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力更生對於她來說不必要,她也不必付出任何也能得到收穫。”
“那你知道啥是快樂的童年麼?”聞人笑問,不等謝鬱回答,她又嘁了一聲,自己答道,“不過像你這麼陰暗的人,可能根本沒有童年,問了也白問。”
這時楹兒弱弱地走過來,朝謝鬱伸出手,小小的掌心裡捏着一截小藕,說:“這個可好吃了,你嚐嚐唄……”
謝鬱很嫌棄地看着那截小藕,被楹兒咬過一口,上面還留着一排牙印。他挑挑眉,看着楹兒肉緊的表情:“你拿這個就想賄賂我?”
楹兒想了想,鄭重地點了點頭。
當時聞人笑就想,楹兒這般軟糯呆萌,再配上水汪汪天真的大眼,楚楚可憐的表情,饒是鐵石心腸也會被煨化,根本沒人能夠拒絕。
可是謝鬱這廝……根本不能形容成一個人。
只見謝鬱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角,不屑地道:“很顯然,我對你的這個東西並不感興趣。”
沒想到楹兒滿肚子的熱心腸,卻被謝鬱兜頭一盆冷水澆下。頓時她就緊了緊肥肥的手掌心,將那截白生生的藕捏出了污污的手指印,她癟了癟嘴,眼淚頓時溢出了眼眶,十分的委屈可憐,帶着哭腔道:“可是……這個明明很好吃的啊,楹兒已經嘗過了,爲什麼你要嫌棄……”
謝鬱抽了抽額角道:“你也不看看上面還有泥巴你洗都沒洗乾淨,你還是省省吧,在這裡裝可憐也沒有用……”
然,話音兒將將一落,冷不防聞人笑橫衝過來,謝鬱的注意力又在楹兒的身上,她眼淚汪汪的着實十分討人憐愛,於是一下子被聞人笑得逞。
謝鬱猝不及防就被聞人笑往外推。
只聽噗通一聲。
楹兒眨巴了一下眼,頓時就不可憐了,扭頭看着謝鬱整個栽進了荷花池裡,濺了滿身的泥。
他哪裡又想得到,聞人笑居然會突然對他出招。
那淤泥濺在他的下巴上,顯得下巴白皙性感,他擡眸,黑眸裡積蓄着怒意:“聞人笑,你活得不耐煩了!”
“哈哈哈……”聞人笑拍拍手,笑得很是邪魅娟狂,又霸道風騷,道:“嘿,你太大意了。你說你怎麼能欺負一個小孩子呢,連我都看不下去。”
說罷聞人笑一手牽着楹兒一手拿着脆藕,一邊嚼着一邊離開了荷花池。楹兒亦毫不挑剔地津津有味地吃着生藕,還不忘回了回頭看了一眼滿身污泥的謝鬱,並對他咧嘴笑了笑做了一個俏皮的鬼臉。
一路上聞人笑都在嚴肅地教育楹兒:“下次,遇到那個變態的哥哥,你要懂得反抗知道嗎?不然他還真以爲全世界都歸他管似的。”
楹兒也不知道是該感到開心呢還是難過呢,反正她已經迫於哥哥的淫威很多年啦,要是換做她,肯定不敢推哥哥下水的。聞人姐姐的這件事實在是做得太棒了!
只是她又有點小小的擔憂,要是這怨結得太深,以後不利於聞人姐姐升級當她嫂嫂怎麼辦?
於是楹兒甜甜道:“姐姐,其實那個哥哥不是很壞噠,上次那個哥哥在姐姐發燒昏迷的時候還幫姐姐叫太醫呢,照顧姐姐的兩個宮女姐姐也是他安排的呢。”
聞人笑摸摸下巴,沉吟道:“這麼說來,他可不是大內總管一樣的人物,還真管得有點兒寬。可大內總管不是個太監麼,他看起來也不像……”
楹兒縮了縮脖子:“……”她想她還是不要幫哥哥說好話了吧,好像越說越黑的樣子。
當天晚上,謝鬱回到東宮裡,還是很生氣,氣得御膳房傳來的一桌晚膳都沒有胃口開動。扈從在旁弱弱道:“殿下,是因爲天太熱了您沒有胃口麼?要不要屬下給您換些清涼可口的菜色來?”
謝鬱道:“給本宮拿截藕來。”
扈從:“……啊?”
謝鬱看他:“你還要本宮說第二次?”
扈從默默轉身退出去,道:“屬下這就去拿。”
很快,扈從取了一截白生生地脆藕,謝鬱拿在手裡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往上面咬了一口。
扈從見狀大驚,口不擇言道:“殿下您沒事吧,就算下午被聞人小姐氣壞了也不能這般作踐您自己啊!”
