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燼第一個發現雲淺月來到,微微挑了挑眉,便裝作不認識一般地打量她。
雲淺月心裡翻了個白眼,也對風燼挑了挑眉。裝吧!沒有什麼不好!鳳老將軍一直都是老皇帝的人。在他面前裝個夠本,老皇帝才更相信風燼是她母妃那邊的人的說法,他在她身邊,在雲王府這個身份才待得住。
“原來是妹妹回來了!我說怎麼爺爺這茶水忽然香了呢!”雲香荷也看到了雲淺月,美眸得意地看着她走來,臉上的笑意不收,反而笑得更爲開心。
雲老王爺和鳳老將軍也向雲淺月看來,雲老王爺哼了一聲,鳳老將軍老眼閃了閃。
雲淺月彷彿沒聽見雲香荷的話,來到桌前,看着老王爺喊了一聲,“爺爺!我回來了!”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老王爺面色有一瞬間的動容,他看着雲淺月,只見她眉眼清然,神情淡然,雖然是閒閒散散地站在那裡,卻是周身有着一種鎮定從容的態勢。他哼了一聲,“臭丫頭,回來就回來,哪那麼多廢話!”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糟老頭子,從來就不能吐出一句可心的話讓她聽。
“鳳老將軍難得來咱們府裡一趟,還不快給鳳老將軍見禮!”雲老王爺又哼道。
“原來是鳳老將軍,您多年不出府,我都不記得您長得什麼樣了!”雲淺月轉向鳳老將軍,對他淺淺一禮,笑道:“我說今日大姐姐怎麼如此高興呢!原來是老將軍來了!”
“淺月小姐客氣了!”鳳老將軍含笑點頭,見雲淺月標標準準的大家閨秀裡有些訝異。
“我家這個大姐姐和爺爺不親近,看來最喜歡的還是鳳老將軍。我可是從來沒見過大姐姐給爺爺端茶倒水,這般盡孝過。”雲淺月看着雲香荷緊挨着鳳老將軍身邊,他的茶水空了她就給斟滿,她繼續笑道:“果然是女生外嚮!”
鳳老將軍面色微微一變,擺擺手,“淺月小姐哪裡話?老臣就這麼一個外孫女,自然是喜愛得緊。大小姐對老王爺孝順得很,今日回府前還討了我的一對鼻菸壺說送給老王爺。”話落,他伸手一指擺在桌子上的一對翠綠鼻菸壺道:“淺月小姐看看,就是這一對!”
“哦!原來大姐姐是想着爺爺的!”雲淺月點頭,看着雲香荷,見她本來僵了笑容的臉上又綻出笑意,她淡淡挑眉,“可是大姐姐難道不知道爺爺已經不喜歡鼻菸壺了嗎?”
“你說爺爺不喜歡鼻菸壺了?”雲香荷一愣,看向鳳老將軍。
鳳老將軍看了老王爺一眼,笑着道:“我和老王爺同朝爲官數年,交情一直不錯,我纔將金珠嫁給了雲王爺。他可是一直喜歡鼻菸壺的。淺月小姐如何說王爺不喜歡?況且這一對鼻菸壺可是百年前始祖皇帝打江山時偶然得的一塊玉中寶,始祖皇帝命人打造了一對鼻菸壺。一直襬放在玉案前,始祖皇帝去世後,太祖皇帝將這一對鼻菸壺收進了國庫。二十年前,我立了一件大軍功,皇上一時高興,知道我也喜歡這一對鼻菸壺,就開恩將這對鼻菸壺賜給了我。我一直沒捨得用。昨日拿出來把玩,被香荷這丫頭看見了,說她爺爺也喜歡,非要討來給她爺爺。”
“我爺爺是以前喜歡,如今不喜歡了。”雲淺月伸手拿起那一對鼻菸壺,在手中隨意地把玩了一下,忽然扔起,她聽到幾人齊齊抽了一口冷氣,雲香荷甚至驚呼出聲,她伸手接住鼻菸壺,拿到老王爺面前,笑看着他,“爺爺,您告訴大姐姐,您是不是已經不喜歡鼻菸壺了?免得大姐姐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嗯!”雲老王爺撇開臉,哼了一聲。
“看,大姐姐,爺爺都說是了!恐怕枉費了你一片心意了!”雲淺月轉頭笑看雲香荷。
雲香荷伸手指着雲淺月,臉色發白,“你……你快放那,這一對鼻菸壺珍貴着呢!可別被你摔了!”
