魔法師們感謝政府了。”庫洛克愉悅回答道,
這份愉悅可是發自內心。隨隨便便丟幾個不值錢的亡靈魔法出去,馬上就有難以估量的利益到手了,庫洛克有什麼不高興的理由?有了官方的保證,投資者們自然會大大方方的送錢過來了。即便這收益有一部分歸官方,有一部分要給蘇立,但剩下的一大塊蛋糕也已經足夠填飽他的胃口了。
“柏加索斯先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瑪琳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我們血族也需要你的支持呢。”
“是我的疏忽了,瑪琳小姐。不過,我覺得由你這樣一位大美女親自來說的話,效果不是更佳嗎?”柏加索斯笑着迴應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瑪琳神色自若的轉過頭對戴維斯說道:“離那位小姑娘到場還有一小段時間,介意我和觀衆們說幾句話嗎?”
戴維斯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當然可以。要是拒絕你這位大美女請求的話,只怕出了這個大門就會有無數的紳士要找我決鬥了。請便吧,瑪琳小姐。”
“首先,我要糾正大家一個常識性的錯誤。我知道在你們的認知之中,我們就是靠吸食血液維持生命的邪惡怪物……但我要告訴你們,這是大錯特錯的!時代在進步,我們早就已經找到了血液的替代品了,而且對於我們來說效果更佳,因此我們早已經在數百年前就廢除了吸人血這種野蠻的習慣了。所以,我不希望再聽到‘吸血鬼’這個難聽的稱謂,我更加希望的是,你們稱呼我們爲‘優雅的血族’。”
“我想大夥都會很樂意這樣做,特別是男士們。‘優雅’這個詞彙,簡直就像是爲你而量身訂造的。”戴維斯笑道。
瑪琳掩嘴輕笑,不置可否。笑過以後,她又開口道:“第二件事,就是我想與大家分享一下護膚養顏的小秘竅。我們血族用來替代血液的藥物,可是對永葆青春有着奇效哦。”
瑪琳的話,立刻又激起了觀衆們的熱烈討論。不過參與這次討論的人羣性別中,女性卻是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過女人在這方面明顯的更加狂熱和偏執得多而已。
“這麼神奇?”戴維斯非常感興趣,對瑪琳說道:“能請瑪琳小姐更清楚的介紹一下它的功效嗎?”
“當然可以。”瑪琳點點頭,應允道:“我們血族並不是真正的永生不死,也會成長、衰老和死亡的,當然這個週期比一般人要長一點點就是了。一般來說,像我這樣的血族,青春期正常情況下約莫是有四十年左右。但若果長期使用這種替代品‘薔薇血’的話,這個青春期可以延長一倍的時間……或許讓大家看一張照片,能更加直接明瞭的作出比較?”
說着,瑪琳果真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保存得很好的黑白照片。畫面上,是一名老人和一名美女共進晚餐的情景。美女並不陌生,正正是照片的所有者瑪琳,和照片中人一模一樣。而另外一個叼着雪茄的威嚴老人,只要是英國人都不會對他感到陌生,正正是無數英國人心中最偉大的首相丘吉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