其實生吃脆藕的口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脆脆甜甜的口舌生津,這開胃前菜委實不錯。但是扈從一提起聞人笑的名字,就連藕都降不下他的火氣,嚼了嚼,擡頭看向扈從,道:“你覺得本宮有什麼問題嗎?”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來人,給謝大人送一筐藕來,看着他吃下。”
聽說後來扈從吃藕吃到吐,他再也沒吃過藕。
這還不算完,飯前開胃菜還沒吃完的時候,扈從在外面苦哈哈地說道:“殿下,楹兒公主來了。”
謝鬱一愣,道:“她怎麼來了。”繼而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她看見自己吃藕!白天的時候說不吃就不吃,現在又吃起來了,十分影響他身爲東宮之主的形象!
於是謝鬱順手就將還沒吃完剩下的藕丟進了門口扈從正在吃的藕框裡。扈從默默地看了一眼,淚流滿面。
不一會兒楹兒就蹦蹦跳跳地進來了,跑到門口看見扈從,喜笑顏開一臉地蹲下歡快:“你也在吃藕啊?今天下午我才吃過,真的很好吃。可是一下子吃這麼大籮筐,一會兒還怎麼吃晚飯呢?”
扈從咕嚕嚕眼下,有苦說不出,道:“回稟公主,這就是屬下的晚飯。”
等楹兒進膳廳時,謝鬱已然在優雅高貴從容淡定地喝湯了。他很嫌棄地問:“你來幹什麼?”
不等宮婢上前幫忙,楹兒已輕車熟路地自個爬到膳桌上,扒着桌沿伸出手指到菜盤子裡蘸了蘸深褐色的醬汁放進嘴巴里津津有味地吮吸,咂咂嘴道:“人家來陪哥哥吃晚飯呀。”
謝鬱冷笑一聲:“你瘋夠了,總算還想起你有個哥哥了。”
楹兒笑嘻嘻道:“哥哥知道人家不是那樣的人,哥哥,那藕好吃嗎?”
“什
麼藕?本宮沒吃。”
“嘿嘿,剛剛我進來的時候明明親眼看見你把沒吃完的藕扔進門口那位哥哥的框裡了。”楹兒抓起桌上一隻醬豬蹄兒就開始啃,啃得滿嘴油乎乎的,還用一種“我什麼都知道”的斜眼兒看謝鬱,“吃了就是吃了嘛,說明聞人笑姐姐的推薦還不錯啊,哥哥,你這麼悶騷,聞人姐姐知道嗎?”
謝鬱眯了眯眼:“那你今天逃學的事情,就不怕母后知道嗎?”
楹兒鼓了鼓嘴:“人家來就是想跟哥哥達成共識,哥哥不能告訴母后呀。你看現在人家跟聞人姐姐這般要好,不就是身先士卒打頭陣去替哥哥刺探敵情了嗎,哥哥要是告訴給母后就太沒道德了。以後娶不着媳婦也怪不着誰。”
“你覺着本宮像娶不着媳婦的人?”
楹兒哼了哼:“反正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要聞人姐姐心甘情願地嫁給你還很懸。”
謝鬱慢條斯理地放了放白玉筷,很輕蔑地掠了楹兒一眼,隨口道:“本宮要娶,她就是哭着也得嫁。”好像要娶她這件事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變成了理所當然。
楹兒舔着手指上的醬汁,揚着小眉毛道:“是麼是麼,那既然這樣,某些人爲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聞人姐姐他就是太子呢?”說着就從椅子上爬下來,準備蹦蹦跳跳往外跑,眉飛色舞實在風騷地扭着小屁股,“人家這就去告訴聞人姐姐太子的真面目!”
謝鬱額角瞅了瞅:“回來。”楹兒扒着門扉,回頭眨巴眨巴着媚眼,謝鬱扶了扶額頭,敗下陣來,“在你被母后自己發現並面臨鞭子危險之前,本宮決定先不告發你,但是……”要是皇后自個發現了,後果還會更嚴重。
只可惜他下半句還沒說完,楹兒就興奮地一個回撲,撲倒謝鬱身上吧唧一口親了他的臉一口:“楹兒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謝鬱變了變臉,終於忍不住嫌棄道:“髒死了。”
楹兒拍着胸脯保證道:“今天跟聞人姐姐一起,我學到了許多書本上沒有的東西,但是哥哥放心,楹兒還是站在哥哥這邊的!”
謝鬱想起聞人笑,生氣歸生氣,也十分中肯道:“以後你還是少和她來往,她會教得你連母后都不再認得。”
其實她老哥也挺不容易的,楹兒想。看看別家的世子小王爺什麼的,比謝鬱年紀還小個一兩歲的,都已經娶了好幾個媳婦,就她哥哥還一個都沒娶到,難怪連皇后娘娘都感到着急。
楹兒又十分喜歡聞人笑,生怕聞人笑跑了。
這天,兩人在苗圃裡,苗圃有宮裡的園藝師傅專門培植的一片新桃林,只不過這桃林不是用來開花觀賞的,而是用來結果的。這個時節,樹上已經掛滿了又大又紅的桃子。
一大一小怎經得住桃子的誘惑,三兩下爬上樹,聞人笑摘來桃子往袖子上擦擦就開吃。但相比之下,楹兒就比較保守了,她看看手裡的桃兒,又看看聞人笑吃得聚精會神的臉,弱弱道:“我娘說,桃毛吃進肚子裡了會肚皮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