“大姐姐,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我說爺爺不喜歡。”雲淺月不理會雲香荷警告,繼續將鼻菸壺拋起又接住,對她重複了一句。
“雲淺月,我的話你沒聽到嗎?小心摔了!”雲香荷此時哪裡還顧得雲老王爺喜歡不喜歡,她眼裡只有那一對鼻菸壺,聽鳳老將軍說是始祖皇帝時候的玉中寶,那得值多少錢?
“哦!摔了啊!”雲淺月忽然將鼻菸壺高高拋起,她拋得極高,只見兩個鼻菸壺成兩條翠綠的直線向天上飛去,她攤攤手,看向雲香荷,笑着道:“大姐姐,我聽你的,將它們摔了。”
“你……”雲香荷看着雲淺月,忽然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原來就這麼點兒出息!雲淺月冷笑。
“淺月小姐,那可是皇上御賜之物!是玉中寶!”鳳老將軍也顧不得理會嚇昏過去的雲香荷,騰地站起身,怒看着雲淺月,“你怎麼……怎麼能給扔出去?”
“是大姐姐讓我扔的!”雲淺月無辜地看着鳳老將軍。
“你……你……”鳳老將軍你了半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皮一翻,也昏了過去,身子直直向地上栽去。地面是玉石鋪就,雲香荷栽了一下沒事兒,但他七十高齡,若是栽一下,可想而知。
雲淺月輕輕一拂衣袖,鳳老將軍軟軟躺倒了地上,一絲也沒摔到。
“臭丫頭!還不趕緊將那對鼻菸壺接住,要是真摔碎了,我跟你沒完!”老王爺瞪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對老王爺吐吐舌頭,足尖在地面輕輕一點,飛身而起,她水袖輕輕一攏,兩對鼻菸壺飛進了她袖中,她飄身而落,晃了晃衣袖,對雲老王爺挑眉,“你想要這對鼻菸壺?”
“好東西誰不想要,我老頭子惦記好些年了!”雲老王爺哼了一聲。
“所以見到了這對鼻菸壺,你就想和孝親王府聯姻?”雲淺月繼續挑眉。
“聯姻怕什麼?有了第一纔能有第二。如今和孝親王府聯了姻,再和榮王府聯姻,就名正言順了。小丫頭,你懂什麼?”雲老王爺斥了一句,對雲淺月伸手,“將這對鼻菸壺給我!”
“話可以這樣說?不見得吧!”雲淺月撇撇嘴。
“反正這對鼻菸壺既然送來了就不可能還回去。不過是一個庶出的丫頭而已。免得留在府裡討人嫌,嫁了就嫁了!”雲老王爺眼睛盯着雲淺月的袖子,不以爲意地道。
“說得輕巧!”雲淺月將手往身後一背,見老王爺瞪眼,她不再理會他,對候在門口的雲孟道:“孟叔!”
“淺月小姐,老奴在!”雲孟嚇壞了。那對鼻菸壺的確是寶貝,就這麼摔了可惜!不過幸好淺月小姐接住了!若是淺月小姐真摔了的話,他都不覺得稀奇。
“我看見鳳老將軍府的馬車不是停在門口嗎?找兩個人將鳳老將軍擡出去,送回府中。”雲淺月看着鳳老將軍昏迷不醒,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鳳老將軍果然是年紀大了!經不住刺激。告訴鳳府的人,以後勸着點兒老將軍吧!沒什麼事兒不要隨意再出來了。尤其是沒事兒別往雲王府跑了,若是不小心一命嗚呼,我們雲王府又該遭皇上責備了!”
雲孟看了一眼老王爺,見老王爺對雲淺月吹鬍子瞪眼,而云淺月當沒看見一般,他立即應了一聲,一揮手,前院有兩個夥計立即跑來,擡起了鳳老將軍出了雲老王爺的院子。
“孟叔!將大小姐也送回香荷院吧!大小姐似乎精神不太好,一驚一乍的。你給她找個大夫去香荷院看看。最近一段時間就讓大小姐在香荷院靜養身子吧!你命人看好香荷院,沒有我的吩咐,大小姐不得隨意出院,要好好養病。我這個當妹妹的怎麼也不能不管她。”雲淺月又道。
“是!”雲孟想着淺月小姐這是要將大小姐軟禁了!不硬碰硬,而是就這樣一聲不響地打發回去了鳳老將軍。他對身後一招手,玉鐲帶着兩個人立即走過來,將昏迷不醒的雲香荷擡了下去。他看了一眼老王爺,老王爺沒說話,他也轉身退了下去。
轉眼間後院的茶亭就只剩下了雲老王爺、風燼和雲淺月三人。
“爺爺!這對鼻菸壺我可以給你,但是雲香荷是不可能嫁進孝親王府的。我先與你說明白了。”雲淺月看向老王爺,又甩了一下衣袖,衣袖裡兩個鼻菸壺碰撞發出鐺鐺的響聲,他聽見老王爺抽氣,對他笑道:“您也老了,到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了。即便想管些俗事兒,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您說是嗎?”
雲老王爺哼了一聲,怒道:“臭丫頭,你敢將鼻菸壺損壞一點,我饒不了你!”
雲老王爺話落,雲淺月忽然又猛地甩了兩下衣袖,兩對鼻菸壺發出更大的響聲,他見老王爺更惱怒地瞪着她,她住了手,對他笑道:“不止是鳳老將軍瞭解你,是皇上也瞭解你吧!所以才讓鳳老將軍忍痛割愛將這對鼻菸壺送來收買你。可是這對鼻菸壺若是碎了。你說,你還能把玩嗎?”
“你敢!”雲老王爺惱怒。
“或者說您這麼大歲數了,還能把玩幾年?您看看鳳老將軍,曾經馳騁沙場的將軍,威風凜凜,氣掃八面,幾十萬大軍都沒能將他嚇退,如今呢?只不過這麼小小一對鼻菸壺就將他嚇昏過去了?起不貽笑大方?”雲淺月揚眉,見雲老王爺忽然沒了聲,她湊近他,低聲道:“所以,爺爺,您從今日起還是繼續生病吧!您的年紀到了現在也和鳳老將軍一樣,也是不禁嚇了。”
“你個臭丫頭!恢復記憶了,又開始在我老頭子面前耀武揚威了!”雲老王爺冷哼一聲,不屑道:“忘了你兩個月前嚇得不敢見我那烏龜樣了?”
揭人傷疤最可惡!雲淺月頓時大怒,“我看你真不想要這一對鼻菸壺是不是?”
雲老王爺板起臉,“你將這對鼻菸壺給我,我就裝病!要不別想!我就要答應鳳老將軍將那大丫頭嫁給孝親王府去!”
“本來我想嚇嚇你就算了,將這對鼻菸壺給你的!如今覺得啊!給你真不如摔了!”雲淺月忽然將鼻菸壺從袖中拋出,這回她拋向的不是前方,而是身後。
雲老王爺騰地站了起來。
“爺爺,您可別暈過去!我是不會接住您的!”雲淺月懶洋洋地看了一眼雲老王爺。糟老頭子,不治治你,你真不知道你是我的親爺爺!
“臭丫頭,還不趕緊去接住,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雲老王爺眼見鼻菸壺要掉到地上,他終於軟了口氣。早說不就得了!雲淺月伸出腳向後一勾,兩個鼻菸壺落在了她腳尖,她輕輕一踢,鼻菸壺飛過頭頂,她聽到除了雲老王爺外身後也傳來一聲抽氣聲,她笑了笑,伸手接住鼻菸壺,迴轉身看向身後,只見一個和雲王爺年歲相當的老頭站在不遠處,雖然年歲相當,但老頭身子挺得筆直,一身深灰色袍子,衣襬繡着雲騰圖案,未留鬍鬚,面目雖然蒼老,但不難看出當年的風華。她看着老頭,眉梢微挑,“容爺爺今日怎麼有空來了雲王府?”
她還是五年前見過一次容景的爺爺!不想今日倒是親自來了雲王府!今日是什麼日子?讓藏在各府背後的老人家都齊齊出動了?一個小小的雲香荷就有這麼大的本事嗎?還是都聞到了老皇帝不一樣的氣息,想要挑起四大王府內部的爭鬥。
“小丫頭長高了!”容老王爺看着雲淺月,笑道:“會嚇唬你爺爺了!”
“爺爺爲老不尊,嚇一嚇也無妨。他身體結實着呢!禁嚇。”雲淺月將手中的鼻菸壺又拋了兩下接住,擡步走過去,來到容老王爺身邊,直直地問道:“容爺爺不想我嫁入榮王府?”
“臭丫頭!有這麼問話的?不知羞!”雲老王爺聞言唾罵了一句。
雲淺月不理會雲老王爺,看着容老王爺。想着怪不得都說榮王府出美男子!一個七十歲的老頭還有這等雍容丰儀,難怪夜家的男人會嫉妒!即便夜家金磚鋪地,高坐金鑾寶殿,面前總有那麼一個人站在臺下風華蓋過高坐在金椅的帝王,任誰怕是心中也不舒服,這種不舒服擠壓得久了,就會含恨,甚至想要毀去。
“本來是不太想!”容老王爺點點頭。
“如今呢?”雲淺月揚眉。
“如今也不怎麼想!”容老王爺道。
“那若是我將這對鼻菸壺送給你。你會不會就想了?”雲淺月問。
“臭丫頭!你敢!”雲老王爺大怒,“還沒嫁過去就準備拍馬屁!我都替你丟人!你是嫁不出去嗎?居然這麼急?別忘了你還沒有及笄呢!”
雲淺月仿若未聞,不理會雲老王爺。
“嗯!若是你將這對鼻菸壺孝敬給容爺爺了的話!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就勉強答應了吧!”容老王爺看了一眼氣怒的雲老王爺,呵呵一笑。
“那好!給你了!”雲淺月很是痛快地將那對鼻菸壺塞進了容老王爺的手裡。對他道:“說話算數啊!”
“自然!”容老王爺接住鼻菸壺把玩了一下,笑着點頭。
“你個臭丫頭!還沒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雲老王爺忽然揮起柺杖向雲淺月砸來。
雲淺月不躲,伸手將打來的柺杖攥住,對雲老王爺道:“爺爺,生病的人別用這麼大力,免得動了筋骨。”話落,她將柺杖往旁邊一推,不再看雲老王爺,對風燼道:“走,跟我去淺月閣!”
風燼坐着不動。
“臭丫頭,你知道他是誰?憑什麼聽你的話,你讓他跟你走他就跟你走?”雲老王爺攥緊柺杖,顯然是氣得夠嗆。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這個人在她身邊待了十年,發了三次最大的脾氣。她還能不知道他是誰?她見風燼坐着不動,不再理會雲老王爺,轉身向外走去。
風燼忽然起身,擡步跟上了雲淺月。二人很快就出了雲老王爺的院子。
雲老王爺瞪着眼睛看着風燼,並沒說話。容老王爺笑看着雲老王爺,將手中的鼻菸壺學着雲淺月的樣子扔了一下又接住,對雲老王爺笑道:“雲老頭,你我都老了,還跟小輩較什麼真,即便你叫了,也叫不過。不如省省力氣!他們願意折騰就折騰去吧!雲王府和榮王府忍氣吞聲了這麼多年,是該換換天了!”
“哼,榮老頭,你得了鼻菸壺自然這麼說!你將那鼻菸壺給我!”雲老王爺將柺杖放下,氣怒難消地罵了一句,“臭丫頭!”
“不行,這可是孫媳婦孝敬我的!怎麼能給你?”容老王爺將鼻菸壺揣進了懷裡。
“你個老不羞!”雲老王爺眼睜睜地看着容老王爺將鼻菸壺揣進了懷裡,斥罵道,“八字才一撇,想要劃上那一撇早了去了!我的孫女還不是你的孫媳婦!”
“那一撇早晚得劃上。我先收了這孝敬總是沒錯的!”容老王爺走過來坐在雲老王爺對面,對他道:“氣大傷身!”
“你個老不死的!當初你不是反對得緊?如今管不了了來跑我這裡買好來了?”雲老王爺不屑地瞥了容老王爺一眼,“想讓景世子娶了皇上的六公主!也虧你想得出!”
“他們一直溫溫吞吞的,我幫點兒小忙讓他們快些好在一起,這有什麼錯?有人唱紅臉,就得有人唱黑臉不是?紅臉讓你唱了,你將我孫子都快變成雲王府的人了,回去對我這個老頭子卻沒好臉色,我再不維護點兒孫媳婦,恐怕連一口粥都喝不着了。”容老王爺自己爲自己斟滿了一杯茶,嘆道。
“那是你沒種!有種的話何必!”雲老王爺哼了一聲。
“容王府的人不是沒種,而是爲天下百姓之仁義,舍小而顧大而已。”容老王爺嘆了口氣,“雲老頭,這你最清楚。你不用拿出來磕磣我!”
“如今不怕對天下百姓不仁義了?”雲老王爺叱了一聲,“說白了,還是你們都不如景小子!他敢做,你們不敢做!什麼是對天下百姓仁義?榮王府犧牲多大?百年來天下百姓唸的不過是夜家的好,可唸了你榮王府一分?你們沒種,憑白地讓雲王府的女兒跟着遭罪,憑什麼?”
“都是孽緣!”容老王爺臉色一黯。
“狗屁的孽緣!不過是你們假充仁義其實沒種罷了。”雲老王爺毫不留情地呸了一句,“不憑別的,就憑景小子敢對我說她想要我孫女,不惜反了夜氏江山,我就敢將我孫女給了他。這樣的話,你們榮王府從百年來至今,我可沒再聽誰敢說出來!”
容老王爺品了一口茶,並不說話,也不見被雲老王爺噴的怒意。
“哼!百年來榮王府總算出了一個有種的!”雲老王爺又哼了一聲。
“皇上定然不允許榮王府和雲王府聯姻,兩府若想聯姻,即便不搬到檯面上來,不見血的刀刃也會殺死不少人!黎民百姓好不容易安樂百年,再起戰火,可想而知,遍地生靈塗炭啊!”容老王爺放下茶,嘆息一聲,“當年始祖不義,奪了貞婧皇后。祖父本想起兵。但後來憐憫百姓好不容易安平,所以一念之仁,甘願舍小而顧大。後來我等又如何讓祖父犧牲了一生的幸福換得的天下平穩毀於一旦?纔有瞭如此百年。不管天下百姓念不念榮王府的好。榮王府總歸是爲天下百姓得了百年和平安樂。”
容老王爺住了口,不再說話。似乎也想起當年,暗暗嘆息。榮王是讓人敬重的!
“如今百年已過,天聖繁華背後千瘡百孔!富者朱門酒肉臭,貧者無草棚來遮風。皇上一心想收權,鞏固天聖江山基業。將榮王府、雲王府視爲兩大禍害。榮王府和雲王府再忠心爲民下去,就等着兩家的墳冢堆成山吧!這一點我還是分得清的!”容老王爺又嘆息了一聲,似乎無奈。話落,話音一轉,有些驕傲地道:“更何況榮王府出了一個亙古來絕無僅有的癡情種。不惜毀了祖墳的不肖子孫,又哪怕毀了百年基業?今日他敢燒糧食,明日就敢燒皇宮!榮王府祖先的半點兒爲民他也沒學來。”
“你個糟老頭子!這些年爲何天聖連年不是大雨就是大旱卻沒有暴亂?要不是景小子,十個皇帝老兒也忙得頭髮白了!你說他不顧念百姓?”雲老王爺冷哼一聲,“每年從他手中流出多少衣物米糧?否則你榮王府的金銀能將你砸死還要多幾倍!”
“竟有這事兒?”容老王爺顯然不知道,“這些年他大病在牀的啊!”
“你這些年一直撲在給你孫子找藥治病身上,卻不知道他背後都做了什麼!你以爲就管經營那些商鋪賺銀子買藥材?”雲老王爺不屑地看了一眼容老王爺,罵道:“老廢物!”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不知道,按理說你也不知道纔對。我可不相信你能比得過我手眼通天了!”容老王爺皺眉,看着雲老王爺。
“我家那小丫頭藏到我房樑一個本子,記載的都是你孫子的事兒,從小到大。她清楚的很。被我老頭子偶然發現了。我家小丫頭對你家臭小子那也是情深一片啊!”雲老王爺從懷裡拿出一個黑色的小本子,容老王爺立即伸手來接,他連忙撤回,對他伸出手,“用鼻菸壺來換!否則不給你看!”
容老王爺手一僵。
雲老王爺白眉毛挑啊挑的!挑得老高!
“我知道我孫子的事情我不會回去問?鼻菸壺可是未來孫媳婦孝敬我的,你想都別想!”容老王爺忽然撤回手,站起身,疾步就向外走去。
“你個死老頭子!果然狡詐,進了你手裡的東西別想着拿回來了!”雲老王爺瞪着容老王爺的背影,見他轉眼間就走了個沒影,他怒道:“臭丫頭!知道我喜歡鼻菸壺還送了人!不孝!大不孝!她纔是女生外嚮,氣死我了!”
他罵了半響,也無人應聲,他住了口,胸脯一鼓一鼓的,鬍子氣得一翹一翹的。大約過了兩柱香時間,他氣怒才平息下來。
就在這時,雲孟從外面走來,輕聲稟告,“老王爺,德老王爺來了,說受孝親老王爺和孝親王所託,前來給咱們府的大小姐和孝親王府的三公子做媒!”
“不見!讓他哪兒遠滾哪兒去!”雲老王爺起身站了起來,一甩袖,向房間走回去。
“老王爺,是德親老王爺,這怕是不好吧?”雲孟看着老王爺。
“有什麼不好?就說我病了!和鳳老將軍那個老東西一樣,都被嚇病了!”雲老王爺頭也不回,幾個大步就進了房間,“砰”地一聲將門緊緊關上。踢了鞋子上了牀,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又想起什麼吩咐道:“玉鐲,給我熬藥!熬去頭痛的藥。熬一大鍋,我喝半鍋,給鳳老將軍府送去半鍋!”
“是!”玉鐲忍着笑答應。
雲老王爺又罵了一聲“臭丫頭”,再沒聲音傳出。
雲孟看了一眼玉鐲,嘆了口氣,連忙向大門口走去。想着老王爺一直心心念念那一對鼻菸壺,卻不好好與淺月小姐說話,難怪淺月小姐將那對鼻菸壺轉手給了容老王爺。老王爺估計會氣幾天了。
“糟老頭子,就該這麼治治他!”雲淺月根本就沒離開,而是躲在一株杏樹的樹幹上,見雲老王爺氣沖沖地關上門,她笑了笑,偏頭看向身邊的風燼,“不氣了?”
風燼哼了一聲,撇過頭不理她。
“風燼,我是真拿你當家人的!甚至是哥哥!我喜歡的人或着說愛的人真的是容景。”雲淺月認真地道。他最不願意傷的一直有兩個人,一個是夜天逸,一個就是風燼。可惜似乎她爲了容景而失憶,到頭來將這兩個人都傷了。夜天逸已經執着若此,她恐怕難以讓他轉變回來或者醒悟回來,所以,她不希望風燼也是如此。
“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他!也不是一日兩日,你不用向我強調!”風燼冷哼一聲,有些怒氣發作不出來的感覺,“你說你將我當做親人,可是就這麼當做親人的?居然打算將我忘了?”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歡他啊!”雲淺月忽然笑了,“我知道我即便忘了,你也是我的親人不是?你肯定會來找我的!”
“夜天逸倒是來找你呢?你是怎麼對他的?”風燼又冷哼一聲。
雲淺月笑意頓收,“風燼,你和夜天逸是不同的!別拿你和他比較。這些年我傾心幫助他,都是經你之手。誰不明白,你應該是最明白。夜天逸回來找我,一切的選擇都在他。他要將這種相識相助之情磨得滴水不剩,我也無奈!但你不同,你從被我救活那一日,我就已經拿你當親人了!”
“僅此一次,你若是再敢有下次將我忘記!我就敢出動風閣將榮王府的紫竹院夷爲平地!”風燼面色稍緩,對雲淺月警告。
“爲什麼不是將雲王府的淺月閣夷爲平地?”雲淺月揚眉。
風燼不回答雲淺月的話,吐出兩個字,“白癡!”
雲淺月一怒,忽然出腿,一腳將風燼從樹上踹了下去。看着風燼險些栽了個狗啃屎,她飄身而落,在他剛要發怒的空擋,立即道:“風家主來了!如今在榮王府做客!你要不要去看看?”
風燼怒意頓止,眯起眼睛,“他來做什麼?”
“親自請你吧!”雲淺月道。
風燼哼了一聲,“做夢!”
“雖然是做夢!但是你可以去聽聽容景都在和他談什麼條件!”雲淺月看着風燼,低聲道:“若是能將十大隱世世家都據爲己用的話……”
“你想要十大隱世世家?”風燼挑眉。
“這天下馬上就要不太平了!既然水終有一日會被攪渾,天下百姓再無安樂之地,天下再無清淨之土。憑什麼還讓十大隱士世家安樂?他們也歇息了百年,是不是早待不住蠢蠢欲動了?若是被老皇帝利用了,不如我們利用!如今你不迴風家,但不代表不能夠將風家收入懷中。”雲淺月道。
風燼抿脣不語。
雲淺月不再說話,足尖輕點,剛要離開,風燼一把拽住她,“你也要去榮王府?”
“不是!你去榮王府,我去孝親王府會會孝親王府頗具才華的三公子!”雲淺月搖搖頭,風燼鬆開手,她足尖輕點,向孝親王府施展輕功而去。
風燼看着雲淺月的身影消失,抿脣靜立片刻,忽然轉身,施展輕功向榮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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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燼其實粉可愛的!美人們,乃們說是不是?o(n_n)o~
容公子所謀之大啊,開始了o(n_n)o~
親們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愛你們!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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